“公子，那边好像有个人在呼救。”


    “去去去，咱们还赶着进京呢。”安少白摆了摆手，不想多管闲事。


    云程抬起手，打了个手势，朗声道：“咱们一路赶来也累了，去湖边休息片刻，再出发吧。”


    “是，云大人。”


    安少白忍不住捏了捏拳头，拉紧了缰绳，马儿原地盘旋了几圈停了下来，继而道：“哼，你们去休息吧！我就在这儿。”


    “这……”


    众侍卫面色有些为难，一面是自家公子，一面是云大人，他们夹在中间实在是难做人。


    “不必理会他，待我们人全过去了，他自然也会跟过去。”云程转头笑了笑，继而驾马前行，没有丝毫停留。


    众侍卫也跟着云程一起走了，马蹄声儿逐渐愈来愈远，只余下安少白一人孤独的身影看着他们，如同一块石头凝固在了时间的尽头。


    “哎，等等我啊！云程你这厮如此可恶，竟然还真的不等我！怎么还带走我的侍卫？”


    安少白见他们没有丝毫停留，便卸下了那番高冷的模样，追着云程而去。


    及至河边，云程眯了眯眼，看向了湖边的那道身影。


    “大人，你看那名女子就躺在湖边。”


    “云大人，要过去看看吗？”


    云程抬了抬掌，示意他们停下，自己下了马缓步走近。


    孟朝颜听到马蹄声愈来愈近，又突然没声儿了，心中一咯噔，求生的本能让她努力挣扎开了双眼，迷迷蒙蒙之间，她竟然看到云程缓缓向她走来。


    她吓得直接瞪大了双眼，看着来人，果真是云程！这一定是梦吧！


    “这位姑娘，你是不小心跌入了河中了吗？”


    云程走近，低垂着眼眸看向了孟朝颜，眼底之间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直至孟朝颜抬起头来，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孟朝颜头顶上顶着一大片的海草，脸上则是被海草滴落下来的水染成了绿色，看不清面容。


    “嗯。”孟朝颜高悬的心终于跌落了实地，是了，第一次见面她满脸蓬头垢面，虽说打扮干净了一次，不过他估计也忘了她这号人了。


    至于月叶……她是男装，除非身着男装，不然也不会认出她来。


    “你们这是要进京吗？”孟朝颜期盼的看着他，希望能搭个云程的顺风马。


    “正是。”云程点了点头，背着头看着湖边。


    “那能顺路带我一起进京吗？”


    还未等云程答话，不远处有一道男声传来“云程，你为何不等我？”


    “自然可以。”云程指了指不远处驾马狂奔而来的安少白，露出了一抹微笑道：“那你就跟他带你一起回京吧。”


    孟朝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一抹秋香色的身影逆着风而来，待愈来愈近之后，她才看清马上那人的真容，竟是安少白！


    她抚了抚额头，略有些头疼，却摸得一手绿色汁液。


    “哟，云程，大老远过来，就为了看这个叫花子啊。”


    云程略蹙了蹙眉，“什么叫花子？人家是一个姑娘家的，正巧也要进京，便由你来送她归京吧。”


    “我？”安少白不由瞪大了双眸，双脚直接跳了起来，“我才不要，他身上多脏啊，会污了我的新衣。”


    “哦？你是想让我去侯爷那里吗？”云程挑了挑眉，语气亲昵如同话家常一般。


    “你……”一提起自己的父亲，安少白顿时偃旗息鼓，讷讷不敢言。


    “还不快上来！”安少白撇了她一眼，十分不情愿，只是无法。


    孟朝颜也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将要上马之时，被安少白直接丢在了马上，肚子贴着马背，整个人倒挂在了马上。


    她挣扎了瞬想要坐正，结果安少白直接上马，甩了甩缰绳，扬奔而去。


    ……


    “哥哥，你说孟小姐会去哪儿了？”


    裴子馨趴在了裴子野的背上，闻到了他身上的一股薄荷的清爽气息，这还是除了幼时，哥哥第一次背她！


    裴子野常年练武，背部雄厚宽广，不说背一个裴子馨，便是背十个也不足问题。


    “应是落入了河中。”


    两人停了下来，裴子野俯着身，弯着自己的双膝，将裴子馨给放了下来。


    “啊？”裴子馨抬头看了看眼，只见河边脚印杂乱无章，其中一个较小的脚印指向方向，正是这河中。


    “哥哥，孟姐姐不会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京中人少有会凫水的，掉落了河中若是没有及时救上来，基本是十死零生。


    裴子野摇了摇头，抬眸看着此刻平静的湖面，继而道：“我也不知，不过一切皆有定数。”


    沉默蔓延在了两人身边，裴子馨眼眶微红，声音哽咽道：“哥哥，那你能帮忙找到孟姐姐的尸体吗？我想送她最后一程。”


    “好。”裴子野颔首道。


    这时，一声声马蹄声自不远方传来，声势浩荡，他蹙了蹙眉，连忙用拉着裴子馨飞上了树。


    孟朝颜没死，但是此时的心理状态距离死也快不远了。


    安少白似将心中的气发泄在了马儿之上，一路狂奔没有丝毫停歇，风儿呼啸刮过两人的衣袍，刺骨又寒冷。


    “哥哥，那是孟姐姐吗？”


    裴子馨悄悄探着头，指了指那道秋香色的身影，前面趴着的，正是他们镇国公府丫鬟的专用服，也是孟朝颜今日穿的衣裳。


    “应是。”虽看不清面容，不过浑身湿漉且身穿他们家丫鬟的衣裳，与孟朝颜的情况巧妙对应上了。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凑巧，如若有，那便不是凑巧。


    “那太好了，我们赶紧去把孟姐姐接回来吧。”裴子馨拉着他的胳膊，神情殷切道。


    裴子野摇了摇头道：“不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眯着眼，看向了那道白色的身影，继而道：“孟姑娘的安危不必担忧，有云大人在出不了什么岔子。”


    “那就好。”裴子馨松了口气，整个人的身子软了下来，被裴子野给扶住了。


    “我带你回府，让医师来看看！”


    “不必，我得跟着孟姐姐，亲眼见到她的安危，我才安心。”风儿将少女衣摆吹了起来，却吹不落她身上的傲骨。


    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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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情况十分凶险，超过了裴子馨出生以来所有的时日，若不是有孟朝颜，她或许等不到裴子野……


    “罢了。”裴子野长叹了口气，复又背起了裴子馨，两人跟上了那队人马。


    安少白一路快马加鞭，总算到了朝天门。


    一到城门口，他拎着孟朝颜脖颈处的衣裳，没好气道：“到京城了，也算是完成了和云程的约定，快臭死小爷了！待云程来了你跟他说一声，我回去沐浴一番。”


    说罢，便利落翻身上马，驾马离去了。


    孟朝颜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待看不到了之后，正打算进城门，却被看门的士兵用刀给拦了下来。


    “京中不接收流民。”


    “流民？”孟朝颜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我不是流民，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


    殊不知孟朝颜此刻狼狈的模样，与京中乞丐无甚差异。


    头顶上的海草虽被马车给颠了下来，但是脸上还残留着绿色的汁液，衣裳被水浸湿之后被风吹得半干，皱巴巴的。


    “啧啧，这人脸皮真厚，也不照镜子看看。”


    “就是啊！”


    “也不知是哪里跑来的？可怜见的。”


    周遭百姓也听到了二人的争执之声，小声议论道。


    “你自己去河边照照便知。”那拿刀的侍卫放下了刀，有些没好气道。


    孟朝颜心下惊疑不定，难道自己这幅模样，真的不堪入目吗？


    “这是我家的丫鬟，突发变故，我带她一起回府。”


    裴子野拿着自己的令牌，给了那侍卫。


    侍卫拿着令牌，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却被裴子野给扶了起来。


    他温声道：“不必多礼，现下能进去否？”


    那侍卫连连点头道：“自然可以，大人请，小人有眼无珠，还望大人见谅。”


    “无妨。”


    裴子馨小跑着去了孟朝颜一旁扶着，三人一路畅通无阻，进了朝天门之中。


    “多谢你们了。”孟朝颜感激看向两人，若不是他们，她还不知该如何进来呢！


    “无妨。”


    “孟姐姐，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幸好我擅水性，那些乞丐都不会凫水，我便跳河逃了去，又逢好心人送我进京。”


    “那便好，孟姐姐改日若是有空的话，可以教我凫水吗？子馨也想学。”


    裴子馨丝毫不嫌弃，亲呢挽着孟朝颜的胳膊。


    “自然可以，改日有空我教你。”


    “好呀好呀。”


    “子馨，不得胡闹，先送孟小姐回府。”裴子野蹙了蹙眉，语调严厉，凫水如此危险的事情，极易出什么意外……


    “好吧。”她讷讷道。


    “不必了，裴小姐今日也受惊了，我自己回去便好，告辞。”说罢，孟朝颜便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走了。


    进了京中这么些日子，孟朝颜将京中摸的也熟门熟路了，不说十分熟，也有七八分熟了。


    “哥哥，你看，孟姐姐都被你凶得吓跑了，下次可不能在别的姑娘家面前这么凶了！”裴子馨忍不住气鼓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