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御之看着他这副样子，竟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自己童年养的一条小狗，他当时很喜欢那只小狗，同吃同睡，还给小狗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叫惊风。


    可是后来，那条小狗就被当时的太子看中了。


    他与太子同养在当时的皇后宫里，只不过他是区区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所生，而太子却是皇后的亲骨肉。


    又如何能争得过太子？


    那条小狗最后被太子命人溺毙在了水池里，还吩咐宫人剥下狗皮，做成了一条地毯，又送给了殷御之。


    太子踩着他的脸，语气嘲讽:“你给我听好了，以后不许你在父皇面前出风头，否则，这条死狗就是你的下场！”


    从那时殷御之就知道，如果他日后当不成皇帝的话，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或许是面前的少年跟儿时的那条小狗儿一样，无辜又可怜。


    殷御之竟隐隐生出了一分恻隐之心，收回匕首，用外衣把人团团包了起来，打横抱在怀里。


    “冻坏了吧？林哥哥抱你回去取暖。”


    殷御之把人放回了床榻上，吩咐侍女在屋里多点几个火炉，再去煮一锅姜汤来。


    纪游鱼冻得牙齿咯咯打颤，即便被包在了厚厚的被褥里，也依旧抖得不成样子。


    求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往热源靠近，两手紧紧揪住殷御之的衣袍不放，还把脸埋在他的怀里。


    殷御之动作生涩，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心里有一丝丝后悔，为何突然起了这种荒唐兴致，把人拖到了雪地里。


    万一冻死了，那林翡臣的心疾怎么办？


    侍女送姜汤来。


    殷御之捏了捏纪游鱼的脸，本想让他自己起来喝，可一捏之下，指尖滚｜烫，又抬手覆在他的额上，依旧滚｜烫如火炭。


    想不到这个小废物身子这般孱弱的，不过就在雪地里冻了两个时辰，就发起了高烧。


    “去请大夫。”


    殷御之吩咐，见小废物昏迷不醒，怕是喝不进姜汤，便想故技重施喂他嘴里。


    可一闻到姜味，殷御之就眉头紧锁，到底还是把姜汤放下了。


    发烧而已，死不了人的。


    大夫深夜前来，经过一番诊断之后，大夫委婉地说:“这位公子身子孱弱，气血两虚，元气不足，还是尽量不要有剧烈的房事。”


    之后就下去写药方了。


    纪游鱼喝下药后，沉沉睡去。


    待醒来时，未婚夫早已不在身边。


    纪游鱼想起昨夜种种，羞得恨不能找根麻绳把自己勒死。


    两手拍拍面颊，依旧滚｜烫。


    还不小心扯痛了手腕上的伤口，拉开衣袖一瞧，居然在同一只手腕上，又多了一条血口。


    伤口已经包扎过了，还上了药。


    纪游鱼不知道未婚夫几次三番取自己的血作甚，难不成是为了弥补初夜时没有落红？


    可取一次倒罢了，怎么还接连取？


    生病了下不来床，纪游鱼昏睡了一日，掌灯时，未婚夫居然破天荒地回来了。


    一回来就直奔他房里，握着他的手，温柔询问他好些了没。


    纪游鱼有些受宠若惊，想坐起身来，可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好含糊不清嗯嗯几声。


    然后便问未婚夫吃饭了没有。


    “今晚我特意推了好些公务，就是为了能早点回来陪你吃饭，你可高兴？”


    那自然是高兴的！


    一家人当然得一起吃饭啊。


    纪游鱼来了点精神，强撑着坐了起来，殷御之难得体贴，为他披上了一件外衣，然后就抱着他坐在桌边。


    “你看看，想吃什么，我夹给你，若是没有喜欢的，那就让厨房重新做。”


    纪游鱼一向不挑食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可他此刻很是紧张，倘若不是手腕上的伤口疼，他一定会以为是在做梦。


    伤在左手，并不影响他拿筷子。


    可未婚夫今夜格外体贴，主动为他夹菜，还喂至他嘴里。


    就是喂得速度太快了，纪游鱼两边腮帮子撑得圆鼓鼓的，像小老鼠。


    见未婚夫光顾着喂他吃，自己却不吃，纪游鱼把嘴里的饭菜吞下去后，才问:“林哥哥怎么不吃啊？”


    “我不太饿。”


    实则是在林翡臣府上用过饭了。


    那血极是管用，不过才用了一回，林翡臣的心疾就缓解了许多，如今都能下地走了。


    剩下的血则是让太医们想办法炼制成血丹。


    纪游鱼浑然不知这一切，还傻乎乎地拿起一双干净筷子，夹了一片藕，小心翼翼送到未婚夫唇边。


    动作生涩又笨拙，像一条傻狗。


    殷御之愣了一下，眉头不由一蹙。


    自他能抬手起，就不曾被人喂过东西，可思及太医们说，光是血怕是不够，最好取一块巴掌大的皮肉来。


    纵然不悦，可还是张口吃了。


    纪游鱼特别高兴，感觉自从来金陵了，还是头一次这么开心。


    饭后，殷御之抱着他去洗澡，不顾太医的嘱咐，又强要了两回。洗刷干净后，把人抱床上，也不给他穿衣服，随手扯过被褥，只盖住他的肚子，然后目光就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逡巡。


    想找找看，割哪里的肉比较合适。


    纪游鱼羞耻得都不敢睁眼，紧紧咬着牙。


    清晰无比的感受到未婚夫的目光在他全身上下游走，滚｜烫的手时不时触碰他的皮肤，像是被火炭狠狠燎了一下。


    “小鱼，你此前说的事，我认真考虑过了，既然你我都在一起了，我自然是要娶你的。”


    殷御之哄骗他，好让他心甘情愿成为林翡臣的专属药人，眼里没有一起感情，“只不过你年纪尚小，再等几年，待你弱冠了，我再娶你，好不好？”


    “嗯！”纪游鱼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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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滋滋的，可转念想起什么，又难受了，“林哥哥，之前你下令打死的那个姐姐，有没有家人啊？”


    “应该有。”


    “那，那你能不能给她的家人一些钱？”纪游鱼怕他不答应，连忙道，“就当是我借的！我以后有钱了立马还！”


    殷御之觉得他真是蠢得无可救药了，不过既然纪游鱼需要钱的话，那倒是可以每次事后，就赏他一些。


    “好。”


    见未婚夫答应了，纪游鱼心里暗暗松了口气，随即特别懂事地说:“我知道，我不急的！林伯母一年前才刚病逝，林哥哥心里肯定非常难受，定要为了林伯母守孝三年。我可以等！”


    殷御之有点诧异他居然能说出这种话，看来也不是特别蠢。


    只不过让他恼怒又惊讶的是，他摸遍了纪游鱼全身，也找不到任何一处可以下刀的地方——


    他真的太瘦了，瘦得根本不像十七岁的少年。


    分明就像十三、四岁，甚至更小。


    也不知道他这些年在外都过得什么样的日子。


    罢了。


    再养养吧。


    只当是养条小狗，养肥了才好宰。


    感觉到未婚夫火辣辣的目光，纪游鱼紧张地两手抓着被褥，眼珠子向旁边乱飘，不敢跟未婚夫对视。


    下一刻，下巴就被捏住了。


    殷御之的声音有点哑，眼底因为欲｜望而隐隐发红:“那事舒服么？”


    纪游鱼的脸刷得一下就红透了，两眼赶紧闭上了，心脏咚咚乱跳，像是装了一头小鹿，呼吸很快就急促起来，破旧的拉风箱似的。


    殷御之大手托住他的脸，指尖夹着少年通红如石榴籽的耳垂揉搓，语气慢悠悠的:“还要不要？”


    纪游鱼羞得无地自容，跟虾一样要往被褥里钻，却被一双手臂紧紧禁锢住。


    感觉到未婚夫又想闹他，纪游鱼又羞又急，赶紧小声说:“林哥哥，我，我疼……”话音未落，眼前刷的一下，被一件温热的衣袍遮盖住了，大掌紧紧扣住了他的脸，不许他退缩半寸。


    事后，殷御之给他盖上被褥，顺势躺了下来，纪游鱼跟小毛虫似的，立马扭动着往他怀里钻，两手扒拉他的胳膊，扬起通红的脸，眼睛亮晶晶的:“林哥哥，你不在家的时候，可不可以给我一本书，我好打发时间。”


    “可以，还想要什么，一起说了吧。”


    就拿这些要求来抵账好了，不白割他的肉。


    “那，那再给我买一套文房四宝吧，不要太好的，最便宜的就行了！”


    殷御之问:“你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我想读书，想学写字。”纪游鱼老老实实地道，“我爹说了，多读书可以长见识的！”


    殷御之心里冷笑，以为这小废物是想以此来讨好自己。


    可惜啊，天底下又有几个人像林翡臣那般才思敏捷？


    真是东施效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