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常这些日子一直没有见到朱薇的身影。


    好不容易有一日，他终于在郡守府逮到了朱薇，他问朱薇：“朱姑娘，你这些日子怎么神出鬼没的？我许久没有见到你了。”


    朱薇回答他，说：“这些日子我在寒州城发现了一些关于虎符的踪迹，不过李大人查案要紧，倒不必在意这些东西，”


    “我也追查了数日，发现这虎符不过是忠武将军的旧物罢了。没什么作用。”


    李寻常继续追问说：“那朱姑娘，你那日跟着侯飞元出了都城，可有什么发现？”


    看着李寻常不依不饶的样子，朱薇并没有回答他。


    恰好此时看到远处的曲妙，朱薇挥了挥手，然后朝着李寻常行礼后说：“李大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


    李寻常明显感觉到朱薇这是在有意的回避他的问题。


    曲妙走了过来。


    李寻常看着曲妙问道：“这朱姑娘这些日子是怎么了？”


    曲妙反问他：“李大人，这是怎么了？”


    “这朱薇仿佛像是解开了什么心结，亦或者找到了什么关键似的，这人的气质越发沉着起来。跟之前变化颇大。倒让我有些不太熟悉了。”


    “”哎呀”曲面捂住嘴笑了笑，说：“李大人，这女人善变。您呀，别想那么多。”


    曲妙正要离开，想起什么似的走了回来，对着李寻常说：“这卷宗什么的，您再看看，过些日子怕是我们就要回都城了。”


    "回都城"，李寻常纳闷儿，他们来此地还未到一月，这怎么就要回都城了？


    曲妙继续说：“林大人想必应当也是知道了。都城中诸多事情皆有变化，我们先行回去。”


    “朱薇也一起走吗？”


    “她处理完寒州这边的事情，晚些回来。”


    “为何不跟我们一块走？”


    “都说了，她还有其他的事，你李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


    李寻常不好继续问下去，他能明显感觉到曲妙和朱薇有事情瞒着他，到底是什么事情，瞒着他呢？


    他摸着脑袋想了想，阳光正好，透过树荫将光晕投射在地上。


    他看着屋内那摊了一地的卷宗，脑海中忽然像抓住了一些什么线索。


    侯飞元，寒州……所有的事情都像一颗珠子。


    朱薇说过，他是善于串珠子的人，对这些珠子都串联起来，他心中有了一个猜想。


    这侯飞元跟尉迟广不太对付，若是像曲妙所说，这侯飞元是废太子举荐，那也可以说是忠武将军举荐。


    忠武将军倒是与戈阳王共同出征过。


    这侯飞元是因忠武将军的原因，那时候到了戈阳王帐下。然后再转折到了尉迟广的麾下。


    不然按照尉迟广的性格怎么能容下侯飞元？


    不过这侯飞元又去了青城县，与林含音也有瓜葛。


    这林含音、侯飞元、还有虎符。难道这虎符跟玄甲军有联系。


    此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的是卷宗当中的一些文字记录，忠武将军是死于安路山一役。


    这安路山一役本就是一场胜必胜之仗。、


    怎么就忠武将军偏偏被围在了安路山，收到了敌人两面夹击？


    按道理，忠武将军在漠北征战多年，与漠北敌人交手经验丰富。


    而这些漠北敌人也颇为忌惮魏忠烈。


    那定是有什么人通风报信，告诉了他们；亦或者是知道了忠武将军所采用的计策，干脆将这计策透露给了漠北的敌人，暗通敌国。


    然后又切断了后方支援的队伍。


    那是谁有这么大的威力呢？


    当年忠武将军死了之后，虞川轩倒是让人来漠北途径寒州，在卷宗所写，该官员是为查忠武将军在安路山一役。


    不过所派的是当时的户部侍郎。


    这户部侍郎怎么能懂这些兵家之事呢？倒像是做个幌子。


    那为何虞川轩不查清楚，李寻常心中不免有个大胆的猜想。


    难道当年正是虞川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某个人做了那暗通敌国的人，从而逼死了忠武将军。


    不过，忠武将军可是大将。


    虞川轩与忠武将军少年情深，相互扶持，怎么会？


    李寻常心中细想，旧日读一些史家杂记忠的那个答案呼之欲出。


    或许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励精图治的帝王，在愈加衰老的时候，有了一些变化。


    魏家，权势过大。太子是半个魏家人，忠武将军、魏后、玄甲军、还有朝堂上的那些文官武将们。


    权力这东西就如鬼魅一般，能够让人丧失心智。


    但是他不敢再细想下去。


    阳光虽然温暖，而此时他的背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他和曲妙先行启程回了都城。


    朱薇来送他们。


    李寻常朝着朱薇位挥了挥手，说：“朱姑娘好生保重，咱们都城再见！”


    ……


    回到都城，此时又已是另外一幅景象了。


    曲妙径直回了心月观，没有随着李寻常进都城。


    这些日子都城中发生了些许大事，随着册立于虞于尧为太子的诏书传遍大历的同时，宫中也传来了合荷被幽禁以及合甫下狱的消息。


    合荷在自己的宫中被关了些时日。在合荷被关的这些日子里，虞川轩让已经是温妃的寒春执掌六宫。


    寒春彻查之下，发现合荷在魏后死的前一天夜里，曾去看过魏后。而后又查出她给魏后的饭菜中下了毒。


    所以虞川轩断定合荷与魏后之死脱不了干系。


    魏后在百姓当中颇受爱戴，大理百姓敬仰魏后。魏后死后，甚至有百姓自行在家中悼念


    虞川轩听闻了温妃在后宫所查，于是下了一道旨意，处死合荷。


    李四和陈衡端着毒酒进了合荷宫殿内。宫殿内空旷一片四下无人。


    合荷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双眼睁着看着屋顶，仿佛在等着什么。


    看到有人前来她慌忙从床榻之上下来，未穿鞋，裸足走了出来。


    看到来人是陈恒和李四，她退后半步说：“陛下呢，陛下为何不来？太子呢？”


    李巳行了礼说，娘娘，陛下，龙体未愈，太子殿下有徐太傅照料，您可放心。


    听了此话，看了看他们手中端的酒，说：“这是要做什么？”


    李巳将酒往前递了递，说：“娘娘，温妃娘娘已经查清魏后乃是您害死的。”


    听到此话，合荷笑出了声音来，说：“这么些年了，我终于明白为何为何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冰冷。我才发现我今日才真正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是要让自己背上杀了魏后的罪名。成为史官笔下的蛇蝎妇人，被世人唾弃谩骂。


    而能真正的罪魁祸首，躲在背后分毫不占尘土。


    “我逼死她，我逼她。到底是我逼死她还是陛下逼死他？”


    李巳没有说话。


    合荷走上前想要把酒杯给摔在地上，却被陈衡给拦住了。


    李巳继续说：“娘娘，陛下让我跟您说句话。”


    “什么话？”


    “母死子贵。”


    母死子贵，这是要逼迫她认了这滔天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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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若是她不死，那虞川轩就会改立太孙虞舟祈入主东宫。


    真是好狠的心呐！


    侍奉虞川轩也有数十年，所谓的恩宠不过一场笑话。


    她不得不死。


    合荷仰天大笑几声后，用衣袖擦干自己的眼泪，说：“我喝，你也回禀陛下。九泉之下我等他共沉沦。”


    仰头一口毒酒入肠，合荷痛苦的蜷缩在地上，发出哀嚎声，自此香消玉殒。


    此时，在都城的城门外，百姓们聚集围观在一起，围观的正是合甫的行邢。


    合甫被绑着，等待着行刑时间的到来。


    柳协给他倒了一杯酒，递给他，说：“你我都曾是徐太傅的学生，也算得上师兄弟。为官数十载，我们也有些的情谊了。”


    “情谊，他们大多时候都是敌对的。”


    合甫接过他的酒，露出了些许笑容。


    此时，正午的阳光格外的耀眼，照着他有些看不清楚，前方到底是什么。


    他喝下酒说：“柳协，你我皆是棋子罢了。成王败寇，不过尔尔，都不过是他的棋子罢了。”


    柳协没有说话，时间将至。


    柳协起身转身离开，只听见身后“咔嚓”一声，身后的刽子手行刑了，柳协没有回头看。


    他口中却是轻轻的一句：“我柳协，绝不做他人的棋子。”


    他目光望着远处的宫城。那宫城几十年如一日，依旧如此的静谧。


    李寻常到了都城第一时间本该直奔宫中，他却在中途先到了柳府，拜见柳协。


    柳寒钰与柳夫人刚刚用完善。


    柳寒钰看着他，风尘仆仆笑着打趣说，这李大人也有数月未见了，这么一瞧着，果真是瘦了。


    柳协咳嗽了一声，一脸严肃，柳寒钰不再说话。


    李寻常随着柳协去了书房议事。


    “你不是应当先去直接去宫中吗？怎么先来到这儿？”柳协发问道。


    李寻常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纸上画着朱薇的那枚符，那枚虎符。


    他说：“是因此物，所以我先来拜谒柳大人。”


    这时，柳协接过画纸，看了看那虎符，倒没什么惊讶。


    他说：“你应当去了寒州吧，怎么样？查清楚，看清楚了。”


    “查清楚了，看清楚了。”李寻常行了礼说：“柳大人我来此，就是为了这虎符。这虎符您不想知道我是在哪见着的吗？”


    “是朱薇告诉你。”柳协神态自若，面带笑容，亲自给他倒了一杯茶，说：“朱薇是我妹妹的女儿，是我的侄女，也是朱家人，玄甲军的家人。”


    柳协继续说：“你去了寒州，应当就查清楚了。侯飞元的身份，他与朱薇的联系，当然还有这枚玄甲军的虎符作用。”


    柳协什么都知道，李寻常诧异地看着他。


    看到李寻常投来诧异的目光，柳协说：“你不必如此看着我，这没什么惊讶的。为臣子，必然回猜测陛下所思所想、所忧所惧，不然我如何坐稳这个位置。


    所以这些年他其实早就知道了。虞川轩一心在查玄甲军虎符的事情。


    柳协也紧随着这些线索，查到了不少的信息。但是他毫不作声，静静地等着一切的发生。


    他对李寻常说：“陛下已经册立了虞于尧薇太子，现在太子不过是几岁的孩童。若是太子登基，那我的责任不免更重一些。”


    李寻常手中的茶杯没有拿稳，洒出水来。


    若是虞于尧日后登基，那合荷和合甫又被陛下给处死了。


    那柳协岂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或者说他权倾朝野，也不为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