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协看着他惊诧眼神，露出了些愉快笑容，喝了一口自己手中的茶，格外清甜。


    “不过我想这权力迷人，但是总有些东西比权力更重要。”


    “朱薇的母亲，是我的妹妹，我亏欠她许多，也亏欠朱薇许多。我很早就查到了朱薇的下落，可是我能怎么办呢？”


    “时至今日，我也忘不了。知道朱薇母亲死去那一刻的心情，我能怎么办？杀了虞川轩吗？我当时不过一个四品小官，怎么可能？”


    “但是，现在这一场棋局里，我柳协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我要让他向玉娘认罪，向朱薇认罪，向那些被诛杀的玄甲军认罪。”


    李寻常没有想到柳协竟然藏着这样的心思。


    他双手抱歉说：“是我以小人之心夺大人君之腹，是李某心胸狭窄了。”


    柳协拍了拍李寻常的肩膀说：“我柳协看中的人从来都不会错。李寻常，你能勘大用，陛下赏识你，殿下也赏识你。”


    “若是陛下驾崩，虞舟祈是我大历、是这皇位的不二人选。”


    “是”


    ……


    这些日子，都城发生了许多事，所以仿佛今日若是有什么不寻常的事，也变得寻常了一般。


    这一天，虞舟祈身体有些恢复，竟召集了文武百官上朝，议政。


    太子虞于尧也跟在徐太傅身后。被带上了朝堂。


    这个年幼的孩子不得不承受失去母亲的痛苦。


    他的目光怯怯的望着那位昔日疼爱他的父亲。在徐太傅的示意下，默默地将目光收回。


    虞舟祈站在徐太傅对面，按照旨意，再过些时日他就要前往封地了。


    文官武将，许久没有见到这么多人上朝的景象了。


    此生已经是春日末了，早晨已经有一些阳光照耀的微热，风将这股热送进了宫殿里。


    文官们在左边站定，武官在右。


    站在文官前头的是柳协，而武官前头则是没有什么人。


    虞川轩俯视了一下朝中的臣子，说：“我大历竟无一人能如忠武将军一般。”


    说罢，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气。


    之前尚且还有一个尉迟广。尉迟广死后，朝中再没有什么能堪大用的武将了。


    叹气后，虞川轩强打起精神，按照往日朝堂的流程宣召臣子上奏。


    李寻常站在文臣当中，眼神四处环顾着。他今日没有呈递什么奏章，也得了清闲，听着文臣互相争辩。


    不知是哪里来的乌鸦，在远处发出了几声哀嚎，可惜没有什么人。


    这时候，忽然远处城楼传来一阵响亮的鼓声。


    原本正在争辩的臣子们，停下了声音，纷纷往大殿内外望去。


    这鼓声是从都城的城门处飘扬而来。


    都城内的人们纷纷打开了窗户，往外望去，然后快速给关上。


    这是战鼓声。都城的战鼓已经几十年没有被敲响。


    就是当时尉迟广进入都城忠，也未曾响起过战鼓声。


    这是有人打着旗号攻到了都城？


    虞川轩，坐在龙椅上，听着连绵不断的鼓声，面容上皱紧了眉头。


    环顾着四周后，看着虞舟祈和柳协说：“这是何事？”


    他为何没有什么奏报？应该不是有人攻打到都城。


    一定是有什么人弄错，错强击打了这战鼓。


    可是怎么可能有人击打都城的战鼓，从来只有都城的守卫有资格就击打，而且得是守卫当中的首领。


    若是已经攻至都城？


    虞川轩的双手紧握这龙椅的两侧，这王位岌可危。


    虞川谦登基将近二十载，从年轻时的励精图治，夙兴夜寐就是做天下第一等的帝王。


    到了太子虞裕及笄后，他是想要将这江山交付给虞裕的。


    可是那些臣子们，纷纷开始围聚在虞裕身边。


    这个孩子开始反对他的雄图大业，甚至在朝堂上公然顶撞。


    直到一日，他在梦中，梦见自己被杀死的残相，他害怕了。所以，他开始故意宠爱合荷。


    合家在都城是小门小户，他花费了数年时间，终于让合家能够与魏氏抗衡。


    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时日无多了，所求就是四个字：千古留名。留当然是要留好名声，是要与前代帝王相较的好名声，所以他绝不能让半点污名沾染自己。


    虞川轩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


    终于有人告诉他答案。


    宫中守卫陈衡从大殿外匆匆跑了进来。


    “陛下，刚刚都城守卫来报说，大约1万人的玄甲军，自都城径直向宫中而来。”


    一万余人的玄甲军朝中的大臣们一阵唏嘘。武将们交头接耳起来，这怎么可能？


    虞春轩看了看陈衡，怒声的呵斥说：“这怎么可能，玄甲军早已经被侏杀。哪里有什么玄甲军，不过是逆臣贼子罢了。”


    虞川轩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这玄甲君是如何势如破竹，仅凭一万余人就能攻进都城。


    而且这沿途的兵马竟没有丝毫察觉，这些途径的州县守卫竟没上报。难道是有人将奏报给截了下了。


    还没等他细想，就听见宫城外响亮的马蹄声。声音越来越近，迅速将整座宫殿包围。


    宫殿的大门被从外面关上了。文臣武将们慌忙地四处逃窜。


    “都给朕回来。都给朕回来。”


    可是性命当前，这些文臣武将们也早已不顾什么君臣之礼，纷纷四处找地方躲起来。


    此时的宫殿就像是一个瓮，而他们这些人就是瓮中的鳖。


    李巳何在？


    虞川轩四处寻找着，却发现李巳今日并未跟在身旁。


    他的目光望向虞舟祈，对方没有任何表情，冷漠疏离，那种眼神就像当年虞裕。


    而柳协也没有任何的慌张，反而是镇定待着事情的发生。


    这一切都太过诡异了。


    殿外的一片喧闹，忽然的安静了，然后是猛烈的撞击声。


    大殿的门被猛烈的撞击着，“咣当、咣当……”，仿佛撞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上。


    这宫殿的门是特殊的木材所致，极为牢固。


    一时半会儿是难以破开的，而此时站在最末端的文成当中，一个小小的人影闪过，门开了。


    李寻常。


    虞川轩大喝道：“李寻常，你与这些人里通外应……”


    还没等他说完，他就看到了朱薇，还有侯飞远和紧接而来的是一群人。


    一些人都用愤怒的目光看虞川轩，手中都抱着一个又一个牌位。


    朱薇走在最前头，仰着头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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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目光中满是仇恨，朱薇一身红衣异常的耀眼，那红仿佛是鲜血所染成。


    朱薇看着虞川轩说：“虞川轩，我们今日誓要替玄甲军、替枉死的玄甲军来讨一个公道。”


    虞川轩看着眼前的情景，他的手默默地伸向了龙椅的底座。


    然后众多的飞镖从四处飞来，这是勤政殿内所设的机关，但是这飞镖没有伤到朱薇分毫。


    反而在他的一个恍惚之间，朱薇快步早已站在了他的身侧，手中的长剑抵住了他的脖子。


    “虞川轩，我今日来不是要跟你讨价还价的，我今日来是要讨一个公道。”


    “我的公道不需要你来给，只需要你看清楚，听清楚，还有你们看清楚，听清楚！”


    朱薇的手指指过下面的文臣武将们。


    此时的虞于尧躲在许太傅的身侧，怯怯地说：“徐太傅，我会死吗？”


    徐太傅看了看这个稚嫩的孩子，说：“殿下要明白，在这个位子上生死是常事，只是要明白怎么活。”


    虞于尧悄悄地从徐太傅身后站了出来，看着眼前的场景。


    看着大殿上的朱薇，这个人，他好像在宫里见过。


    虞川轩说：“你没死，我就应该将你和你师父都杀了。"


    朱薇并没有回答，而是从衣袖中拿出了那血字所写的诏书。、


    她将那诏书放在了虞川轩的面前，说：“这是当年魏后死前所写的血诏。”


    “想必你还没有亲眼见过吧。”


    她将血诏拿给，此时站殿内前面的李寻常说：“李大人，劳烦您给念一念这血诏当中的内容。”


    血诏字字珠玑，当中写明了魏后是如何自己和太子是如何被逼起兵。


    他们不想谋逆，但是虞传轩早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心。


    当时合甫在虞川轩的授意下，故意伪装登基龙袍，让人藏于东宫内。


    而后又上奏说，太子有谋逆之心，在城外驻兵千余人，意图直逼都城。


    而借着这个由头，合甫暗自调兵包围了虞舟祈所在的院落，要将虞舟祈给杀死。


    太子只有这唯一的血脉，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的惨剧发生。


    在百般无奈之下，不得不求助魏后。


    两人才不得不调动玄甲军，他们不是要谋逆，只是想要自保罢了，有个活路罢了。


    从重用合甫开始，虞川轩心中就想到，虞裕和虞舟祈可能再难有活路。


    可是他还是这样做了，为的是什么？不知道他看到太子和魏后尸身的时候，可曾有过后悔。


    魏后所写，字字珠玑，文字当中亦可见当时绝望的心境。


    而此时，虞川轩曲转头看着虞舟祈。他小看这个废太子的孩子。没想到，他竟然藏的这样深。


    虞川轩此时才明白，若不是有人故意放行，玄甲军的人怎么可能这么快就直奔都城而来。


    而此时朝堂之上，柳协与虞舟祈早就站到了一块。


    然后他的目光移到了柳协的脸上，难以置信地说：“柳协，没想到你竟然与他站到了一处。难道，朕给你的这辅政大臣的权力还不够吗？”


    柳协笑了笑，说：“陛下跟老臣相识也有十余载了，陛下知道老臣精于算计，也追求权力。不过……”


    虞川轩问道：“不过什么？你说出来朕也可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