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全无心肝

作品:《竹马上瘾后

    “阿郎,婢子去给您拿墨条。”


    藺允叠快速逃离面色漆黑的裴阉党,她摸不透他,不知他为何总是喜欢发疯,动不动就垮脸,许是牢狱里待久了,人味儿也交杂了些腥气。


    她不按他说的做他生气,她做了他说她偷懒,涂个药到底费了多少时间嘛。


    裴翙一个人在圈椅上定了许久,她走后,他浑身的痒才渐渐消散,心脏渐渐归位,他重新拾起了书籍,手心与页纸相黏,他这才发现出了汗。


    他看着书中的文字,心思却不知游荡到哪儿去了。


    第二次了,这种感觉为何这样奇怪?


    他为什么会……痒?


    他觉着自己就像被一大堆蚊虫细细密密地啃噬一般。


    他想要驱逐它们却难以自控,只能任由它们一点点啃噬。


    裴翙不得其解,突然间笑了一声,这小娘子,果真跟从前一样惯会折磨他,从前叫他陪喝药,现在叫他如虫咬。


    不过,他一个人这般又有何意思,有朝一日,望她也能如此感受。


    药瓶端端正正立在他正前方,明明是洁白的瓶身,他却仿佛看到了上面印刻着指印,那指印细窄又留有余温。


    他慢慢挨近它,手指一触即离,瞳孔微微放大,接着又触又离,目光渐渐深邃。


    如此一番,循环往复,他动作轻柔,像是在触碰什么珍贵之物。


    踏踏踏,脚步声传来,藺允叠拿着装着墨条的匣子小心翼翼地朝他走来。


    “阿郎,婢子为您磨墨。”


    她放下匣子,白纱包裹着的双手微微卷曲,拿起砚滴往砚台正中央滴了水。


    兴许是这个姿势正好碰到了伤口,方才那股灼热感更甚,伴随着些许刺痛,但她动作规矩敏捷,生怕又被说偷懒。


    藺允叠正要拾起墨条开始研磨时,手中的墨条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抢走。


    她擒着一双疑惑的杏眼望向那双手的主人。


    “你不是说不会吗?那这几日你暂时先不着急动手。”


    她滞了一息,那双杏眼微微放大,眸子里的东西由不解变成惊喜,里头闪现了微芒。


    “我不希望我的字浓淡不均,墨色不匀。”


    藺允叠自动忽略了他后面这句话,抓住了其中的关键信息:


    “阿郎的意思是我不用来了?”


    裴翙抿抿唇,瞥了她一眼。


    “我哪个字让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你不动手,只需用眼好好看着,用脑好好学着。”


    藺允叠眼中的光芒熄灭,眨动的双眼没了生气。


    实在是面前这人儿表情转变得太快,裴翙受不大住,她就这么不想见他?


    “怎么,委屈你了,不愿?”


    她以为她已经很收敛了,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但她要承认了,他不得炸毛。


    “阿郎龙章凤姿,天资聪颖,不过弱冠便能位极大理寺卿,婢子能待在阿郎身边,得以一窥阿郎之姿乃是婢子的福分。”


    裴翙躯体前倾,“福分?你想说的恐怕是灾祸吧。”


    藺允叠眼睛转了转,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其实也不尽如此,她对他有感激之心,若不是他,她来不了这长宁,更没有机会住进权柄滔天的裴府。


    她现在虽还未有所行动,但她总有机会去查探藺家的事。


    她屈膝跪了下去。


    “婢子感激阿郎的救命之恩,要是没有阿郎,婢子此时恐怕已经……”


    裴翙眉头一拧。


    “起来。”


    藺允叠下意识是去看地面,没有鱼龙地衣啊,难不成她连这花砖都碰不得?


    直到她起身后裴翙才开口:


    “那时尧城的确动荡不安,流民四起,我还未问过你……”


    藺允叠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尧城就是天道寺所在之地,难不成他要问她为何出现在那儿?又或是有关她家人的事?


    一秒,两秒……


    她心脏胡乱跳个不停。


    “家中可给你定了亲?”


    藺允叠错愕地抬头。


    他问的竟然是这般风马牛不相及的事,她定没定亲于他何干?


    “八娘子?”


    她虽奇怪还是乖乖地答:


    “未曾。”


    裴翙的扳指开始转动。


    他又问:“那你可有心仪之人或是年长的……玩伴?”


    藺允叠双眉微蹙,他葫芦里买的到底是什么药?问这些作甚?


    “我总要了解清楚我的人,免得用人用一半就被旁人拐了去。”


    她被“我的人”三个字吓到了,这话她曾大言不惭地说过,如今真切地从裴翙口中吐出她倒觉得十分诡异。


    说到玩伴,她脑海中一闪而过神色傲然,身材劲瘦的断眉小郎君。


    他应该算吧,虽然她没跟他玩耍过,只一直想法子赶他走。


    小郎君来到裴府后,众人都叫他四郎,可他却告诉她他叫晋枝。


    藺允叠不在意,他的名字她为何要知道?她还讥讽地瞥了他几眼。


    直到那人三年后无声无息离开,她都未曾唤过他一句。


    其实她隐隐约约猜到,能隐姓埋名待在藺府,与她一道不得出门,而后又山高路远,独自离开,他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晋枝,不知是谁家的郎君。


    外头两方势力交错,极不安生,如今又可还活着?


    她铿锵有力吐出两个字。


    “没有。”


    他既离开,她又已“死”,从前之事就应该被抹个干干净净。


    藺允叠静静望着裴翙。


    裴翙不停转动的扳指瞬间定住,他开始用力地摩挲着指节,眼神中的期待渐渐被粉碎,升起了怒意。


    “没良心。”


    “嗯?”


    她怎么没良心了?


    裴翙解释道:


    “我倒是有个玩伴,不过那人全无心肝,不过短短几载,怕是真的将我忘得一干二净,这种人,要是被我逮住,是不是该好好地罚,狠狠地罚!八娘子,你说对吗?”


    藺允叠很难想象掌握生杀大权的裴阉党也会有玩伴,她有些心疼那个人,他这样一个霸道目中无人之人,对玩伴还不知道有多刁难。


    要是她,她也不想记住他。


    但她只能顺着他。


    “当然,阿郎有理。”


    裴翙眼神幽深,一直盯着那没良心的人儿。


    盯得久了面上的神情便渐渐放松,五官渐渐舒展,嘴角慢慢小幅度扬起。


    罢了,人都在他身边了,跑不脱的。


    他的惩罚,她会慢慢体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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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来。”


    裴翙开始拿起墨条在砚台里研磨。


    “磨墨一事讲究心静,气和,需得戒骄戒躁,同时要姿势要正确。”


    藺允叠看着他手势端正,墨条在砚台上垂直打圈儿,觉得很是无聊,这些她都会,恐怕还不必他差。


    裴翙自然也知道,他忘不了那天他说她没了牙时,她暴躁的模样。


    想起那场景,缺了两颗牙梳着丫髻的幼童摇头晃脑,闹起来还真好看。


    他不禁笑出了声。


    藺允叠拉起了警戒,诧异地望向他。


    裴翙敛了笑,砚台中的墨已经磨得差不多了,他收回手,拿起笔沾了墨在纸上一笔一画写着。


    “八娘子心不在焉,看来是已经对这些步骤熟记于心,那便下去好好练,之后我要验收成果。”


    藺允叠应声,心里却腹诽:教了个啥就叫她练,幸好她有基础。


    她余光一瞟,是一个大大的“锁”字。


    *


    藺允叠迈着步子回了枝园,没注意到身后的鬼鬼祟祟的影子。


    “你,你说什么?”


    本来趴在床上的二管事听到消息瞬间跳了起来,眼睛瞪得鼓鼓的。


    秃驴一脸惧色,这事儿别说二管事怕,他也怕啊。


    “二管事,奴亲眼看到八娘子进了璞堂,奴以为八娘子是有什么事找阿郎,便守在外头一直等着,可一个时辰过去了,人还没出来,奴便感觉有些不对劲,便来来回回查探她的身影,等到八娘子出来时,天都黑了……”


    这话说的很暧昧,一个豆蔻娘子夜里孤身入一男子的房,还待了整整一个多时辰,这其中深意,不得不引人遐想。


    若那男子是个正常的,二管事也就信了,但那是裴翙!裴翙啊!怎么可能?


    他不肯相信,狠厉地揪住秃驴的衣领。


    “不可能!不可能!你确定没看错,那个人是八娘子?她确实在里面待了一个时辰?”


    秃驴连连屈着身子回道:


    “千真万确,二管事,奴这眼睛好使得很!”


    这下二管事瘫了身子,坐在胡床上,面色的红润逐渐褪去。


    “只一回做不得数,说不定里头真的是在商讨些府事呢,你继续盯着,她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报给我,特别是他与阿郎……”


    秃驴“奴知道!”


    二管事头疼,要是万一……


    “这段日子,不要有什么动作。”


    秃驴点点头。


    二管事拿起茶盏润润喉,脑中一直细细思索查探着他们二人。


    阿郎回府那日就抱了八娘子,虽然是情况紧急,不得已而为之,但八娘子长得那副颜色,又身娇体软,阿郎抱了生出些心思也无可厚非。


    而且他多年来未食过荤腥,要是经此一遭通了窍,想要尝尝那种滋味儿也不无可能。


    虽府中婢子众多,其中也不乏长相出众的人,但如八娘子那个贱蹄子一般圆润的可没有。


    阿郎也是男人,正常来说会有情.欲。


    但他还是不敢相信,多少权贵给裴翙送给女人,他都没有收下,整个人冷心冷情,除了喜欢审讯犯人,他没有任何爱好,怎会突然变回正常人?生了兴趣?


    二管事按住慌乱的心思,但愿一切都是他想多了,且看看接下来究竟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