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佳人是一名职业的才艺主播。


    尽管她长得尚可，妆后在厚重的滤镜下也够得上颜值主播的标准，但她还是只把自己当做一名舞蹈主播。


    毕竟她是南江艺术学院舞蹈表演专业毕业的舞蹈生。


    她是艺考、文化课均合格才被录取的正规本科生。


    本来她能被分配到文体团工作，没想到分配前夕自己出了一场车祸。


    骨折的她没赶上文体团的考核，也错过了大部分单位的招聘时间。


    不过当个舞蹈主播也不错，挣钱比编制内容易多了。


    虽然父母对她的选择不是很满意，但是他们早离婚各自组建家庭了。


    所以他们的不满意听听就算了，冯佳人也并不上心。


    刚开播的时候，直播间没什么人气。


    有不少白嫖哥，跟她一聊就是一晚上，求他刷个礼物推三阻四一大堆。


    又是要加微讯，又是要发私照。


    还有些大方的，加了微讯后她也不会维持。


    这年头，舞蹈主播也难干。


    不会说话，留不住大哥的心，跳的再好有什么用？


    跳的好的，愿意露的，说话甜的，情商高的，各式各样多了去了。


    刚开播的第一个月可真难熬啊！


    还好有邬鹏帮忙。


    阮铃问道：“邬鹏是谁？”


    邬鹏是冯佳人的发小，两人一个幼儿园、一个小学、一个初中。


    邬鹏学习不好，初中毕业就去学美容美发了。


    家里还给他开了美发店，生意还行。


    冯佳人刚毕业，身上没钱，就和邬鹏一起住在美发店的二楼。


    白天帮着他打扫打扫卫生。


    “邬鹏和你一起住？”


    “是，我和他就是发小，你们别误会。”


    “他喜欢……呃……”


    “男人？”江鹤看冯佳人别别扭扭地张不开口，替她说道。


    “嗯对。”


    “哦，这样。”阮铃一脸失望。


    看冯佳人支支吾吾的样子，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特殊关系。


    这都什么时代了，喜欢同性没什么说不出口的。


    江鹤提醒道：“别跑题，你先说滕阳的事。”


    冯佳人接着刚刚继续讲道。


    有一次，她跟邬鹏抱怨自己不会跟大哥聊天，被邬鹏嘲笑了半天。


    她不服气，就把手机给邬鹏。


    结果邬鹏五个字就把之前对冯佳人爱答不理的大哥吊成翘嘴。


    而且邬鹏和大哥聊天乐在其中，她想抢回手机，邬鹏都不肯还她。


    于是两人商量，以后干脆用邬鹏的微讯加大哥的联系方式。


    冯佳人负责在线上用颜值吸引，邬鹏负责线下聊天维持。


    冯佳人从直播收入中分三成给邬鹏，既算感谢，也算交了房租。


    这种合作模式运行得一直不错，直播间的留存率也比第一个月提高了不少。


    后来就遇到滕阳。


    邬鹏把滕阳哄得团团转，滕阳也大方，下半年来，每个月平均在冯佳人的直播间打赏超过10万。


    私下还要给佳佳娘娘转账。


    不过邬鹏和冯佳人都有原则，那就是绝对不收平台外的任何私下打赏。


    所以微讯上的转账都被原路退回。


    结果上个月，滕阳突然在冯佳人的直播间大骂人妖。


    冯佳人翻出那段时间的录屏记录给两人看。


    滕阳确实骂了不少污言秽语。


    譬如【主播是S基.佬】、【批娘皮的男人】等等此类的还算比较文明的了。


    更多的都直接被平台屏蔽了。


    录屏上大片大片不知所云的内容。


    【*****的****】


    【**巴****滚】


    【****花**子】


    ……


    不仅如此，冯佳人的直播间还多次被举报关停。


    她申诉了好几次才申诉成功。


    没办法，她只能忍痛把榜一滕阳给拉黑。


    阮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滕阳发现跟他聊天的是邬鹏了？”


    “我找邬鹏，要看他们俩的聊天记录，发现全是电话。”


    “他当时正巧感冒发着高烧，我问他什么，他也不肯说。”


    “我就想，朋友一场，等他病好了再问吧，”


    “没想到两周前，他妈妈脑梗去世了……”


    “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滕阳是怎么发现的。”


    “你都把滕阳拉黑了，为什么还要去他家送饭？”


    “我是把他拉黑了，但是他注册了很多小号，我一开播就骂我，骂走了不少给我刷礼物的大哥。”


    “实在没办法了，我就开了个小号，说我的微讯在我亲哥手上，我是女的。”


    “他要我去他家证明才能放过我，于是我就去了。”


    “你去他家就不怕有危险？”


    “当然怕，我去之前给关系好的同事、邬鹏都打好了招呼，每半个小时都微讯联系一次。”


    “如果我没及时回微讯，他们就直接报警。”


    江鹤对冯佳人不禁有些另眼相看。


    她还挺聪明的，不仅知道找人定时报平安，还知道找两个人保险。


    “那为什么要带饭？”


    “当时我们美食区的主播刚下播，我们分了她做的菜，还剩一些没吃完的准备倒掉。”


    “我同事说不如给大哥带去，表表诚意，再立个贤惠人设，说不定能继续维护住他……”


    冯佳人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大概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贪心了。


    “饮料呢？”阮铃问道。


    “饮料是从公司售货机里买的桃汁。”


    “美食主播说今天的菜放盐有点多，炸里脊又有点干，我就想带个果汁给他解解腻。”


    江鹤边记录，边看着冯佳人，心想：“你人还怪好的。”


    阮铃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灌进自己的水杯里？”


    “我同事说，自己榨的果汁比较有诚意……”


    ……


    江鹤笔一顿，抬眼看了看有些无地自容的冯佳人，想说点什么，话憋在喉头，又咽了回去。


    算了，也不是全无道理。


    阮铃深吸一口气，严肃地问：“你往吃的里加什么了？”


    “我什么也没加啊……真的，我打包进餐盒里以后，就原封不动的送过去了。”


    “而且滕阳吃完了没有不舒服的样子。”


    “滕阳也喝饮料了？”江鹤问道。


    “没喝饮料。”冯佳人回答道。


    “他家有个很胖的猫，一听到滕阳吃饭，就在房间里又抓又叫的。”


    “滕阳不理它，过来一会，那个猫居然自己开门跑了出来。”


    “那个猫跳到茶几上的时候正好把杯子撞到地上，然后饮料撒了一大半。”


    “撒了一大半？”阮铃问道。


    “嗯”冯佳人点头道：“我捡起来以后，滕阳也没喝饮料的心情。”


    现场的情况是，塑料杯掉在茶几下，杯子里面没有液体。


    如果像冯佳人所说，杯子里的饮料撒了一大半，被她捡起来后，杯子应该在桌子上才对。


    难道是冯佳人离开后，滕阳又忍不住喝掉了剩下的半瓶桃汁？


    结果果汁里被投了毒，滕阳毒发不小心又把杯子碰到地上……


    也只有这种可能了。


    毕竟他家电梯的监控显示，冯佳人离开后至今再无人出入滕阳家。


    冯佳人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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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道：“趁我弯腰的时候，他还要扑上来亲我，被我躲开了。”


    “滕阳有200斤，你在他家能躲开他？”


    难不成冯佳人也跟阮铃似的臂力惊人？江鹤有些不相信。


    “……”


    冯佳人纠结了片刻，改口道：“我说我来例假了。”


    “他就放开我了。”


    “我和他也没什么话说，就收拾东西走了。”


    “他看到我是女的，已经答应我不在直播间闹了……”


    “两位警官姐姐，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没必要杀他的……”


    “我真的没杀人……”


    冯佳人双手合十抵在下巴上，可怜巴巴地乞求两人相信她。


    阮铃叹了口气，问道：“那天美食主播做的菜还有别人吃过吗？”


    “有！有的！”冯佳人激动像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那几个菜我们几个和主播本人都吃过，确实有点咸，但是没人中毒啊！”


    “饮料呢？”阮铃又问。


    “饮料是从自动售卖机里买的成品，不会有问题吧。”


    阮铃问道：“你打包好以后，饭菜和饮料离过手吗？”


    “离手……我想想。”


    “我打包完以后把东西和包都放在了这个房间里，然后去化妆间换了身衣服。”


    “你房间里有监控吗？”


    “没有……，不用说我的直播间里没有，我们这层都没有监控。”


    “为什么？”阮铃不解地问。


    “因为这层有很多直播棚，有时候主播们会做一些快速变装的表演。”


    “大家基本上就拉个帘直接换了。”


    “有监控的话，主播们没那么放得开。”


    ……


    也有道理。


    不过这么大的公司，以防万一，江鹤觉得还是应该装个监控的。


    就比如现在。


    两人按照冯佳人的表述，找到了当天一起吃饭的魏甜甜和美食博主李乔。


    这二人确实吃过与冯佳人送给滕阳的饭菜同锅的菜，并且不止她们吃过，那天大部分人都尝过。


    至少证明美食博主的菜是没有毒的。


    虽然找到了最后进入滕阳家的嫌疑人冯佳人，可是冯佳人其实并没有十分强烈的作案动机。


    她带的饭是众人都入口检验过的，桃汁是自动售货机买的成品。


    打包完的食物又离开过她的手，且她说她没有特地反锁门的习惯。


    这样看，如果毒物放在冯佳人带的食物中，那10月1日那天，整层楼的人都有投毒机会。


    这个范围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先把冯佳人带回局里做笔录。


    “冯佳人，跟我们回警局吧。”


    “警察姐姐，我真的没杀人，真的！”


    “一定是误会！要不就是有人冤枉我！”


    “我不想去警察局，今晚还要直播，我能不能明天白天去……”


    “求你们了，我真的没杀人，我什么也不知道！”


    冯佳人连番哀求，哭得楚楚可怜。


    阮铃不忍道：“跟你的家人朋友说一声吧，不管怎样，今天一定要跟我们回警局。”


    “你现在好好地跟我们走，回去配合调查，警察是不会冤枉你的。”


    冯佳人还是猛烈的摇头拒绝：“我不去、我不去、我从来没去过警察局，求你们了，我害怕……”


    江鹤低声呵斥道：“你想被拷走吗？让整层的主播都看你的笑话？”


    “……”


    “我不想。”


    看来被整层主播看笑话的恐惧要远高于去警察局。


    还是个小姑娘啊……，江鹤无奈地想。


    “那就听话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