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第二节《潮神》——
作品:《全景伍子胥》 郢都大校场,楚子率群臣在检阅台为楚军壮行。
一辆戎车载着左司马伍举驶到了检阅台下。伍举高声喊道:“招讨军中军元帅左司马伍举,向千秋无疆的楚王禀报:左、右两广各三十辆战车,每车一百人,共计六千人作为伐郑先头部队,正先锋左广大夫潘党,副先锋右广大夫沈尹射;上军副帅右司马薳启强,下军副帅宫厩尹养由基,中军主帅左司马伍举,各率兵车八千人;辎重粮草宫中厩尹叔山冉率兵车五千。请楚子为受阅将士作壮行训话!”
楚王面对旌旗林立,人马整齐的楚军喊道:“楚军将士们!此番征讨无良郑国,是为报许灵公之丧而讨伐郑国,乃正义之举。郑国欺压小国,侵略许国,抢夺粮食财物,犯我楚国边境。假若我们不发兵征讨郑国,维护小国的利益,怎么能号令天下诸侯呢?将士们,尔等说要不要讨伐郑国?”
全体将士齐声吼道:“要!要!要!”
楚王:“对,要!元帅伍举,出发!”
伍举仗剑一指,喊道:“出发——”
郑都宫殿,郑简公对七穆说:“诸卿,得到快报,许灵公在楚国郢都薨殁了,楚国发丧兵为许男报仇,就要攻到我国边境了。诸卿有何退兵良策,快快道来?”
上卿大正子展:“简公,常言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既来之,则拒之,组织人马报‘城麇之仇’!”
上卿大夫印段:“子展说得对!可谓来得正好,吾弟印堇父被扣秦国,令正游吉按子产的辞令,第二次进献财物才得以赎回吾弟。为此,我‘二子石’花去金银珠宝无数,为报此仇,我印氏愿起家族所有人马配合公室坚决御敌!”
公孙段:“子石也愿率家族兵马就此一战!”
子展:“好,有你们‘二子石’印段、公孙段助战,一定能打败楚军!”
上卿少正公孙侨赶紧对郑公说:“简公,不可!子产以为,为报‘城麇之仇’,我们已经袭击了许国,夺下了粮食财物,并把他们最好的铸铁匠虏来郑国为我们服务。如今晋、楚两国就要达成和协,各诸侯以后就可以和平相处,楚子只是一时冲动才兴兵犯我。因此我们不如让他逞一时之快,这样反倒容易促成晋、楚两国的和平,小国也能休养生息。小人的兴趣完全基于勇气而发作,喜欢冒险制造祸端来满足自已的野心,他们这样做都是出于急功好利的心理,这种做法绝对不是国家之福。为什么我们不能忍耐,把全部郑民撤进都城,让他们折腾无功而返呢?”
子展听完公孙侨的话,立即由主战转变态度对郑公说:“简公,子产大夫说的是,让他们去折腾,只要守住都城,他们蹦跶不了几天!”
郑简公:“七穆当齐心协力共守都城!”
七穆拱手:“诺!”
楚军先头部队攻入郑邑南里。(现河南新郑市郊区)城内空无一人,城池破败,房屋破旧不堪。
副先锋沈尹射看到此景,皱起眉头对潘党说:“潘老先锋,你看,这哪是城邑?简直就是奴隶住的窝棚区!”
潘党:“可南里是郑国交通枢纽。晋郑相争时,晋国人在南里死了多少人,虽几经易手,晋军得到了南里,最终还是还给了郑国。今天我们占领了南里,不如毁了这座城邑,让它以后不再成为战争的桥头堡?”
沈尹射:“对,毁了它!”然后驾着车对士兵们呼道:“拆除城垣,捣毁房屋,让它变成一堆废墟!”
乐氏小河。
楚军先头部队涉过冬季干個小河,戎车走在临时搭建的竹桥上。
先锋潘党涉过乐氏小河后,对沈尹射说:“过了乐氏小河,前面就是郑都大城墙了。”
沈尹射:“潘老先锋,郑都城墙城门有十三处之多,我们究竟攻打何门?”
潘党:“师之梁门正对楚国,而且地势平坦,虽有护城河,但不足为虑!”
沈尹射:“一切听老将军指挥!”说着登上马夫牵来的戎车,然后拱手:“我率右广人马先打头阵!”
郑都师之梁门。
楚军右广部队在沈尹射指挥下,士兵扛着云梯冲向护城河。嗖嗖的箭矢从梁门城头射落下来,楚兵手执藤盾仍被如雨的箭矢所阻,只好退了下来。
先锋潘党驾车驶到,问:“沈将军,情况怎么样?”
沈尹射:“启禀潘老将军,梁门外围,只抓到九个尚未入城的老百姓。第一轮进攻就受阻于护城河,怎么办?”
潘党高叫:“弓弩手!盾牌手”
沈尹射也帮着喊:“弓弩手、盾牌手集合!”
几百名弓弩手奔了过来。
潘党对弓弩手令道:“你们排成一排,分六条甬道,城门两边各三条,留给扛云梯的士兵之用。持盾者置前,弓弩手隐蔽其后,放箭后立时下蹲。明白吗?”
弓弩手:“明白!”
潘党:“散开!”
盾牌手组成了八组防护墙,一字排开。
潘党挥剑一指,六条甬道上楚兵扛着云梯冲了过去。这时城墙上开始放箭。楚军的弓弩手也放箭对射。楚军刚把云梯翻倒架在护城河对面,忽然城墙上射出的不是常用箭矢,而是射出了火球箭,一瞬间,楚军大乱,赶紧抱头鼠窜。
潘党见天色昏暗,只得鸣金收兵。
月上中天,星星闪耀。
伍举从中军行营大帐走出,后面跟着薳启强、养由基、潘党等众将。他们来到收割后田埂上。伍举仰望天空,众将也抬头望天。
虽是满天星辰,月亮时隐时现,但从月亮边飘过的云彩,白云乌云各呈翻腾之象,微微的北风乍起,田地里的枯茬也发出沙沙的响声。伍举观看一会儿说:“闪烁的岁星龙在郑,并未移位。而天空有乌云飘过,北风随时刮来,这兆头……”
薳启强:“如若岁星龙暗谈下来,倒是可以坚持一下!”
养由基:“周灵王十八年就是这种天象,也是这种天气!”
潘党:“那年也是攻郑,天刮北风,突降暴雨,我军正渡滍水,冻死多少楚军将士,这次不会再现九年前的情景吧?”
伍举知道众将的心事,大家心照不宣,只好说:“已过子时,太晚啦,大家各自回营休息吧!”
楚军中军行营大帐。
伍举在案前秉烛夜读直到天明,正在打盹时,城外村落的雄鸡报晓,他猛然惊醒。这时,卫兵来报:“启禀元帅,各营将军都在帐外等候!”
伍举:“请他们进帐议事!”
在帐外的将军未等传令早已进到帐内,薳启强关切的:“元帅一宿未睡?”
伍举:“哪里睡的着!第一次为帅,万事都要考虑周全。”
薳启强:“那是!”
伍举站起身对将军们说:“各位将军,本帅决定撤军!诸位统领以为如何?”
将军们都闷不作声。
伍举:“本帅知道诸位的心思,不便言明罢了。尔等大多数将军昨夜已随吾夜观天象,知道不能再战,因此本帅决定退兵。倘若大王怪罪下来,一切责任由本帅承担!”
“不能退兵!”辎重粮草官叔山冉闯进大帐呼道。
伍举反问:“怎么不能退兵?”
叔山冉:“我日夜兼程紧赶慢赶,终于赶在开战之前到达新郑。元帅说退军,我岂不是白忙乎了一趟?”
伍举:“叔山冉将军,汝是辛苦啦,吾得谢谢你!仗未打,就让汝无功而返,谁心里都不是滋味!”
叔山冉:“是啊!我、养老将军、潘老将军都是超龄军人早该退休了,这最后一仗不能打,心有不甘呐!”
伍举笑道:“谁都想打呀,可情况不允许啊!老将军放下心,准备撤兵吧?”
“报——”卫兵快步进到伍举跟前单膝拱手道:“启禀元帅,郑国送来一车犒劳品和一枚竹简。”
伍举接过竹简一看,上有六个字“天时地理人和”,然后笑道:“正合吾意!”
薳启强看了竹简后说:“这是给元帅一个撤军的台阶呀!”
伍举:“还送来一车犒劳品,这表示郑国将诚服于楚国,太好啦!”
养由基:“这么说郑国也有高人哟?”
伍举:“郑国上卿少正大夫子产就是一位杰出人才,这六个字恐怕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薳启强:“现在竹简也有了,犒劳品也有了,九个俘虏也有了,完全可以撤兵了!”
伍举大声:“撤兵!”
郢都市衢,一辆蓝色温车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缓缓驶来,车中申公王子牟目不暇接的看着繁华而嘈杂的街面。
“先生!”王子牟循声看去,只见几个昔日的门生喊着他。他惊诧地:“嗬,是你们几个学子?”
众弟子上前施礼道:“恩师别来无恙,学生可把你老盼来了!”
王子牟:“一晃两年,为师在外还真想念你们呀!众弟子都还好吗?”
弟子甲:“好!学生得先生教诲,都各有所长。有的做了官,有的则施教育人,真可谓桃李满天下。不过,学生觉得自已学而不足,不能充分把握自己,希望能继续得到恩师的指点,以促长进!”
王子牟:“弟子有如此诚心,真是难得。所谓学无止境,是求有益于得也!”
弟子乙:“大家听说先生要回来,都奔走相告,希望重归先生门下,以续学业。”
王子牟:“为师此趟回国,本有归兮田园之意,今日一见都市如此繁荣,遐想萌生。是啊,治世之道以学为本,大家兴学,方能永葆今日之盛世。学生提起续学之事,甚合吾意。好,哪天开馆,你们都得全来哟?”
弟子甲:“能够聆听先生的教诲,胜读十年之书,我第一个要去!”
弟子乙:“先生授课,好比日沐于桃李,其裨益何以言之。我们一定会齐聚膝下,面命耳提,哪有不去之理?”
王子牟:“学生如此至诚,倒是为师意想不到的?好啦,我得回寓所收掇收掇。哪天开馆,我会通知诸位。”
众弟子拱手道别:“先生慢走!”
王子牟点点头,坐着温车远去。
众弟子聚在一起,其中弟子丙诡谲的说:“你们真的要去坐听申公的授课?”
弟子甲:“为何不去呢?不学不成,不问不知!”
弟子丙:“你们听过这样一句话吗,择师不可不慎?”
弟子甲:“此话怎讲?”
弟子丙:“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否则,不为人师也!”
弟子甲“哦”了一声,顿领其意。
弟子乙不解的问:“喂,到底什么意思?讲明白一些好吗,何必卖关子?”
弟子丙:“这还不清楚,非要我把话挑明,真是榆木脑袋!”
弟子乙:“真的不明白!”
弟子丙:“好!只要诸位不把我的话传出去,我就告诉你们?”
众弟子:“哪能呢!”
弟子丙:“申公犯事,诸位都很清楚,虽说此事不是先生所为,楚王赦免其过,但先生名声早已扫地。我等再入其门,岂不是自取其辱。再者,申公自己根所不正,又焉能培养的出凤毛麟角来呢?这叫着近墨者黑,近朱者赤,我说的有无道理?”
弟子乙:“言之有理!言之有理!不能以其不正毁誉我等前程。”
众弟子:“是啊,我们险些误入歧途!”
弟子丙:“那你们还去吗?”
弟子乙:“去?除非用八人大轿抬我才去!”说着大笑起来。
众弟子拊掌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