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二节《潮神》——
作品:《全景伍子胥》 校场入口处,涌进了一群人。叔山冉押着白猿来到了场内。养由基对叔山冉笑道:“叔山兄,毛贼居然给你逮到了?”
叔山冉:“唉,莫提了!你看,只是一只白猿而已。”
养由基抬头望去,果然是一只白猿,惊道:“白猿竟会偷书?”
叔山冉:“它通人性,肯定是有人唆使它干的。”
养由基点点头说:“看来这教唆之人非同一般,偷书专偷荆兰阁的书,可想而知,大有来头。”
叔山冉:“据伍举之孙子胥所言,白猿有同伙,乃是一个少年术士。”
养由基:“哦,子胥来了没有?”
叔山冉:“走了。”
养由基忽然想起什么,四处瞧了瞧,已不见了刚才的少年。他自语道:“莫非和他有关系?”
叔山冉;“养兄,你是宫厩尹的爹,这荆兰阁之事,该是你负责的。白猿我已逮到,你看如何处置?”
养由基对叔山冉附耳……
叔山冉拍了一下大腿:“好,这主意妙,可把唆使之人引诱出来。”
养由基对盖增说:“把白猿绑于旗杆上,你们去练射。”
盖增:“好嘞!大家快来,把毛贼绑到旗杆上,准备好弓弩,去练活靶子喽。”
众徒雀跃而起,跃跃欲试。白猿被绑于场心的纛旗下,众徒张弓搭箭。这时,白猿情急,大吼一声,革带被砰然挣断。
箭矢齐发,白猿嘿嘿的笑着,它舒展猿臂,把所射之箭一一揽入怀中。众徒大惊失色。养由基见状,赶忙接过盖增递来的弓箭,抽出桃木矢。白猿见长髯老者养由基欲射,便哀声啼号。
远处一声唿哨,白猿欲逃,养由基一箭射出,中其左臂。盖增喊道:“上!“众徒向前冲去。
养由基叫住:“慢!”众徒收步,看着养由基。
养由基叹道:“以老夫的射技,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今日只能中其左臂,此乃天意。汝等就放过这毛猴吧!”
众人眼睁睁的看着少年把白猿救走。
楚宫大殿,楚王对群臣说:“诸卿,汝等奏章,寡人自会考虑。还有何事,当朝奏来?无事散朝。”
太宰薳启强出班奏道:“大王,微臣接到奏章,举报国书常史王子牟,玩忽职守,丢失荆兰阁藏书百册。”
楚王:“哦,竟有此事?荆兰阁乃先王创立,阁中藏书乃国中之宝,有重兵把守。王子牟丢失书籍,却隐情不报,是何道理?”
薳启强:“常史王子牟,私带闲人入阁,本就违反条律,再加上丢失藏书。作为政务大臣,薳启强不得不上报大王。”
左尹伍举出班跪奏:“大王,申公牟因失书之事,已卧病不起。微臣愿领罪受饬。”
楚王:“此事与爱卿无关,椒举无须自责。”
伍举:“关于申公牟私带闲人入阁之事,乃是微臣之罪,臣甘愿受罚!”
楚王:“哦?”
伍举:“伍子胥乃微臣之孙,自小拜申公为师。申公聘任国书常史,便私带小孙入阁。因此申公有罪,乃微臣有罪,大王处罚就处罚微臣吧!”
伍奢也出班跪道:“伍子胥是微臣之子,同罪!”
这时,传令官进殿禀报:“启禀大王,殿外有两位国老求见?”
楚王:“宣!”
传令官:“宣国老觐见——”
养由基、叔山冉来到坍墀前跪倒:“大王,千秋无疆!”
楚灵王见是养、叔两位老将军,连忙:“两位豹头快快请起!不知两位有何事面见寡人?”
养由基:“大王言起,我等不敢!适才在殿外听左尹伍举申领降罪,那么,我等同罪!”
叔山冉:“我等同罪!”
楚王诧异地:“这是何故,爱卿个个负罪?”
养由基:“大王,我等负罪都与失窃有关。荆兰阁失窃,偷取国书百册。常史为此事特到舍下,与我和叔山夫子商议,夺回窃书。因此没有报禀薳太宰。”
叔山冉:“为了追回盗书,我亲自去了荆兰阁缉拿盗贼。蹲守了一宿,天亮前才逢窃贼来盗书,经过激烈鏖战,终于擒住了盗贼。养叔,还是你来接着讲……”
养由基:“那盗贼并非人类,乃是一只白猿。为了查清此事,追回窃书。老夫在校场命徒弟试射白猿,以引诱窃主前来,好一网打尽。可白猿力大无穷,竟然崩断革带,并把来箭一一揽住。老夫不得已放箭,却不能置其死命,灰心之下,命人放过了白猿和窃主。大王现在追究此事,老夫不敢掩饰过失,理当同罪,望大王查处?”
楚王:“想不到一桩失窃之事,却有诸位大臣请罪?为一小事而株连无辜,寡人实在于心不忍。这么着,申公王子牟病重在身,已不能胜任常史之职,不如革职还乡。其他各官减俸谷一石,以示小惩。太宰,汝以为如何?”
薳启强:“大王,英明善断,微臣由衷诚服!”
伍举、伍奢、养由基、叔山冉齐声:“谢大王赦免!”
王寓门前,一辆温车停在院前,仆人正在搬运行李。
客厅里,王子牟与来客盘膝而坐。
王子牟叹道:“唉,老啰,不中用了,该滚蛋嘞!”
养由基:“老夫子何必感叹如此。想你从政多年,功勋彪炳。今日归兮田园,也算衣锦还乡,功德圆满。”
叔山冉:“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乐的一身轻松,何乐而不为呢?”
王子牟:“行百里者半于九十,人错不得一步哇!”
养由基:“省事不如省官,想开点,还是乡间好,空气新鲜,能多活几年。”
王子牟:“那倒是。落叶归根,哪来哪去,何必为那仕途而叹息呢?”
这时,伍尚、伍员两兄弟走进了堂屋。伍尚对申公说:“太外公,祖母让我们先来,帮你准备行李?”
王子牟:“我没有什么东西,仆人已经在装车了。”
伍员:“太外公,这次是我连累了你老人家,真得很过意不去。”
王子牟:“子胥,自家人无须客套?我是你的老师,带你去荆兰阁,我一点都不后悔!况且那么多王公贵族,纨绔子弟,随便进出荆兰阁。我一个国书常史带你去,还招举报,真是笑话!”
叔山冉:“关键是失窃,至于进出荆兰阁,那都是小事,老夫子还在愤愤不平?”
养由基对伍员说:“子胥,你过来,听说你很机灵,也很机智,有这回事吗?”
伍员:“哪有哇?”
叔山冉:“不是嘛!那天不是他,我岂能逮住白猿?”
养由基:“我问你,你怎么知道白猿的命门?”
伍员:“叔山公与白猿搏斗,我观察它始终护着下腹,知其弱点必是气海穴,于是一记重戳,伤了它的要害之处。”
养由基:“这么说,你会武功?”
伍员连连摇手说:“不不,才学几天,谈不上武功。”
养由基:“这倒奇怪了,不会武功,竟知道气海穴?”
王子牟:“他读的书可多呐,像黄帝内经什么的,他能过目不忘。而人的经络血脉对他来说,应该是小意思,而且随我也诊过脉,看过病,厉害着呢。”
养由基赞道:“真是奇才!难得难得。”
王子牟:“说到子胥,老朽今日却有一事相求,不知二位豹头能否应允?”
叔山冉:“嗬,又来了,莫不是又要我们去打架吧?”
王子牟笑道:“你啊?”叔山冉大笑起来。
养由基正经的说:“传授武艺,那可不行!椒举乃楚国武功高手,我二老行将就木,怎能做的了他的师傅?”
王子牟:“你们就不要推辞了,养弟射技世上无人可比,叔山弟力能扛鼎,有你们两人教授,子胥将如虎添翼,脱颖而出!就请你们应允了老朽的最后请求?”说着,拱手作揖行了大礼。
养由基、叔山冉作揖还礼。养由基:“老夫子,快别这样?我们应允了就是。”
叔山冉:“答应你了,行吧!老夫子。”
王子牟唤道:“子胥,过来,行大礼?”
伍员趋前跪下,叩首,说:“师傅在上,弟子叩首啦!”
话音未落,伍尚一个箭步,刷的跪下,抢着说:“二位老将军,伍尚拜你们为师了!”说完,频频叩头。
养由基为难地:“这……”
王子牟赶紧言道:“既然子胥拜了二位将军,也不在乎多收一个子尚,对啵?”
叔山冉:“好是好,就是子尚应该师出有名,已经练就一身武功,再投靠我们门下,怕是喧宾夺主了?”
王子牟:“子尚哪有什么师傅?到椒邑去了五年,要练武也是跟着他父亲学点皮毛功夫。”
“是啊,我那三脚猫的功夫,只会误人子弟。”伍奢说着来到了他们面前,伍举、椒鸣、伍鸡也跟在后面。
伍奢向两位豹头揖手:“二位国老,致礼了!”
养由基、叔山冉起身拱手:“左尹大夫!司败大夫!连尹大夫!”
伍举拱手:“二位老将军,请坐。”
椒鸣:“老将军都是来送行的,太感谢了!”
伍奢:“国老,二子能拜前辈为师,乃是这两个小子的福分,快谢谢二位师傅。”
伍尚、伍员再拜:“拜见师傅!”
养由基:“行了礼,可以起来啦。”
王子牟止道:“子胥,你等等。仆人,拿书来——”
仆人捧来一册简书。王子牟对伍员说:“这部书,为师花了十几年功夫,记录了太公六韬,今日授予你。望你能深得其精髓,为将来安邦定国有个参阅。”
伍员接过简册:“谢师傅传授!”
养由基:“喂喂,老夫子,姜太公论政用兵从没有留书于后世。你怎么把它记录下来了?”
王子牟:“这就是你们的浅学啰,凡是有伟绩的人,功绩言行都由史官记载,没有记载,便是野史。而我所作,是为子胥而作,因他孺子可教,以后必为成春秋之雄才也!”
伍举:“岳丈也太谬赞他了,我看他还要历练历练,方能进步。”
养由基:“子胥,文韬有申公太傅传授,武略,我等尽心施教,这样文武双全,傲视群雄,也不枉此生心愿。”
叔山冉:“是啊,我等真是目光短浅,天生奇才却不能识得。不是老夫子亮出秘书,我等还不知道子胥是块璞玉。子胥,为师无有绝学,但手上这把蛮力却能拔山扛鼎。这样吧,我这里有一根铜箫,你拿去吹,也算是为师的见面礼。”
伍员接过铜箫揣摩着。
伍奢:“还不谢谢叔山师傅?”
伍举:“你一日吹箫,一日增力,叔山将军是教你如何运力。”
伍员喜上眉梢:“谢谢叔山师傅!”
伍尚拿过铜箫也端详起来。
养由基:“叔山兄,你又抢到我前面了。你送了铜箫,那我又送点什么呢?这样,子胥,这枚玉扳指我送给你,也算见面礼。”
伍奢连忙上前阻止道:“老将军这怎么行?扳指是你必备之物,没了扳指,你怎能张弓搭箭?何况又是这么珍贵的玉扳指。”
养由基挣脱伍奢的手,从拇指上拔下玉扳指塞给伍员说;“为师老啦,你是我最后的关门弟子,给你扳指,就是给我的全部!”
伍员扑通跪下,眼角噙着热泪,拜道:“谢师傅栽培!子胥矢志不忘今日之恩情!”
叔山冉:“养叔这枚扳指可是镇馆之宝,上面刻有‘养’字,凭这枚扳指可以号令整个养家武馆。此乃养馆传人的信物,连他的儿子宫厩尹养子弃疾都不曾得到。”
养由基:“叔山兄,子胥尚小,别提什么武馆。我送他扳指是真心把他当着传人来培养,别无他意。以后未经我的允许,不能踏入武馆半步,诸位大可放心好了。”
伍举拱手:“老将军如此情重,我等只有深谢不已!”
伍奢也拱手:“深谢不已!”
这时,仆人进来对王子牟说:“老大人,行李已经装好车,现在启程吧?”
王子牟站起身:“承蒙二位送行,又收二子为徒,老朽不胜感激!今日一别,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聚?”
养由基:“老夫子,这一走,怕是天涯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珍重珍重!”
叔山冉:“老夫子,哪里有架打,切莫忘了兄弟,我可是喜欢赶热闹的啰。”
王子牟伤感的:“彼苍者天,曷其有极。愿天下之人,不要像我这样凄然而去。”
伍举:“岳丈,不要太伤感了。”
王子牟一行人走出堂屋,老夫人,嘉应站在门口掩面拭泪。王子牟又对伍员说:“子胥,为师有一句话要谨记!”
伍员有点哽咽:“您老说吧,子胥听着?”
王子牟大声说:“树德莫如滋,去疾莫如尽!”
伍员:“子胥谨记在心:树德莫入滋,去疾莫如尽!”
王子牟登上马车,跟众人拱手道别。
伍家三代按自己辈分向申公道别。
养由基:“老夫子,保重!”
叔山冉:“一路平安!”
王子牟:“留步,留步——”
伍员跟着马车跑了几步,喊道:“太外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