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第三节《潮神》——
作品:《全景伍子胥》 山峦叠嶂,风景怡人。
一辆马车在弯弯的山道徐徐而行,路旁泉水叮咚。
少年迎着马车走来。少年对车上申公喊道:“是常史大人吗?”
王子牟诧异地:“喊我?”
少年:“常史大人,小生有一事叙谈,您老还是下车吧?”
王子牟:“你是谁,怎么面生的很?”
少年指着后面,白猿担着一对竹筐走了过来。
王子牟一看,惊道:“窃贼?”
少年:“老先生不必惊慌,我们是为你送书来了。”
王子牟:“送书?晚矣,还是留给你们自已享受吧!”
少年:“为了这几册破书,老先生丢官罢职,我等实在该死,还请老先生原谅!”
王子牟:“我讲了,既然你们拿了就拿走吧,不要再来烦我!”
少年:“老先生,小生浪迹天涯,就是要阅尽天下之奇书。荆兰阁藏书万卷,小生慕名而来,谁知荆兰阁乃宫廷书库,卿士阶层倘不能借阅,何况外人呢?因此小生只有以偷为借,从而一饱眼福。这不,藏书完璧奉还,只是连累老先生,小生实在过意不去。跟你赔罪了!”
王子牟:“这么说来你也是个瘾君子,嗜书如命。”
少年笑道:“然也!”
王子牟:“那好吧,你们把书抬上来,以后我会把书送回去。”
少年:“老先生,小生还有一事,请你老下车一叙。”
王子牟下车,对仆人说:“到了山岗,便是驿站,你到那里等我。”
仆人:“诺!老大人。”
王子牟跟着少年走到松林边坐下,少年从怀里掏出一册简册,对王子牟说:“独学而无友,则孤陋而寡闻。老先生满腹经文,此书必然善解。”
王子牟接过简册一看,大惊。书题赫赫醒目《周史六驶》。少年见王子牟双手微微颤动,便问:“老先生,怎么啦?”
王子牟拼命掩饰:“不……不……没什么。”
少年:“听说老先生积十几年之大成,写了一部秘书,不知能否一阅?”
王子牟:“没有的事,你听谁说的?”
少年:“你老不要骗我,我什么都知道。这样,我们等价交换,你看我的《周史六驶》,我看你的《太公六韬》如何?”
王子牟:“我的书已送人了。”
少年:“喔,送人了,可惜啦!这么着,你老看看我的《周史六驶》,是否与你的《太公六韬》不谋而合?出入不大的话,说明此书确有史官记载,乃是真本。”
王子牟不客气的:“拜读了!”说着阅读起来。他看着看着,忽然双手颤抖起来,哗啦一声,书册掉在地上。王子牟面如粉土,虚汗涔下。
少年:“老先生,你怎么啦?”
王子牟喃喃自语:“我害了子胥!我害了子胥!”
少年不解:“害了子胥?”
王子牟:“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不懂兵,却要著兵书,这不是害惨了子胥。”
少年:“难道《周史六驶》与《太公六韬》相左?”
王子牟:“《周史六驶》面面俱到,而《太公六韬》少了至关重要的章节。”
少年:“此话怎讲?”
王子牟:“为臣者,不但要会用兵,更应该审时度势,急流勇退。当建功时,则奋勇向前;当清平时,则悄然而退。这样才能安然无恙,否则……唉!”
少年:“老先生禅悟极深!是啊,太公望功德圆满,享尽荣华富贵。而后学者,忽视为人之道。所谓: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灭,谋臣亡。这就是《周史六驶》的重要部分。”
王子牟:“这如何是好?子胥,只得到一部残缺的兵书.”
少年问道:“老先生张口便是子胥,子胥究竟是何人?“
王子牟:“老朽的重外孙——伍员。”
少年吃惊不小:“他呀,我知道。”
王子牟:“你知道,是不是他戳了白猿一简册?”
少年欲吐不得,只得点点头:“这样吧,我就把这部兵书送给你,算是向你谢罪!”
王子牟:“这怎么行?”
少年:“替人受过,应极力弥补。一部兵书小意思,你就收下吧!”
王子牟连连摆手:“不不不!兵书送于我,我也无法交给他。.”
少年:“这事好办,叫袁公去!”说着向白猿招招手。白猿走了过来。
少年对王子牟说:“你不会相信吧,他并非白猿,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人。只不过是身材矮小,面目狰狞,长满毛须的侏儒罢了。而我称他为袁公,是他毛发披肩,像个老头,与我同参玄学。”
王子牟:“原来是这样。那我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在下越人无杜。”
王子牟:“无杜,记住了。”
无杜对袁公说:“你去把这册书送到伍府去,去找伍子胥。这册书至关重要,关系到伍子胥未来前程。”
袁公接过书,嘿嘿笑着,突然跳上山涧的巨石上,拿着简册装模作样的看了看。无杜一惊,斥道:“你要干什么?”
袁公啼了一声长啸,便把简册一扯,然后把散落竹片丢进了湍急的溪水中。转眼就流走了。袁公也遽然逃走了,消失在密林中。
无杜把脚一顿,仰天呼道:“天意,此乃天意!”
王子牟被突然的变故一惊,立足不稳,一个趔趄倒了下去,嘴角流着鲜血,悄然死去……
越国山阴城(今绍兴)城外的山谷,泉水清澈,涓涓而流。谷中树繁叶茂,瘴气弥漫,怪石嶙峋。
少年无杜慢慢地走进谷中。他站在一块巨石之下,静静的看着石刻——神巫谷。
一声鸦叫,满谷鸟声乍起。
无杜放下背囊,蹲在了巨石之下。
申地(今河南南阳市唐河县郊)。一条宽阔的河面横跨申地的狮河浅滩旁,一座新砌的坟墓建在岸边,墓碑刻着:申公王子牟之墓。
荒野丘陵,蒿草丛生,一座孤坟在这秋寒之季,显得格外孤寂凄凉。一间由茅草搭建的小屋建在坟墓一侧。背靠着松树的伍员吹着铜箫,箫声浑厚悠长,在这绵延流长的唐河上如泣如诉……
伍员吹完箫后,来到墓前的一块空地上,施展拳脚。一套拳法打的有模有样,钩劈点蹬,抓扣踢冲,手脚并用,掌指互变,鱼跃龙门,虎跳山涧,一个扫堂腿,一个霹雳掌。掌掌生风,腿腿扬尘。一个收腿叉腰,伍员结束了整套动作。动作结束后,他比划一下自已掌上的动作,觉得有哪点不对。他摇摇头,又重新比划了一下,似乎觉得达到了要求,才擦了一下汗水,然后跳下了低矮的岸边,来到浅滩上。他蹲下洗了洗脸,又捧起水喝了几口,然后站起身,抬起手臂,指着河对面山顶的一棵松树,直视前方一眼不眨……
这时,天空乌云密布,霎时大雨滂沱而下。伍员直臂前指,一眼不眨。雨水像是雨帘,罩住了眼睛,而他的眼睛仍是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像个雕塑。
暴雨停了,伍员仍然不动,过了有半个时辰。他才转过身,双眼通红,脸色惨白。浑身湿透。他挤了挤头发,往后拢了拢。然后走到岸边,发现低矮河岸被暴雨冲刷后仍水流湍急,不断有泥沙冲下。他脱下布衫布鞋,光着膀子在浅滩上,搬起大卵石堆到岸边。一块,两块,三块,大块没有了。他涉水河里,把巨石搬到浅滩上,又一个猛子窜进水里,一个冒头在河里游动凫水……
月夜云淡,三个黑影在丘陵树丛中疾步穿行。他们跳过山涧,奔到一处岩壁前,岩高百仞有余。一个长髯老者率先攀登而上,紧接着年轻人开始攀爬,最后络腮虬髯老者也跟着攀爬上来。登上岩壁,居然有一块百仞的空地。放眼山下,一片黢黑,绵延的唐河还有远山的轮廓还依稀可辨。
长髯老者养由基对伍员说;“山下我放置了一小堆火,不知你能否找到?”
伍员不假思索的指着东南方向,说:“在那——”
养由基:“方向,距离?”
伍员:“东南方向,三千丈开外。”
养由基点点头,说:“今晚放置是火堆,明晚开始逐渐火种就会减少,以至到一根香都能瞧见,而且地点我会不断变化,这还不够,最高境界是目测距离就如一根长戈。好吧,现在盯住看,直至火灭。”
虬髯老者叔山冉从背上抽下双戟递给伍员,说:“这短戟各有二十斤重,你先把它提起目测,直至到你能双手张开而不转睛,则你的臂力才算合格。等你的基础打好了,我们才会教你十八般武艺。”
养由基:“你聪慧绝顶,很快会掌握武功秘诀,但一定要有耐心。”
伍员:“师傅,我一定会好好练,你们放心。”说完提着双戟俯视着火堆……
墓碑草屋前,伍员站在养由基叔山冉的中间,一字排开,跟着他们练起拳法。一招一式,投手抬足,几乎一模一样。一阵跳跃腾挪后,养叔在前,冉叔在后,演练成纵向站位,三人如一人在打拳,掌掌生风,拳拳雷霆,顿脚蹬腿,划掌如一。忽然站位一变,变成横向。伍员亮开身手,以一对二,前一拳,后一掌,面对两位绝顶高手毫无畏惧。掌拳相交,拳脚相加,辗转腾挪,跳跃冲刺,霹雳横扫,只打得天昏地暗,地动山摇,仍分不了胜负。此时,养叔大叫一声:“停!”
伍员赶紧站住,边擦汗边问:“师傅,有哪不对?”
养由基扶着伍员的手说:“刚才对冉叔这一击,要这样,而且要狠要快,不能因我们是你的师傅,就手下留情。虽然这是练武,一旦放开手脚就要像真打一样,心中有敌,搏敌于倾命,方能一击制胜。”
叔山冉:“这就是说要‘忘我’,唯有‘忘我’,才能提高技艺,懂吗?”
伍员点点头:“师傅,我知道了。”
养由基:“现在我们练器械,先从短的开始起。叔山兄,你先来。”
叔山冉从地上拿起双锏,伍员拿起剑。他们走进场中,相互默首一下,举起兵器,就相互攻杀起来……
伍员手握九节钢鞭,养由基用剑,你来我往,绞杀在一起……
伍员手持长枪,叔山冉手拿双钩,长枪对双钩,一长两短,杀得难分难解……
伍员舞动开山大斧,养由基拧动长枪,一个劈,一个刺,激战多个回合……
伍员挺戟,叔山冉双锤,长不胜短,几锤下来,伍员就抵挡不了……
原野上,伍员驾着骈车,一手拽住缰绳,一手提着长枪,车上载着养由基,在荒野上疾驶。迎面驶来骈马戎车,叔山冉手握双戟,大叫:“我来也!”不由分说,举戟就朝伍员挥来。
伍员勒住缰绳操起长枪,对准冉叔就刺,长短兵器相接,你来我往,斗了几个回合,被冉叔双戟绞住,叔山大叫一声:“起——”
伍员手握不住,长枪被硬生生拔起,抛于空中掉落于地。一直在车后的养由基站起身,手把手的教导伍员,你要如此如此,伍员边听边点头……
骈车上换成了养由基,他手举大刀与手执长戟的伍员战成一团。两车盘旋,轮辙碾印,刀戟迸火,叮当作响……
一匹黑马在草莽上飞驰,伍员驾车紧追不舍。他突然放开缰绳,从腰上取下套索,转动了一下索套,哗啦一下甩将出去,黑马被套住,嘶鸣着悬起了双蹄……
一只鹰雕在天空上盘旋着,突然一个俯冲,地上有一只野兔在奔跑。说时迟那时快,驾车的伍员张弓搭箭,刷的一箭,就在鹰雕将要扑到野兔一霎间,箭矢射中鹰雕之头。
车后的养由基欣然拈须,叔山冉举拳振臂,两人会心的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