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第一节《潮神》——

作品:《全景伍子胥

    司马府邸正在轻歌曼舞。


    司马公子弃疾举着酒爵对王尹虎说:“来,喝酒!王尹大人乃大王宠臣,在大王面前多担待则个。弟臣忠心耿耿,除个人喜色外,未有半点违背大王之意。”


    成虎:“司马所作所为成虎看在眼里,会在大王面前极尽美言,请司马放心!”


    公子弃疾:“最近大王有何举动?”


    成虎用嘴努了一下。公子弃疾拍拍手,舞女退下舞池。成虎凑上前说:“可能准备对蔡国动手。”


    公子弃疾:“有行动部署吗?”


    成虎:“此事大王只和左尹举有过商讨,其余不得而知。”


    公子弃疾:“估计会派谁去呢?”


    成虎笑道:“司马在郢都逍遥快活,难道还想奔赴战场?”


    公子弃疾:“为大王分忧,此乃为臣职责也,焉有不冲锋陷阵之理?”


    成虎:“难得有如此恪尽职守的王弟,到时吾当尽力推荐!”


    公子弃疾满意的:“来,喝酒!”


    成虎:“司马大人,关于养府之事?”


    公子弃疾呷了一口酒说:“养府我已去过,府内环境确实很好。但以王尹的名义去买房,估计养府的人不会同意,这你心里清楚。”


    成虎:“所以我有求于司马大人。”


    公子弃疾:“据我所知,购房的人不少,出价也水涨船高。那你准备出多少金呢?”


    成虎思索片刻说:“六十爰金吧!”


    公子弃疾:“好,让费无极再跑一趟。”说完喊道:“费无极,去养府。以我的名义去购房,叔山国老应该不会抹我的面子!”


    费无极:“定金呢?”


    成虎:“是啊,这我倒忘了。明天我准备好定金五爰金差人送来,让费管家费心了!”


    费无极:“为大人办事,应该!”


    成虎起身拱手:“司马大人,在下走了!”


    公子弃疾拱手:“不送!”


    费无极送成虎于殿外,反身进来问道:“司马大人,成虎这次又是受大王旨意前来调查的吧?”


    公子弃疾:“所以说王尹虎我们尚不能得罪,还得给他一点甜头。以他王族若敖氏的血统,历朝历代都身居显赫之位。虽然若敖氏分为斗、成两系,出了不少名人,但也出了若敖氏之乱。斗韦龟、斗成然是我们所依赖的,而成虎擅于阿谀奉承趋炎附势,深得大王宠信,也是我们不能开罪的。所以为他购房做个顺水人情,有何不可?”


    费无极:“假若有足够的证据置其死地,又将如何?”


    公子弃疾并未在意费无极的话,仍说:“只要对我们没有根本的厉害冲突,让他在大王身边有何不好呢?左尹举、连尹奢、工尹鲂对他恨之入骨,对他也是无可奈何!”


    费无极:“知道啦,大人!”


    养馆大堂。


    叔山冉对唯唯诺诺的盖增说:“你已背师叛道,背弃师训,该去哪去哪,别在这里死乞白赖求我!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你的师傅,也未把你逐出师门,是你自己自毁前程,以赌改换门庭砸自家师门的牌子,我也不能帮你。这样也好,你跟了斗成然,或许以后能捞上一官半职,出人头地。”


    盖增:“冉叔,当时被斗成然的激将法所激,一下就火冒三丈,随嘴就说出了赌气的话。特别是砸牌的事,我根本没提,是斗成然硬逼的!”说着啪啪自打耳光说:“我该死!我该死!”


    叔山冉:“赌什么不好?非得拿师门去赌!就说人家伍子胥,同样是养由基的徒弟。不也是一个赌,是以一条胳膊为代价去赌,而且十拿九稳的去赌。而你呢?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又没有本事还要和人家去赌,简直丢人现眼!你走吧,别天天来烦我!”


    盖增央求道:“冉叔,就不能原谅我一回吗?”


    叔山冉:“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何况养府一旦出售,养馆也不复存在,大家各奔东西,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这时,张干领着费无极走进大堂对叔山冉说:“总教头,有人要买养府。”


    叔山冉回转身,注视着费无极说:“你是那天的验靶人?”


    费无极拱手:“总教头,不错,正是在下。我叫费无极,司马府管家。”


    叔山冉:“司马大人要买房?”


    费无极:“然也!”


    叔山冉:“难怪那天司马大人头戴披蓬不愿示人,原来如此!费管家,请坐!”转而对张干说:“张干,你去把养奎他们找过来!”


    张干:“唉!”应诺后走了出去。


    叔山冉见盖增还在堂中,便说:“盖增,有客人到来,难道你还要坐下来?”


    盖增怨愤的看了一眼叔山冉,然后甩了一下袍袖走了出去。


    费无极对叔山冉说:“此人不是赌射输了要拜郊尹为师吗?怎么还在这里?”


    叔山冉:“心中有愧,对不起去世的师傅。毕竟是大师兄,总要做出难以割舍的样子。”


    费无极:“此人射技精湛,力道深厚,射甲七层,就差一点点胜了斗成然,甚为可惜!”


    叔山冉:“莫要谈他啦!费管家,司马大人怎会看上养府呢?”


    费无极笑道:“作为王族公子,哪家没个三妻四妾,外带一些相好的?”


    叔山冉:“说的也是!”


    正在这时,张干同着养氏子弟进来。叔山冉对他们说:“买家来了,你们谈谈价钱。”


    养奎:“冉叔,价钱还是你定,反正我们也得不到!”


    费无极马上追问:“怎么得不到?”


    养奎:“叔祖留下遗嘱,说养府卖了,钱......”养毕赶紧拉了一下他的手,养奎欲言乃止。


    叔山冉:“费管家,还是你报一个价?如果合适我们就定了。”


    费无极环视了一下养氏子弟,伸出双手,十指张开。养毕脱口:“才十爰金,你以为买菜呀,太少了吧?”


    费无极放下左手,伸出两指。养奎:“还是太少!”


    费无极抬头看了一下大家的表情,再伸出一指,亮出三指。养奎看了一下叔山冉,摇头说:“我叔祖的府院乃庄王所赐,虽然有些年份,但爱护如新,少说也值四十爰金!”


    费无极此时开口:“好,就四十爰金!”


    养奎见叔山冉点头:“成交!”


    费无极:“我先付五爰定金,后天一手交钱一手交房契如何?”


    叔山冉犹豫了一下对费无极说:“后天我要去喝喜酒,你能不能早上辰时便来?”


    费无极:“行,辰时即到。”


    叔山冉对张干说:“你先收下定金,我去一下。费管家,我不送了!”说完匆匆朝外奔去。


    养奎说:”张师兄,我们也走了!”几个养氏子弟走了出去。


    费无极也跟着出来,瞄了一眼朝茅厕方向去的叔山冉,然后朝束甲随从招招手,束甲随从搬来一只小箱子走进大堂。


    费无极打开箱盖对张干说:“这里是黄金五爰,收好,后天交割!”说完,对张干拱拱手,出了大堂。然后对束甲随从说:“把车停到养府门口,等我!”说完,远远的跟着养氏子弟进入了养府曲廊。


    养氏子弟边走边发牢骚,突然一个人冒了出来,大声吓道:“好哇!尔等又在动什么歪脑筋?”


    养奎先是一惊:“是你?大师兄吓我们一跳!”


    盖增:“司马府的人买养府成交了?”


    养奎:“成交了,四十爰金!”


    盖增:“这下你们唯一的指望落空了,一锱铢钱也捞不到!”


    养奎:“是啊!一旦成交,黄金就被送到国库,而且我们从此滚蛋!”


    养毕:“大师兄,你一直未走,恐怕也是惦记这大堆的黄金和养馆的金交椅吧?”


    盖增:“我来养馆学艺三十余年图个啥,不就是金钱和地位吗?”


    养毕:“你投靠斗成然,已经就可坐上总教头的位置,而我们呢,啥都没有?”


    盖增:“尔等放心,有我盖增出头的日子,绝不会亏待兄弟们,跟着我好好干!”


    养毕:“那是一定!”


    盖增招招手,养氏子弟几个脑袋凑在一起……


    费无极见盖增和养氏子弟进入了养府大厅,自已则朝府院的东面假山方向走去。这边也有山有亭,沿着曲径小道,费无极偷偷摸摸来到东面偏门。他抜开门栓,朝外看了看,沿外墙是一条车道。他拴好门,通过假山,出了养府,登上束甲随从的马车,然后对束甲随从说:“朝东沿养府围墙驶一圈!”


    束甲随从启动马车沿围墙朝东,行驶一段后再向北。养府是一座独立的深宅大院,四周是一片井田,四四等方,青黄色稻穗,随风起伏。费无极无心浏览秋天的景色,眼睛始终盯着养府围墙,马车走了一大圈,来到别院的围墙后,看到转角墙上架着毛竹,上面铺着的茅草。他起身站在驾座板上,头正好高过茅草顶,然后坐下对束甲随从说:“记住茅屋顶,就这里!”随从点点头,驾车离去……


    养府大厅内,盖增捧着铁匣子放在案桌上,他对养氏子弟说:“铁匣子就在这里,现在要不要打开它?”


    养毕:“当然打开它,不打开它,怎能毁了遗嘱?”


    养奎:“毁了遗嘱,他叔山冉就无权把钱送去国库造船!”


    盖增:“那好,你们都同意打开它!一旦老家伙知道我们毁了遗嘱,尔等能做到至死不屈,能做到吗?”


    养氏子弟:“能!”


    盖增从背上拔出长剑,穿进铜锁,用力一绞,铜锁脱落。他把长剑插回剑鞘,打开铁匣子一看,里面空无一物。盖增和养氏子弟目瞪口呆,面面相觑。


    盖增气愤的:“老家伙甚是狡猾,竟然把房契和遗嘱都转移了!”


    养奎担心地说:“这下怎么办?”


    养毕:“偷鸡不成蚀把米!”


    盖增:“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后天交割后……”做了一个砍得动作。


    养奎:“行,大师兄,我等听你的!”


    养氏子弟:“听你的!”


    旭日东升,秋晨柔和。


    一辆兵车和两辆厢式马车从远处驶来,马车在养府门前停下。费无极跳下车,指挥士兵从车厢抬下六只大箱。养奎、张干从府门出来,见搬着箱子的士兵过来,赶紧让开道。这时,从最后一辆厢车中冒出一头,对费无极大声叮嘱道:“费管家,记得拿到房契,还有收据!”


    张干抬头一看,见是王尹成虎。他疑惑了一下,也未动声色。六只大箱搬入养府后,养奎问费无极:“费管家,怎不直接把车驶到养馆,那多方便,省得走这么多路?”


    费无极反问:“不是在养府交割?”


    养奎:“哪能呢?冉叔在别院!”


    费无极招呼士兵:“走曲廊!”


    一行人来到曲廊岔口,前面的士兵搬着四只箱子朝别院走去,另外四人搬着两只箱子继续朝前走去。养奎连忙喊:“走这边!”


    费无极:“那四只箱子是金子,这两只箱子装得是准备装修用的工具!”


    养奎:“哦,是这样!”


    费无极打量了一下四周问道:“咦,怎不见张干呢?”


    养奎:“张师兄恐怕早过去了。”


    费无极也不再问,随着搬箱子的士兵进入别院。


    张干见搬箱子的士兵走远,来到成虎坐的车厢后,掀起帷裳假装问道:“金子搬完啦?”


    成虎:“搬完了,整整六十爰金!”


    张干点点头说:“好,我过去了!”然后放下帷裳朝府内奔去。他在来到曲廊岔口,见搬箱子的士兵分成两路,一路进了别院,另有四人搬着两只箱子下了曲廊穿过主道,沿着小径朝假山方向走去。张干此刻已经猜到了他们的猫腻,他拔出剑,弓着腰悄悄跟在搬箱子的士兵后面。士兵来到东面偏门,拔开门栓,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外,士兵正在往车上抬箱子。张干大喊一声:“劫贼,哪里走?”


    正在接应的鄢将师见突然有人杀出来,拔剑相迎,两人斗了几回合后,鄢将师大喊:“你们还不快走!”


    士兵驾着车朝井田地里仓皇逃去。张干大怒,舞动长剑猛攻鄢将师,鄢将师渐露败象。他一边抵挡一边说:“我等为成虎买房,这乃应有的报酬!”


    张干大喊:“汝不必多说言,看剑!”喊完,一剑横格,哐啷一声,鄢将师佩剑落地。张干欺身向前,长剑一下架在了他的项颈上。鄢将师不敢动弹,却说:“成虎狡诈可恶,居然派高手盯着我等。”


    张干仔细一看,想起此人,喝道:“汝是潘党门下?姓甚名谁?”


    鄢将师昂起头:“我乃鄢将师,司马麾下参军是也!”


    张干:“我问汝是潘党门徒?”


    鄢将师:“好汉,你问此作甚?”


    张干用剑一按:“说!”


    鄢将师:“以前是!”


    张干:“那你为何与费无极要黑王尹成虎的金子?”


    鄢将师:“这哪是黑?我们和成虎都是朋友!”


    张干:“朋友?成虎乃当朝王尹大人,你乃小小参军,费无极也不过是个管家,你们有何勾连?快说!”


    鄢将师:“我们确实是朋友!不信,我们去见成虎!”


    张干解下腰围,把鄢将师的双手反绑,捆了个结实,推了他一下,喝道:“走!”


    鄢将师嘟嚷道:“去见成虎,无非是把金子退还他而已,何必捆我?”


    张干:“你是不见棺材不流泪!快走!”说完,拾起鄢将师佩剑,押着他进入养府,一直朝别院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