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第64章

作品:《可怜夫君变反贼

    “再后来我到京不久,庞家便又遣人上门议亲。再之后的事,你也知道了。”言心莹的声音越来越低,不知是太疲惫还是别的什么。


    添了几回油的灯还是熄了。但不须再点,因为已有天光穿过窗纸透进屋来。


    要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黎明前的屋中死寂一片,谁也没有再开口。可他们二人的心底却不如面上平静。


    言心莹最在意的事是,原来有三回他们差一点就能见到了。若是当时没有差一点,是不是如今的一切也就不同了?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心里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遗憾。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任胸中情绪翻涌再平息,傅徽之先开了口:“多年相寻之情,傅某无以为报。女郎但有所求,某此生甘为驱策。”


    言心莹无声地自嘲一笑,她要的是这些吗?


    她感到莫名的悲伤。将这七年间的事,将所有与傅徽之有关的事说出来,却仿佛是将这个人自心间剥离出去了。今后她的人生再与他无关。“你当真对你我的过去没有一分留恋了么?”


    傅徽之原想沉默以对,但想着或许回京后此生再无相见之时,也该让她及早断了念想。“七年了,你我都不是少年人了。再无恣意妄为的理由。”


    少年人可以将一腔热血全部付与爱情,可他不能了。


    “相爱是恣意妄为么?”言心莹静静地问。


    傅徽之不再有回应。


    二人沉默地坐着。直到屋内大亮起来,再不能假作看不见对方时,傅徽之起身开门。“等张安那边事了了,便启程回京。”


    一时间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们都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清楚。


    言心莹看着他迈过门限,不自觉伸出了手。


    七年来,她日思夜想、魂牵梦萦的那个人就在眼前,可她却觉得他离得好远,她伸出手也碰不到。


    傅徽之忽又停步,却不回首:“七年前庞家遣人是为庞伯达说媒?不是庞仲隐么?”


    言心莹没想到他此时最关心的竟是这个。“是庞伯达。在那之前我连他的姓名都想不起来,更不知其字了。也是那一回听我爹提起这婚事,我才记下了。不会有错。”


    傅徽之没再说什么,举步走了。


    他不知道庞家七年前还遣人上门议了一次亲,还是为庞伯达。如今七年后,竟换作为庞伯达之弟庞仲隐议亲了。


    傅徽之原本可以说服自己,庞家为庞仲隐说亲,或是因为庞仲隐爱慕言心莹。那庞仲隐自然会对言心莹好的。


    可如今他才知道庞家纵是换人也要将言心莹娶回去,也不怕惹来非议,便不由他不多想了。或许是因为言心莹的母亲是燕国公之女,而舅父是羽林中郎将。而这七年间庞伯达已娶了妻,不好教言心莹作妾,所以换了他的弟弟。


    纵是如此,傅徽之还是不敢苟同。以后言心莹嫁进庞家,与曾定过亲的那位庞仲隐的哥哥也会时常相见。他们丝毫不顾虑新妇的感受,这家人还真是……眼中只有权势了吗?


    庞仲隐自外归家时,看见僮仆牵着马候在府外阶前,心道不知谁要出去。


    他慢慢登阶,恰好看见庞伯达一身行装,提剑向外走来。


    庞仲隐加快了步子,上前行礼,唤道:“兄长!”


    “仲隐回来了。”庞伯达走到他面前时按下了他的手。


    “兄长是要出门?”庞仲隐问道。


    “是。公事,要出京一些时日。”庞伯达看他一眼,问,“你前些时日是不是又去看京兆尹了?他怎么样了?”


    “他已大好了。”


    庞伯达笑了下:“那便好。言心莹呢?还没回来?”


    “是。”


    庞伯达低眸沉默片刻,又拍了拍庞仲隐的肩。“我不在的时候,少去见爹与祖父。惹怒了他们,我可救不了你了了。”


    庞仲隐低声应了。


    庞伯达笑着收手,向门外走了两步后,忽又回头。“你是不是有事要说?”


    庞仲隐摸着右耳,又走到庞伯达面前,犹豫道:“兄长,我想着不如去求祖父将我与心莹的亲事退了罢。”


    “为何?”


    “我已经知道了。言家说心莹离家的那一日前夜,傅徽之便在城外现身了。心莹恐怕是随他去了。我本以为心莹答应与我成婚是已放下了傅徽之,眼下看来……”


    庞伯达打断他:“我只问你一句。若她心里还有傅修,你会愿意与她成婚,等她慢慢接受你么?”


    庞仲隐想都不想,脱口而出:“愿意!”


    “这便是了。傅修可是反贼啊,而你身世清白。如何择选,相信那言家娘子会想清楚的。”庞伯达看了眼自己的马,道,“若我出京在外能遇见她,也会去劝她回来的。”


    庞仲隐忙道:“兄长当好言相劝。”


    庞伯达笑言:“我知。”


    看着庞伯达翻身上马,渐渐行远,庞仲隐高声道:“兄长一路小心啊。”


    庞伯达并不回首,只在马上抬了下手。


    …………


    言心莹正骑马行在入城的大道上。


    一连两三日,她竟未见过傅徽之一面。


    她每日醒来时傅徽之已经出门了,到她入睡时傅徽之也没回来。


    傅徽之有意避着她,似乎也正合她的心意。见了面又能说些什么呢?


    本来因为将这七年的事告诉傅徽之后,他仍是那么冷漠,言心莹还有些难受。眼下她也想清楚了,甚至是释怀了。


    那些话藏在心里那么多年,终于说出去了,她心里也松快了。


    傅徽之没有怀疑过是她故意抛弃他,也曾想过留信给她,那么多年一到京便会打听她的消息,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这段感情,她尽力了,问心无愧。


    若是傅徽之当真对她没有感情了,又何必强求呢。


    白潏露也不见人,大抵是守在草堂。今日她只吃了昨日自城里带回的蒸饼。眼下实在有些饿。她也不想自己蒸饭,便欲入城,进酒楼去吃。


    天阴沉沉的。


    要落雨了。言心莹心想,要快些吃完回来才成。


    她加鞭驰马,不久入了城。行到一家酒楼外,系马入内,寻了一食案坐了。向酒保要了一碗馎饦、一碟熟笋芹齑。


    酒楼里用食的人不少,耳边尽是谈笑声。邻近食案人的声音不用细听,自然入耳。


    “我有个表兄你知道的,从京城回来的。说京里那个……什么官来着。”男子猛一拍案,“对,京兆尹,当街遇刺了。”


    他说得眉飞色舞,声音又高。不少人都向他看去。


    同案之人惊道:“啊?竟有此事。那么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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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也会遇刺。”


    “就是大官才会遇刺,你何曾听说咱们县令遇刺过?”


    “也是,那人还活着吗?”


    “听说被当胸刺了一剑,应该是死了。”


    后面的话言心莹都听不见了。


    “京兆尹”、“遇刺”、“死了”这几个词反复在她耳边回响。这三个词连起来便是完整的一句,但她好像不太能理解这三个词连起来的意思。


    当理解的那一刻,言心莹猛然起身离案,伸手揪了那说话男子的衣襟,将人拽起身。


    同案之人被吓得起身,周围不少食客见状也慢慢站了起来,还有人默默退开了些。


    被扯衣襟的男子慌了一瞬,但细看拽他的竟是一女子,便也不怎么怕了。甚至露出略微凶狠的神色,厉声道:“你做什么?放手!”


    言心莹不放手,甚至又扯紧了他的衣襟。她死死盯着男子,咬牙问:“你再说一遍!”


    男子自然不会说,自己被一个女人扯住逼问,本就面上无光。若她问什么他答什么,岂不是更惹人笑话。他大怒,猛地伸出右手要去推言心莹。


    言心莹松左手,顺势拉过他的右臂,反手一拧。男子立刻痛叫出声。


    他略缓过疼痛之后连声求饶:“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言心莹再次喝问:“你说京兆尹怎么了?”


    “死、死了!”


    言心莹遽然将那男子反手一推。男子半个身子扑到食案上,打翻了不少饭菜。


    酒保看见言心莹推人之后头也不回地朝门外走,便慌忙跟在她身后追出去,大喊:“客人还未给饭钱——”


    言心莹立即解下腰间钱袋,向后抛去。而后翻身上马,疾驰而去。自始至终不曾回头看过一眼。


    …………


    白潏露知道这几日自家公子的心情不大好,早出晚归,还有意避着言心莹。


    至于傅徽之去了何处,她其实是知道的。


    那是傅徽之每回情绪低落的时候都会去的地方。


    在草舍数里外,有一条溪流,而左近没有别的人家。


    她也去过几回,那确实是个好地方。特别是到了夜里,十分静谧清幽。


    那几回她便是在夜里去到那地方,在不远处偷偷看着傅徽之。那时看到月坠水中,或如银钩、或如玉盘,随流水轻晃,耳边是轻缓的溪流声,自己的心都平静了许多。


    昨夜她又偷偷去了,果然看见傅徽之独自坐在溪边的大石上。


    那日,自家公子与言家娘子的彻夜长谈,她不可能不知道。


    她虽没有偷听的习惯,但那夜她回自己屋子的时候已经很晚了,但言心莹还未从傅徽之的屋中出来。她也几乎是一夜未眠,到拂晓才听见傅徽之屋门开的声音。


    至于他们在说些什么,也不难猜。还有什么事能从天黑讲到次日拂晓呢?


    若这几日傅徽之没什么反应,她倒要松口气。他如此,便是还在意着,十分在意。


    白潏露心里也不是滋味。


    正如傅徽之所说,她留下便做他的妹妹。他也确实待她为妹,始终如一。但在她心里,一直怀抱那万一的希冀。希望在长久的陪伴之下,傅徽之有一日能回头看看她。直到言心莹出现,将那希冀彻底掐灭了。


    白潏露正胡思乱想着,忽然听见有人叩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