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


    “他怎么会弹琴的，他怎么会！”


    周文杰先怒吼出来。


    他不相信眼前的一切。


    因为他知道，此时在七号包厢中的，只有两个人，就是赵澄和贼毛！你说这是贼毛在弹，那更不可能！古琴这种高雅的东西，一个奴仆还是没有条件学的。


    那就只能是赵澄。


    赵澄！


    全场的人，也是呆若木鸡，张大嘴巴。


    刚才谁说人家不会弹琴来着？谁让人家认输，出来爬三圈的？


    光是这开篇的琴声，就不是一般人能弹出来的。


    快起哄啊！


    起哄啊！


    周文杰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心里一突，赶紧冲着自己那帮狗腿子使眼色。


    然而，狗腿子们这才刚站起来。


    琴声再次高亢起来，仿佛瞬间万箭齐发，这也预示着，整个战争正式开始！这栩栩如生的琴声，竟然是将这帮狗腿子，给吓得脸色惨白，刚刚憋着一口气想吼出来的他们，瞬间就哑火了。


    惊！


    所有人都惊了！


    这明明是一个人的琴声，为什么会如此丰富？


    明明是一个包厢出来的琴声，为什么能勾画出，如此庞大的画面来？


    这不可能！


    不可能！


    所有人的心头，第一时间冒出来的，就是这个想法！


    包括秦婉儿。


    她此时，已经惊得站了起来。


    是的。


    她以前从来没有听过这首曲子！在这个年代，也从来没有这么直接，这么杀伐果断，这么开篇就将氛围给拉到一个高潮的曲子！她也从来没有听过，有人能用自己的双手，演奏出如此复杂的曲子来。


    这曲子叫什么？


    这个人，是谁？


    贼毛此时，早就吓得瘫坐地上，呆呆看着自家的殿下。


    赵澄此时是闭着眼睛的。


    他在前世的时候，从小就被父母逼着学习古筝，这个时候，算是派上用场了。虽说这古琴和古筝有着一些差别，但并不大。古筝本就是古琴演变而来。熟悉了一下之后，赵澄就已经如臂使指。


    而他此时弹奏的，也正是他当年最拿手的曲目。


    《十面埋伏》！


    这首曲子，本身是琵琶曲，但也能用七弦古琴演绎。这首曲子的难度相当之高，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搞得来的。


    曲子一开始，赵澄便是繁琐的叠涓手势！直接就将《十面埋伏》中那兵戈相见，战场杀伐之气，演绎得淋漓尽致。琴声多变，且紧凑。不同于在大


    燕国流行的那些曲目，或短板开篇，或低音开始。


    赵澄出手，既是巅峰。


    将人们的心，都给提到了嗓子眼。


    赵澄没有拖泥带水，节奏很快，开篇就从两个斥候兵之间的战斗开始，你死我活的争斗，不管立场如何的仇恨。一下子就将全场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而后便是各种大阵仗。


    谁都知道，《十面埋伏》这首曲子，描写的便是垓下之战，项羽和刘邦的一场大型的，最后的决战。声势浩大，残酷悲壮，项羽想要绝境翻盘，刘邦想要一锤定音。


    故而，赵澄曲子第一阶段，先是从斥候兵对杀，而后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跟着转至大战役的战前准备，包括列营、吹打、点将、排阵……


    当这个小节演奏的时候，整个青楼，再次鸦雀无声。


    甚至人们跟着曲子紧张的气氛，呼吸都几乎忘记了。


    谁都知道，一场大战即将到来。


    谁都知道，一场决定一个国家生死的决战，即将开启。


    “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周文杰，还在脸色煞白地摇着头。


    他不信，他还是不信。


    但是其他人，显然已经沉浸其中，包括他请来的琴师陈竹生。


    随着赵澄双指在古琴之上不停飞舞，滚、拂、绰、注、上、下"等指法层出不穷。第二节也终于开始，“列营”这一段，是全曲的引子，这段演奏千变万化，节奏自由。像是开启战争的号角。高音区的战鼓声，正式揭开楚汉两军即将激战的序幕。


    这段散板的引子，似高亢的号角，似轰鸣的战鼓，金鼓齐鸣，声震山谷，刀光剑影，金戈铁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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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首曲子，来到第二节之后，便是战斗过程。


    其中包括埋伏、鸡鸣山小战，九里山大战。


    “啪嗒！”


    青楼中，不少人手中的筷子，已经掉到了地上，他们却浑然不觉，呼吸急促，颤抖不已。


    杀伐。


    紧张。


    决战。


    仿佛此时这水月阁的周围，就埋伏着几百个刺客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从埋伏利用一张一弛的演奏之法，加快战事发展的旋律，造成蓄势待发的紧张，恐怖的战斗气氛。而后经过鸡鸣山小战，战斗氛围开始升级，金戈相击声，此起彼伏。


    你来我往，你死我亡……


    现场的人，无不都开始攥紧拳头。


    九里山大战，是整支曲子最高潮的部分。


    战马开始奔腾，将士们开始冲杀。声动天地


    ，屋瓦若飞坠。徐而察之，有金鼓声、剑弩声、人马声……


    生死搏杀场面。马蹄声、刀戈相击声、呐喊声交织起伏，震撼人心。


    此时，就连周文杰都说不出话来了。


    因为这首曲子，实在是太过震撼了。


    顶楼的秦婉儿，更是已经走到阁楼的栏杆处，她紧紧盯着二楼的七号包厢，听着这鬼神才能弹奏出来的曲目。她身边的婢女，也是早就捂着自己的嘴巴，瞪大眼睛。


    曲目在高潮阶段，已经让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随之颤抖。


    而后，便是战斗结束，包括“围溃南山”，以及“乌江自刎”，这一节段，音乐凄切悲壮，与之前的杀伐高潮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过了多久。


    人们都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们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他们只知道，他们的精神早就沉浸在这场战争中，不能自拔。


    他们只知道，胜者固然伟大，但败者同样是英雄。


    曲子，终于停歇下来。


    整个水月阁，落针可闻，一片死寂。


    谁都没有注意到。


    那顶楼的栏杆处，一滴清泪，洒落半空。


    曲终，赵澄双手盖在琴面压弦收音。缓缓吐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