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厅出来,狄法和他的侍从们快步走过皇家园林的廊道,步伐很重地踏在瓷砖上,听起来有种风雨欲来的不安感。


    “大人,九位大法官已经到您在林郊的庄园内等候,他们都很急切想要知道您对这起事件的意见。”一个侍从汇报。


    “还有……”


    狄法突然停下脚步,侍从连忙收声,以为狄法要下达命令,却看到站在廊道中间的夏洛蒂——她似乎是专门在会议厅外边等狄法出来的。


    侍从们行动一致地低头向夏洛蒂行礼。


    夏洛蒂今晚穿了一身橄榄绿的贴身长裙,绸缎面料反射出来的的光泽衬托得她美丽动人。


    夏洛蒂见到狄法,姿态娇怯地扯起裙摆向狄法行礼,道:“狄法大人,晚上好,我能跟您聊聊吗?只是讲几句话就好,我保证不会耽误您很多时间的。”


    她看起来既窘迫又紧张,眼里闪烁着急切的眸光,仿佛把一切都押上了桌,只盼望能赌对一个结果。


    狄法仅沉默了一会儿,便拒绝了,“如果时机合适,我会很愿意听公主殿下你的请求,但我恐怕现在并非一个适合聊天的时间。”


    话音刚落,夏洛蒂像被冷漠的话语刺到一样,唇色苍白了一些。


    “那么,见谅。”狄法不想节外生枝,朝夏洛蒂微微颔首,便要往她身边走过去。


    “狄法大人,只是几句话而已,拜托。”夏洛蒂忽然揪住狄法的衣角,近似于恳求了,身子轻微地颤抖起来。


    这个行为简直失礼得不能再失礼,但想到这或许就是唯一一个能够拯救自己的机会,夏洛蒂仍旧攥紧了手中的衣料,“请您听一下就好,拜托了。”


    狄法冷漠地盯着夏洛蒂抓住自己的手,在确定王女在说完自己想说的话之前是不会放开他的衣服后,他转头对侍从们吩咐道:“你们退下,不要让任何人走到花园里来。”


    “遵命,狄法大人。”


    “公主殿下,我们到安静的花园里说吧。”狄法做出一个指引的手势,将夏洛蒂引到花园凉亭。


    跟白天时的葱茏葳蕤、一片勃勃生机不同,此时园林只有聒噪的蝉鸣和风吹过花草的沙沙声,令人不安。


    狄法高挺的身形在黯淡的煤气灯灯光中更显气势慑人。


    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夏洛蒂心口砰砰直跳,“狄法大人,您知道哥哥想要把我嫁给圣利公国的伊恩王子这件事吗?”


    狄法当然知道,事实上,早在蓝斯亲王向莱安提出这一件事后不久,他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甚至比莱安在餐桌上絮叨地把这件事告诉他前还要早。


    狄法沉默地等待夏洛蒂的下文。


    “哥哥不愿意听我的请求,他就擅自给我下了决定,但我、我根本不想嫁给那个从来都没有见过面,也完全不想要见面的王子。”


    想到莱安对自己说的那些残酷的话,夏洛蒂不无悲恸,喉咙仿佛生出一个肿块,哽得她难过得不得了,“我有自己想要嫁的人,除了他之外,这辈子我谁都不要。”


    她泫然欲泣地望向狄法,像在仰望自己唯一的救星,“狄法大人,您能够帮我去劝劝哥哥撤销这个婚约吗?如果是您提出的意见,他肯定会考虑的。”


    狄法看出夏洛蒂没有说出口的期待,孺慕和渴望在灰色的眸子中一同涨落,爱意源源不断地生出,可是这份爱又实在太过胆怯,以至于连说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成为不上不下的半吊子,一直悬在半空,永远不会迎来落地生根那天。


    狄法几乎冷酷地审视着夏洛蒂,他对夏洛蒂会有怎么样的命运完全不在意,但烦心的是,她这种盲目的爱熟悉得刺眼,他控制不住想起自己挽留伊洛里时的表现,想起自己是如何为伊洛里放弃底线、放弃骄傲,像扑火的飞蛾一样丧失理智。


    再者,他眼前的夏洛蒂悲伤又痛苦的模样,隐隐地跟不久前重逢的伊洛里重合在了一起,他无法忘记在自己说出那些伤人的话后,伊洛里那错愕又不知所措的神情。


    狄法抿起唇,心中郁结的烦躁加深了一层,尖锐地冲撞心室。


    此时他对夏洛蒂的轻蔑,就是对无法挽留住伊洛里的自己的轻蔑,对夏洛蒂的无情,就是对自己的嘲弄。


    狄法:“公主,如果你不想嫁给圣利公国的未来国王,你应该去请求能改变这个决定的爱德华三世,而不是向我提出这么无礼的请求。”


    夏洛蒂错愕地说:“可、可是我对您一片真……”


    “我不在乎你怎么想,无论拒绝求婚还是接受。”


    狄法野兽般的黄金瞳亮得惊悚,“听明白了吗,你的想法或命运对我来说没有任何的意义,认清楚现实,除了你父亲,没人想纵容你的任性。”


    “咿!”夏洛蒂被狄法吓得后退,手按到长满荆棘的玫瑰丛中,荆棘当即深深地刺入皮肤,“好痛!”


    夏洛蒂吃痛地扯开花刺,浓蓝的血液从伤口中流出来。


    狄法看见那些黏稠的血,又想起滴到脸上的红色鲜血,明明温度再真实不过,但伊洛里却说所有保护他的举动,包括为他挡下炸弹都只是欺骗,是为了家人做的牺牲。


    狄法转身离开花园,毫不在乎夏洛蒂痛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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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浓重的药草味在阴暗的内廷宫殿里弥漫,阴湿的寒意仿佛渗入了房梁、墙壁以至于每个角落,一丝丝勾出濒临朽坏的阴森气息。


    夏洛蒂看着坐在床上、形容枯槁的老人,颤着嗓子喊了一句,“爸爸。”


    爱德华三世瘦到颧骨都尖突,只余一层干瘪的皮覆在骨头上,取下王冠后,他跟苟延残喘的鬼魂没两样,即使下一秒死了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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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感到意外。


    但与外表的瘦削相反,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衰颓,为王多年的精神力还是给予了他一定的支柱,至少让他还能够指着莱安的鼻子怒骂半个小时。


    爱德华三世用嶙峋的手指一边抚着夏洛蒂的长发,一边说:“莱安已经来跟我说过蓝斯亲王提出的联姻请求了,只是我也听说你对联姻很不情愿对吗?”


    夏洛蒂听得心都要碎了,“爸爸,我不愿意嫁给那个王子,我只想要……狄法大人。”


    “我知道你对卡斯德伊有恋慕之情,但我不认为这是一个好选择,伊恩·格林维尔我以前见过一面,如果性情没有发生大的转变,他会是一个好归宿。”


    夏洛蒂无比委屈,从头到尾她要的并不多,为什么却如此艰难,所有人都指责她痴心妄想。


    “爸爸,您帮帮我好不好,这是我最后一次请求了。”夏洛蒂轻轻摇着爱德华三世的手。


    眼泪并不总是有用的武器,但爱德华三世很少对自己子女的眼泪说不。


    “别哭了夏洛蒂,我愚蠢、盲目又任性的孩子。”


    爱德华三世拭去夏洛蒂的泪水,沙哑着声音说:“你希望他爱你,我做不到,但是如果你想要的不是爱,我知道怎么做能够让你如愿。”


    “问题只在于你的心,夏洛蒂,一个没有爱,只有憎恨,没有温情,只有冷酷的丈夫的婚姻,你愿意接受吗?”


    夏洛蒂愣愣地看着爱德华三世,从他幽深的眼神里明白这番可怕的话是真的。


    那可是永远不被爱的事实啊,我能够接受吗?


    夏洛蒂的心突兀地跳漏一拍,狄法眼神里刺骨的冷漠和厌弃刺痛着她。


    夏洛蒂想起经书里的箴言——火与盐的试炼啊,忍耐,忍耐,咽下去,因为这就是你所索求的。


    夏洛蒂握紧爱德华三世的手,“我……我可以不要他爱我,爸爸,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对。”


    “首先,你要去让莱安拒绝蓝斯亲王提出的求婚。”


    “可是哥哥他不会答应我的——”


    “说服他!”爱德华三世的表情突然变得可怕,残酷又苛刻地说:“这是你必须要做的事情,夏洛蒂,我已经足够包容你对丈夫的挑剔和你的固执,但是现在,我不可能再继续包容下去,你要为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争取,如果你自己不去争取,那你就什么也不可能得到。”


    爱德华三世语调轻柔,声音却阴冷无比,就像是恶鬼一样,“你的身上流淌着的是斯图亚特的血液,我不允许你因为软弱的情感而变得不堪一击,你要像豺狼一样去撕咬、去搏杀,要敢于不择手段地得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夏洛蒂吓到了,但她的手被爱德华三世用力攥住了,完全动弹不得,她也不想用力挣脱。


    “我知道了,爸爸。”良久,夏洛蒂轻轻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