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幽僻，又是晚上视野不明，肖钰并不常来这，因是怕被人瞧见才往这巷子走深了些。


    身后传出的脚步声，肖钰一开始只以为是幻听，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加快脚步变得紧张。


    肖钰鼓足勇气往后看，没看见人，只见一只老鼠匆匆跑过，他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继续走。


    可刚走没两步，衣领突然被人拽住，肖钰瞪大眼睛正要呼叫，嘴被人捂住，满眼惊恐被拖进巷子深处。


    肖钰被谢之重重扔在地上，他正要去看是谁，就见棍子狠狠落下，他捂住头惨叫一声。


    初柳避着他的要害重重的打，那肖钰的嘴脏的很“是谁！老子要杀了你全家！你不得好死！”


    整个巷子都是惨叫和棍棒敲在肉上的声音。


    初柳打的累了，一脚踩在他身上，那肖钰被打的已无力再喊，初柳拿着棍子抬起他的头，脸凑近“看清了吗？”


    随后又一字一句说“我是你姑奶奶。”


    那肖钰像是看见了鬼一样，手脚并用往后爬。初柳假动作又举起棍子，肖钰竟吓得尿失禁“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初柳将棍子扔了“下次再犯就不是揍你一顿这么简单了，凡事掂量掂量后果。”


    她拍掉手上的灰，看了一眼谢之“走吧，回去了。”


    谢之将棍子扔掉，扭了扭酸胀的胳膊，跟上她的步伐“嗯。”


    她们漫无目的的在京城逛了一圈又一圈，心里都清楚过了今夜都将分别，快走到楚府时初柳让谢之在这等，不用跟着去。


    谢之嗯了声，走到一边，静静的看着她渐远的背影。


    初柳在府外等了一会，才等到楚明珍出来，她披着头发穿着寝衣，外面就披着个斗篷。


    似是刚睡下，知初柳在外等，又连忙爬了起来，楚明珍哈着冷气“怎么了？大晚上这么急？”


    初柳伸手将楚明珍的斗篷裹紧，拿出藏了许久的冰糖葫芦“铛铛铛！我特意挑的都是大果。”


    楚明珍眼睛一亮，她并不在意初柳送了什么，在意的是她无时无刻想着自己，笑着拿过冰糖葫芦，撕开薄膜尝了颗“好吃！”


    初柳把她额前的头发撩到耳后，怕她吃到嘴里“好吃就行。”


    楚明珍把糖葫芦递给她“你尝尝。”


    初柳低头咬下一口“好吃。”


    “你大晚上的就是为了给我送冰糖葫芦吗？”


    初柳面色如常“当然了，赶紧进去吧，太冷别冻着。”


    “你也早些回去。”


    在旁边守着的小兰，一手举着灯笼一手推门，楚明珍刚走进去，初柳朝她说“照顾好自己。”


    “知道啦。”


    初柳强忍着的情绪在回头那刻就已绷不住，走下台阶没几步，楚明珍内心突然莫名的有些慌。


    她忙转过身，朝着初柳的背影喊“初柳！”


    趁着夜色，初柳才敢转身“唉，怎么了？”


    楚明珍不知这莫名的感觉从何来“过些日子，你来府中陪我好不好？我一人待着这府中有些闷，你不来会不开心。”


    初柳视线变的模糊，眼泪在眼中打转，骗她说“好。”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初柳将情绪收拾好才去找谢之，但眼眶依旧有些红，面对谢之的询问，只说“沙子进眼睛里了。”


    谢之并不戳破，知她刚是同楚明珍在心中告了别“嗯。”


    旧巷里户户家门已关上，躺在路边的流浪猫舔着爪子，跟着初柳谢之走了几步，看着他们进到院中，就又躺在了院外。


    时而叫唤一声，就又安静了下来。


    换下来的那件脏破衣裳装在篓子里，初柳提着它准备带到妖界再扔。


    如今时辰已晚，初柳不知还在等着什么，迟迟磨蹭着不走，谢之无也没问，两人默契的都没提走。


    初柳提着裙摆将厨房后面的青菜浇了水，谢之拿着装着水的桶，静静的陪在她身侧，将这院中能做的都做完，初柳已没再继续呆下去的理由。


    初柳拿起桌上的篓子，正要推开院门离开，谢之突然叫住，他不知从哪拿出半筐竹子细条。


    “突然想起一种新的竹笼框架，现下正无事，不如我教教你？”


    初柳侧着身子，夜风吹动她头发与裙摆，握着篓子的手加了力度，留了下来“好。”


    照明的烛火多燃了几只，他们坐在院中，赏着初见那日一样的圆月，手中的细竹条熟练的编扎着。


    谢之的声音在耳中轻轻响起，随着灯笼形状出来初柳内心变得焦躁，一不小心，竹屑插进肉中，她停了手中动作。


    竹屑插得深，初柳拔不出。


    谢之握住她的手，处理着竹屑。


    初柳也不动，从瞧着手的位置到看他的脸，声音很轻“谢之，你之前都是怎么过得？”


    “怎么问起这个？”


    “好奇嘛。”


    谢之动作轻，生怕弄疼她“只记得是一个人，日日反复着做同一件事，很枯燥。”


    “那你就没有想过，去试图改变吗？”


    “如何改？”


    “就…打破原有的生活轨迹，去做你曾经都不会接受的事。”


    谢之抬头看着她，神情专注“我做了。”


    初柳一愣，等谢之再次低下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内心五味杂陈变得复杂，眼角闪着丝丝泪意“那…你觉得怎么样。”


    他思绪如潮，久久不能平静“挺好的。”


    她重复着他的话“挺好的…我也觉得挺好的，那你要保持。”


    谢之眼睫微颤“嗯。”


    不会了。


    竹屑拔出那刻，按压疼痛感消失，初柳缩回手，看着地上已扎好的灯笼，该走了“我做好了。”


    谢之久久没说话，自私的希望时间能再长些。


    初柳盯着他的面庞，想让自己记得再深些…再深些…


    鼻头蓦得一酸，初柳慌乱离开视线，怕被他瞧见异样“那…我先走了。”


    谢之抬头看他，他问得突兀“初柳，你若…”


    “什么？”


    谢之将话收回，他知说出也改变不了什么，今日之别世间将不再有凡人谢之，旧巷小院都将回到最原本模样。


    那不该存在的情感，也将压制在心底。


    彻彻底底扫清一切痕迹。


    谢之送她出了院子，初柳就要走到转角还是没忍住回了头，谢之还站在那，一袭白衣手中举着灯，瞧不清面容。


    此画面同记忆中阿姐最后一幕重叠，初柳再也忍不住心底的难受，眼泪顺着面颊滑落，她举起谢之送的玉佩。


    “谢之，你送的生辰礼我很喜欢，会一直一直留着的。”


    接着她又把两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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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指放在嘴角，让嘴角呈现上扬的幅度“你知道吗？你板着脸一点都不好看，多笑一笑，我走啦！”


    谢之看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直至看不见，他愣愣的回神，指腹触及脸庞，才意识到落了泪。


    临去鬼界的前一夜，初柳还是将告别的那封信送去了旧巷小院，谢之并不在，与信一起的还有一钱袋她在人界赚的钱，一方砚台。


    走前，她深深看了一眼这院子。


    虽然，这些时日并未从谢之得到什么消息，但过往这些回忆，弥之珍贵。


    初柳将院子门关上，正想着找岁岁将那日买的蝴蝶簪子送给她，就看见她站在不远处。


    她笑着跑进初柳的怀中，初柳将簪子插进她的头发里，满意的点头“咱们岁岁真好看。”


    岁岁从小布袋里拿出个竹蜻蜓“这个送给柳姐姐，岁岁亲手做的。”


    “岁岁真厉害。”


    “等阿姐回来，岁岁也要做给她看。”


    初柳又红了眼眶。


    岁岁捧起她的脸“柳姐姐怎么了。”


    她摇头“阿姐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初柳同岁岁说了好些话才说要离开，初柳没走几步，岁岁喊住她，她说“阿姐！”


    初柳一愣，缓缓回头。


    就见岁岁笑眼弯弯，小孩稚嫩的声音响起“岁岁喜欢你。”


    鬼界的恶劣环境，在坐骑驶进那刻初柳才深有体会，空中雾蒙蒙的似总有一层弥漫不开的沙尘。


    地面的作物，大多枯黄，长相恐怖，挂着的粗枝爬满了毒虫，等到了鬼界子民居所之地情况才好些。


    空中弥漫着一股散不开的气味，不难闻但也说不上好闻，子民穿着都是当地特色，繁杂又有质感。


    居所大多是小二层，朝外的窗绑着颜色翠绿的藤条，售卖的摊铺大多都是药书，偶尔瞧见几间首饰衣裳铺子。


    颜色单一，都是绿色色系。


    初柳将帘子放下，对着枝颜说“这里的子民好像都尤爱绿色。”


    “这里气候不好，几乎是见不到植物。”


    “希望这次的祈雨福节能改善些吧。”


    坐骑望着王宫前进，欧式建筑总体偏向黑紫色，初柳递上请柬，那侍从看了她一眼，眼睛一亮“你就是初柳？鲤鱼族的小公主吗？”


    初柳有些意外“你认得我？”


    他笑着施法，王宫入口出现“我们公主认得你，特意吩咐，接到您就送到她宫中呢。”


    初柳有顾虑“我阿爹阿娘呢，也一同去吗？”


    “那是不用的，我们准备了其他宫殿，供鲤鱼王和王后休息。”


    枝颜让初柳放心“你且去吧，我和你阿爹先去宫殿。”


    “好。”


    初柳跟着指引进到王宫里，比以往见到的更加恢宏气派，地面全镶嵌着珠宝晶石，墙壁透着人影，是紫晶和黑晶。


    这么一对比，那龙宫的倒也算不上奢靡。


    引路的丫鬟穿着也尽显贵气，初柳跟着她走上圆梯，迎面碰上往下走的龙族几位。


    尤嫣戴着面纱，换上了鬼界准备的衣裙，打扮的繁杂贵重，身侧的尤清羽倒显得简单很多。


    只一眼初柳就移开了视线，面前的丫鬟朝她们行完礼才继续走。


    初柳提着裙摆就要避让，那尤清羽折扇一伸，拦住初柳，面上闪过意味不明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