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

作品:《师姐她怎么可能想杀我

    明月高悬,一绿衣少女自密林中钻出,夜风吹动她长发,她站在悬崖边,极目远眺。


    峡谷的另一边,就是昆仑派。


    那边山势更高一些,依稀可见,林间守山弟子的身影。


    林彻低头,轻踩了下脚底岩石。


    几块碎石滚落,不见声响。


    这条峡谷很深。


    可她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若是御剑,必定会被对面的昆仑派弟子盯上。


    林彻缓步后退,目光冷静,带一点冒险的兴奋。她停在七步之外,接着,奔跑的身形化作一道残影。


    夜风凝滞。金黄圆月中。林彻飞身一跃,牢牢攀上对面的岩壁。


    她抓住岩壁上垂落的藤条。脚踩凸出的山石,快速向上攀爬。


    对坐落在这里的两个门派来说,这座峡谷是一道天然屏障。


    因而昆仑派在这边的守卫略显松懈,这使得她的潜入容易了许多。


    不多时,林彻就攀至崖顶。


    隔一块薄薄岩石,头顶有昆仑派弟子在巡逻。


    她身体紧贴岩壁,全神静听上方的脚步声。


    巡视一圈,见没有异动,几名弟子闲聊起来。


    说起近日修仙界的大事,一人遗憾道:“听说衡阳宗的林彻生得貌美,可惜咱们无缘亲眼目睹。”


    “见到了又怎样,她看得上你?人家可是有个厉害的师兄,瞧不上咱们这些小喽啰。”


    “什么师兄,我看是情郎。”另一名弟子轻嗤,“据说她师兄跟衡阳宗掌门之女也有私情,不然林彻和沈大小姐怎会关系不和。”


    “哎呀呀,真乱!”


    林彻好气又好笑,想到方才鬼鬼祟祟跟踪她、被她甩掉的沈念青。


    若她听见这些话,一定会气得提剑追着他们砍。


    气归气,林彻没忘自己是来做什么。


    这几人聊天时,她已将昆仑派护山阵法破开一个口子。


    正要趁机潜入。


    一道白光落下,轰然炸开在这几名弟子身前。


    整个岩壁都连带着震了一震。


    林彻抓紧了藤蔓,才不至于跌下去。


    该死!


    这不管不顾、嚣张至极的架势,是要攻打昆仑派吗?


    “秦师兄!您回来了……”


    瞧见立在烟尘中的修长人影,高谈阔论的几名弟子立即噤声。


    好似很畏惧他。


    是秦之遥?


    除了林彻一行,其余人大都等到生辰宴结束的第二日,拜别过衡阳宗掌门再各自返程。


    算起来,是该到了。


    少年走出烟尘,捏着鼻子,颇嫌弃地拍掉肩上尘土,而后懒洋洋瞧向他们:“掌门派你们守山,你们在干什么?”


    几名守山弟子叫苦不迭。在他们印象里,秦之遥从来懒得管这种事。


    毕竟昆仑派又不是他的,山门有人守、没人守和他有什么关系。


    就算真有人打到山门前,只要不惹到他,昆仑派改名衡阳宗或西玉岛,秦之遥都无所谓。


    他纯粹是赶路累了,心情不好,想找人逗弄逗弄,欣赏他们害怕不安的表情。


    “说说吧,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秦之遥向后靠上树干,懒懒掀起眼皮,一副不讲到他满意这件事就别想善了的架势。


    “秦师兄,我们在说衡阳宗那个叫林彻的女修。”一名弟子观察着秦之遥的脸色,忐忑道。


    他灵力不高,只是个外门弟子,极少有机会接触到掌门弟子。可他记得某次自己在当值,听人夸赞起林彻的剑法和为人。


    彼时秦之遥已经走远了,又冷笑着折回来。


    “那是因为她还没跟我对上。”


    少年一剑打掉那人手中佩剑,面容阴郁:“别再让我听到你谄媚她。”


    秦师兄很讨厌她。只要多说几句林彻的坏话,他一定会饶了他们失职的过错。


    秦之遥被他的话勾起兴趣。


    他弹指,剑身发出铮鸣,少年漫不经心道:“哦?说来听听。”


    那名弟子暗暗松了口气。


    他赌对了。


    于是他将几人的对话复述一遍。


    许是秦之遥的表情给了他自信,讲着讲着,他越发地放松了:“传闻林彻跟她师兄不清不楚,说不定,他们已经……”


    他挤眉弄眼,暗示意味十足。


    林彻被迫又听一遍这无聊的谣言,有点犯困。


    怎料头顶突然传来一声痛呼:“秦师兄……师兄饶命!”


    他连连求饶,可秦之遥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捏进他肩胛骨的五根手指更加用力。


    骨头一寸寸断裂的脆响声里,少年笑容烂漫又邪气:“你话好多,我不喜欢。”


    他语气认真,好似孩童说不喜欢黑压压的蚁群,便用滚水烫死。


    率真至极,也冷酷至极。


    其余几名弟子都震惊于秦之遥的狠厉和阴晴不定,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替那名弟子求情。


    林彻也很惊讶。


    那日生辰宴上,秦之遥对她的态度实在不算好。


    她后来才想到,她和秦之遥,其实打过照面。


    两年前她参加仙门大比,一日,西玉岛一名弟子得意地说,他可施法,召出众人袖中的宝贝。


    灵力不及他的人,自然无力阻止。


    于是那一日,各种法器、仙药、灵石散落一地。许多弟子狼狈地蹲在地上捡拾。


    其中,有一样物品引起所有人注意。


    一堆金灿灿的法器中,躺着一面拨浪鼓,大约是年岁久了,破旧不说,还染上油污,看上去脏兮兮的。


    修仙界出现这种东西,围观的弟子都在窃笑议论,是谁把如此寒酸的玩意儿,当宝贝藏于袖中。


    嘲得最欢的,就是那名西玉岛弟子,以及,秦之遥。


    他一身华服,玉佩环带,几乎要笑弯了腰:“哈哈哈哈哈这种逗孩子的玩意儿,是谁啊,来认领啊!”


    没人愿意认领这面脏兮兮的拨浪鼓。


    许是它的主人也清楚,只要他站出来,定会沦为笑柄。


    于是刚刚午睡醒来的林彻一边揉着眼睛,一边拨开人群。


    在众人惊异的注视下,她弯腰捡起地上那面拨浪鼓,不紧不慢,擦去鼓面上的草叶。


    四下安静了。


    林彻没有父母,也从未收到过这样好的礼物,略生疏地拨弄两下。


    满眼新奇。


    一片静寂中,只有她手中拨浪鼓咚咚作响。


    鼓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密。


    好似一场连绵不绝的春雨。


    少女开怀笑了。


    她环视一圈,无比豪横的语气:“是我的,怎样?”


    林彻忘了当时的场景,总之,那名西玉岛弟子的脸色很难看。秦之遥大概也是。


    如今秦之遥惩罚这名昆仑派弟子,她当然不会觉得,是因为他说了她坏话。


    只能归结为:他怎么又犯病了?


    难道是被她单方面压制,内心不快又不敢言,于是一回来就揪了个人泄火?


    还真是暴虐啊。


    “松手。”又一道白光落下。这次是一道沉缓却极有威严的嗓音。


    几名弟子如蒙大赦,得了那人的默许,慌忙逃离。


    秦之遥淡定地摸出手帕,擦了擦手指,抬眸道:“师父。”


    来人居然是昆仑派掌门周悔。


    悬崖下的林彻立即屏息,再不敢大意。


    在这个人人追逐仙途、求证大道的世界,昆仑派掌门周悔,偏偏以淡泊无为著称。


    四百年前,影月刀争夺战中,只有他不争不抢,避开了血雨腥风,反倒成了前任昆仑派掌门属意的传人。


    虽是看中他心性,可周悔实力并不弱。世人只当他是个闲散掌门,林彻也是因他与青云仙尊私交甚笃,才知道事实并非如此。


    “学得不累吗?”周悔看着他收回手帕,淡淡问他。


    山林中不知名的野兽嘶鸣,风刮来草木清香。


    秦之遥没有答话。


    但林彻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并不轻松愉快。


    半晌,周悔似是觉得无趣,居高临下,以掌控者的轻蔑姿态,轻轻揭过刚才的话题:“我交代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秦之遥压下眼底的情绪,正欲开口。


    周悔突然抬手制止他。


    他凝神盯紧了某处,凤眼微眯:“结界破了?”


    秦之遥随之望去。


    悬崖边,石缝中长了棵青草,细长茎叶扭曲。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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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空间被撕裂的表现。


    周悔一挥衣袖,结界的全貌显露。一整块玻璃似的透明结界,如今正掉落蓝色流光。


    林彻心弦紧绷。


    这结界为掌门周悔所设,本门弟子进出无碍,非本门弟子撞上如撞墙。


    不过为了减少灵力消耗,它只拦得住一些低阶妖兽和修仙者。


    秦之遥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他瞧了一眼,不以为意。又或许是反叛的情绪上头,故意跟周悔唱反调:“许是山中精怪所为。”


    “是么。”


    结界破损的情况虽不常见,秦之遥所说也不无可能。但周悔能当上掌门,靠的就是多疑多思。


    在他走到崖边察看之前,林彻当机立断,松开手中藤蔓,任由自己垂直坠落。


    下坠瞬间,她用了张静音符,逃过周悔的眼睛。


    师徒两人走到崖边。


    峡谷幽深,向下看去,唯有一树青松在风中摇摆。


    “吩咐下去,近日多派些弟子,若真是精怪,也活捉来让我瞧瞧,是哪个不懂礼貌的小家伙。”周悔面无表情。


    风声刺耳,密密松针遮盖月亮。


    林彻时不时抓住岩石缓冲,没一会儿,手心就已数道血痕。


    两片崖顶相距很近。可随着下坠,林彻发现下面越来越宽敞。


    她也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谷底传来的,强大、而又危险的气息。


    不能再往下了。


    她及时抓住一棵延伸的松树,攀上石壁,原路返回。


    回到住处时,四周寂静,几座院落都未亮灯。


    林彻熟练地翻窗进去,落地无声。然而等她站起身,眼前一幕令她怀疑自己走错了房间。


    屋内烛火摇曳,八仙桌旁,四人围坐,齐齐朝她看来。


    其中还有个她不认识的少年,十七八岁模样。本来一脸惆怅焦灼,瞧见她,少年立即坐直了身子。


    “林彻,你去哪儿了?”沈念青板着脸,率先发问。


    她压下困倦,目光炯炯地盯住林彻。


    她只追了一段路,就跟丢了。原以为林彻很快就回来,谁知她一去就是近两个时辰。连师兄和徐木易都回来了,还带回一个长得好看可惜话少到“哑巴”的少年。


    沈念青实在好奇。


    林彻打了个哈欠,神色自若地撩开床幔,懒洋洋坐下:“我还没问你们在我房间做什么?”


    她视线扫过几人,最后停在自她进来起、就盯着她欲言又止的少年身上:“你又是谁?”


    “我叫江楚。”少年立刻起身一礼:“林姑娘,我想求你件事。”


    林彻环视一圈,见其余三人均无异色,像是都清楚少年要求什么。


    “你先说说看。”


    “你们明日要杀的毕方鸟,并非药王谷之前跟你们提到的那只恶妖。它从未害人,却被药王谷捉来封印,还要杀它!”


    林彻微讶,示意他往下说。


    江楚平复过情绪,诚恳道:“听闻林姑娘精通符咒一术,还请林姑娘救救它,明日以符纸化形之术蒙混过关。”


    语毕,少年紧张地盯着她。


    所谓符咒化形,即以灵力在纸上画符,幻化出形体,以假乱真。


    这要求执笔人对灵力高度掌控,就算灵力极高之人,若不能精确控制,依旧不能画出一张完美的符纸。


    林彻斟酌一会儿:“好,我答应你。”


    江楚大喜,还未来得及道谢,就听少女敛容问:“今日宴席上,你们可听见东北方向有吟唱声?”


    几人中,唯有徐木易若有所感。


    林彻瞥他一眼,点点头,随口对其他人道:“看来徐师弟也听见了。”


    俞从山和沈念青神色古怪。


    白天都快打起来了,现在怎么跟没事人似的?难道这俩人背着他们,偷偷和好了?


    被当众点名的徐木易也一脸僵硬和困惑,同样怀疑自己是否记忆错乱。


    他忍不住再冰冰冷冷瞧一眼林彻,却发现少女早就移开了视线,专心讲事。


    “只有修炼数百年的大妖,而且是鸟妖,才能在歌唱时引来如此多鸟群共鸣。”


    林彻顿了顿,继续说:“我方才去峡谷那边查探,离得很远,就感知到一股危险的气息。”


    “那只鸟妖,应该就藏于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