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岳星手持玉如意，虚空画符，念念有词。


    秋灯夜一瞧可没被吓死，她在这边殊死搏斗，你一个剑修跑去念符咒。


    但现在秋灯夜也只能相信她。


    未料，石梅衣的厉鬼化，竟开始要自己挣脱，一种本能的挣脱。


    可能撑不到十分钟！


    秋灯夜的额头冒出细微的汗珠，咬牙：“云岳星！你搞快点！”


    云岳星内心急迫，但依旧专注眼下。


    不能慌，一步都不能错。


    一步都不能错。


    浅绿的荧火萦绕着石梅衣，像是和煦的风，或是轻柔的雨。上下飞舞，像是演奏起幼时的童谣，摇着幼时的床。


    精神安抚。


    秋灯夜瞧了一眼沈序，不知什么时候盘腿坐下的，神情淡淡，但微皱的眉头也看出他的不轻松。


    “十分钟？”


    沈序像是疑问。但一下子把秋灯夜的气性上来了。


    这种时候问这个，在怀疑她不能坚持到？


    “十分钟，多不了一秒，但也不会少一秒。”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防护罩里，安静地只听得石梅衣发出的撕吼。


    昭昭小心翼翼地呼吸，生怕自己破坏到了哪一环，就再也见不到石姐姐了。


    刹那，石梅衣消失不见。


    那股力量好似错愕了一下，随即消失。


    秋灯夜转头看向云岳星，满眼疑惑：“成功了没？”


    云岳星举起手中的玉如意，摇摇，满脸得意：“成功了。”


    秋灯夜松了一口气，颇有点颤巍巍地站起，幸好沈序用折扇扶了她一下。


    就是打得有点疼。。。


    “你给我吓死了。”


    “你也不看看我是谁↗”


    也许是胜利的氛围刚好，云岳星忘了自己应该保持的清冷，笑得明媚张扬，像是冰雪融化迎新春。


    她很少像这么笑过。


    她在青崖是大师姐。


    大师姐应该有大师姐的样子，是青崖的标杆。这是她所谨记。


    跟她最亲近的是师妹，但师妹从小被她所养大。


    一日为姐终身为母。


    她跟师妹的相处，亦姐妹亦母女。师妹毕恭毕敬，偶尔的调皮更像是撒娇。


    没有什么好友。她出任务也是自己一个人。


    意识到什么的云岳星，笑容僵在原地，思绪发散，思考着过往。


    她想不出来。


    但，秋灯夜才不会给她时间思考。


    可能经过共同作战，让关系拉近了不少。


    秋灯夜一手揽过云岳星，凑近了脸看那玉如意：“让我看看怎么回事。”


    云岳星不适地往外挪挪，沈序折扇轻轻打在秋灯夜的后背一下。


    给他松手！


    秋灯夜讪讪收回了手。


    这边她还欠个人情嘞。


    云岳星在昭昭面前蹲下，摊开手心，上面放着玉如意，多了一滴红点，像是在里面。


    “她在里面沉睡。想要唤醒她，要靠你自己。”


    昭昭没有丝毫的纠结，小心翼翼地接过了玉如意，板着脸，认真询问：“我应该怎么做？”


    “保守秘密，好好修道，终有一天她会醒。”


    昭昭似懂非懂，观察着玉如意，想看个仔细。


    但秋灯夜懂了。


    “禁咒。”她凑到云岳星耳边小声说。


    艾玛，又挨一下折扇。


    云岳星心里咯噔一下，快速向秋灯夜眨眼。


    你也看过，不然不会知道的。


    “有什么话不能一起听吗？”正事已过，沈序开始表达自己的不满。


    只见他又伸出了他的手，云岳星福至心灵。


    灵石！


    也是提醒了云岳星一下。但看着昭昭还不谙世俗的清澈，嗯，算了，收不到了。


    两个铜板不多吧。


    算了，老脸还是拉不下。


    但大财主的灵石她还是要的。


    “器灵咒。”云岳星解释。


    沈序装作了解的模样点点头，没有继续往下问。


    云岳星也庆幸沈序没有往下问。


    这是一本禁书里的禁咒。


    把魂魄困在器物里作为器物灵。


    她一个剑修这么知道这个禁咒的呢？


    青崖教到剑灵的时候，云岳星好奇，就找这方面的书。


    她在青崖的权限大，书阁基本对她全部开放。而她刚好看到一本器物灵的书，里面正巧有这个禁咒。


    器物灵，分为两种。


    一种是天生的。当器物所持者修道到一定境界，器物与其主产生共鸣，可生器物灵。这类的器物灵比较纯粹，形式多样玄幻。


    这种是修真界最为推崇的，这说明这是自己的道。但也是比较难的，要有一定的造诣。


    就像流形剑的剑灵，似有若无，只是初具雏形。只有在共鸣强烈时，才会发出回应。


    一种是后天的。当器物所持者死亡，灵魂有小概率会附在器物上。下一任的器物所持者有几率唤醒该灵魂。这也是器物灵。


    类似将军剑的剑灵，是几百年前那名骁勇善战却战死沙场的武安侯。他对执念让他附在了他的剑上。


    将军剑据说现在好像在他后人手中。


    这种一般也是稀世珍宝，很少。


    总而言之，器物灵难产生，不可多得。


    这写书的人便创造了一个禁咒，把魂魄困在器物里来作器物灵。


    一直没被人发现。但好景不长，渡劫失败，只留下了这本书。里面方法恶毒，遂便成了修真禁书之一。


    不过这符咒也是很难，没有实力很难使用。


    秋灯夜还在纠结，是个人都可以看出来她的震惊。


    云岳星当然和那人不一样了。


    “她说她愿意。”


    如果石梅衣不愿意，那便进不了玉如意。


    如果可以选择活，那她愿意选择活。但如果是行尸走肉的活，那她宁愿死。


    至少，死亡是自由的。


    另外，云岳星也不是什么专业的符修，能一下精通。


    她只是用了后半部分的，如何让魂魄进入器物。而前半部分一长串的，如何逼迫，她是没有用上的。


    刚好记得，记忆力好。


    秋灯夜问完云岳星说的符咒，确实只有后半部分，又看看玉如意，再狐疑地打量她两眼。


    成功是成功了，只是—


    “你就不担心出什么意外？”


    只有精通符咒的符修才敢融会贯通，毕竟谁也不知道缺胳膊少腿的符咒会带来什么惊喜。


    “本来是有点担心的，”云岳星如实道来，“但玉如意上隐隐有股力量在保佑着。”


    告诉她，一定会成功的。


    *


    天亮了。


    三人一骷髅架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大火的燃烧，焚尽罪恶。


    昭昭怀里的油灯像是有了生命，竟“咕咚”一下跳了下去。


    昭昭想蹲下捡起，还没碰到，在平坦的地面，油灯竟滚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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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沈序折扇一伸，拦住了想要往前跑去捡起的昭昭。


    只见那油灯滚出了防护罩，义无反顾地扑向大火之中。


    大火越烧越旺，随风狂舞。


    昭昭眼眶泛红，鼻尖一酸。


    她好似看到她们的身影，在大火中翩翩起舞，打闹嬉戏。


    她们在说，烧吧，烧吧。


    烧得再旺点，烧得再旺点。


    燃烧她们的身躯来铸就这场火。


    这不是爆炸符烧起的火。


    是星星点点的她们燃起的熊熊烈火。


    *


    燃尽。


    一场毫无征兆的细雨，雨里带着勃勃生机。


    沈序正巧撑起油纸伞，伞面朝着云岳星倾斜。


    云岳星看了一眼，自顾握住了伞柄，轻言。


    “我撑吧。”


    这场雨想来会耗费沈序不少的灵力。


    沈序没有推辞，放下自己的手。


    云岳星把伞柄往下握了握，撑得高些，伞面朝着沈序倾斜。


    秋灯夜独自一人撑着伞，昭昭在伞外盘腿打坐。


    “多淋点，这雨对你有好处昂。”


    “闭眼，用心感受。”


    “接下来，我念什么，你心里就默念什么。”


    “别睡着了。”


    *


    绵绵细雨，轻轻洒落。


    尘埃，灰烬，一扫而尽。


    本是焦黑的土地，慢慢显露出原有的样子。竟还长出些稀疏的嫩绿草芽。


    待到来年春风起，漫山遍野花草生。


    *


    天亮了。


    在一处偏僻的山路上倒着横七竖八的女尸。


    她们死在了黎明的前夕。


    一个瘦黑的小女孩躲在其中一具下，屏住呼吸，一动不动，仿佛融入尸体之中。


    那人走了，但悠悠还是不敢出来。


    “呦，这里发生什么了？”是一道轻飘的男声。


    “少管闲事。”是一道冰冷的女声。


    “诶，这里还有个活着的小姑娘。”


    这话一出，悠悠知道自己被发现了，更是一动不敢动。


    “出来！”


    女声只一下，悠悠的身体不受控制，自己站了出来。


    眼前的两人，斗篷黑帽压得低低的，只模糊得看见一张嘴。


    “诶？”男声仔细打量着小女孩，似乎发现了什么神奇的东西，“跟你一样的言灵，少见。”


    “……”女声沉默，在思考着什么。


    “算了，杀了吧。”男声手气刀将落，却被控制住。


    “我要她。”


    男声仿佛料到了女声会这般说。


    女声来到了悠悠的面前，伸出苍白的手，不似人：“跟我走。”


    悠悠指了指地上的尸体，不说话。


    但女声明白了她的意思，饶有兴趣。


    心中有怨恨，不错的苗子。


    她一挥袖，尽数收到一个储物袋里，把储物袋放在悠悠的手心。


    悠悠心一怔，攥紧储物袋。


    她记住了那一人的脸，她会报仇的。


    “走？”再不答应，她可是要抓回去了。


    悠悠点点头，小手放在了大手上。


    *


    天亮了。


    “都杀了？”


    “嗯。”


    “下去吧。”


    真是可惜他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功德，被别人占了先。


    *


    那人的脸，竟与云岳星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