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呜咽的从沈归雪的脸上刮过，夜色渐浓，周遭已经起了一层薄薄的雾，山上危机重重。即便他们是自己出去的，在这荒郊野岭也会有危险。她定了定心神，道：“分头找，这么多人总不可能凭空消失。”


    说罢扭头就要走。


    沈归雪刚转过身子，段如珩就攥住了沈归雪的手腕：“不必了。”


    沈归雪看着自己的手腕，缓缓抬头：“？”


    “他们不会有事的。”


    沈归雪顺着段如珩的目光望去，一块白布在马车窗边飘荡，上面俨然写着三个大字。


    不久归。


    这是宁念慈的字迹，沈归雪的心也算是放下了一半。布条在风中卷起又复落，也难怪刚才她没有注意到。


    只不过——他们需要这么多人同时出去吗？


    沈归雪心里起了疑心，但没有宣之于口。段如珩走到马车旁边，伸手解开了布条。


    布条边缘整齐，不是情急之下从衣角撕扯下来的。笔墨浓厚，也是段家常用的那种。而字迹——


    段如珩只觉有些眼熟。


    他抬手轻轻拂过，几丝墨迹被蹭了下来。在他的素白的手上有些明显。


    沈归雪跟了上来：“看来刚走没多久。”


    “嗯。”


    “吃一堑，长一智。宁念慈这次还挺谨慎，所有人都带走了。”沈归雪漫不经心的扫了段如珩一眼。


    段如珩：“你在怀疑什么？”


    沈归雪：“......”


    她也没想到，段如珩是个说话没什么掩饰的主。马车护卫都是段家人，怎么会不知道要留一个人守着，可他们就是集体走了。


    而偏偏这个时候沈归雪又被引开了。


    这要都是巧合，那还真的无巧不成书。沈归雪抚了抚下巴，心想该不会日后都不会再碰见药人了吧。


    沈归雪面不改色：“这能怀疑什么？半点打斗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字迹清晰明了。不过是宁念慈第一次出行，过于兴奋，所以下车逛逛罢了。我只是有些感叹罢了。”


    段如珩侧目看她。


    “怪不得段盟主能这般受人尊崇，段公子你这般善解人意就算了，手下的人也这样心细如发。”


    沈归雪象征性的拍了拍手：“我不及人的地方，属实太多。”


    段如珩静静看着她，透过沈归雪仿佛看见了五岁时候的他，说话夹枪带棒，如同一只炸了毛的刺猬。


    他没正面回应沈归雪的明嘲暗讽，轻声道：“沈归雪，你是不是想问我接近你的目的。”


    “......”沈归雪别开脸，她可没这么说。


    段如珩眼神有些黯淡：“我们从前认识的，是你忘了。”


    一切都忘了。


    沈归雪挑眉，刚想问什么时候。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又整齐的脚步声。两人听力都极好，同时向声音传来处望去。


    宁念慈拉着京墨，灰头土脸的向沈归雪奔来。她们身后是一直相从的守卫。


    整齐划一，一个人都没少。


    “小姐？！”京墨有些惊喜，加快了脚步。


    沈归雪：“你们去做什么了？”


    京墨在沈归雪身边站定：“京墨不知道怎么就在马车上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听说小姐出事了，守卫都出去找您，所以也跟着走了。”


    宁念慈飞扑着抱住了沈归雪：“你没事真的太好了，我都快要担心死了。”


    沈归雪被宁念慈紧紧抱着，终是轻轻回抱了她一下。


    “谁和你们说我出事了？”


    宁念慈摇了摇头：“……说起来有些诡异，当时你们刚走不久，山里就起了雾。之后就听见有人在外面喊你们的名字，说你们出事了。”


    这样的措辞明显错漏百出。


    “然后你们就一起出去了？”


    “对，我……还留下了字条。”


    宁念慈眼神突然有些飘忽，身子一下没站稳，险些栽倒沈归雪身上。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归雪，我头有些晕。”


    段如珩道：“屏息，这不是雾。”


    原先浅浅缠绕着他们周围的薄雾，突然变了颜色，开始变的浓厚异常。


    该死，居然没发现这雾中的蹊跷。沈归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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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开始懊悔，宁念慈就砸了下来。沈归雪架住栽在她怀里的宁念慈，抬手掩住了口鼻，他们身后的侍卫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你们先上车，我和段公子来驾车！”


    段如珩颔首，接过手下递来的帷帽，单手握住缰绳。


    “驾！”


    所幸马吸入的雾气不多，相较而言还算清醒。沈归雪坐在段如珩旁边，运化周身内力，让马车四周形成一层隔绝雾气的屏障。


    本来找定目标准备缠绕上来的鬼雾，全都被撞出了屏障边缘，金色的屏障不断外延，终是在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停了下来。


    那股让人头晕的气息，终于止住了。


    还没等沈归雪松口气，鬼雾又接着开始向屏障边缘蔓延。虽说此屏障能将其撞散，但这终归是人的内力所化，而鬼雾无休无止，很快沈归雪的额头就溢出了星星点点的汗滴。


    金色与灰色交织，视线越来越模糊。


    不好！


    这山路异常崎岖，再这样下去必定会出问题。


    而现在的内力消耗已经到了相对平衡的状态，要是再继续向上施加……


    沈归雪抬眸，看着接近模糊的一片，狠了狠心，强压下胸口处传来的血气，准备再向上接着施加。


    这时，她的后背上突然温和的传来一阵强大的内力，硬生生的让屏障又扩大了一倍。


    路径豁然明朗。


    是段如珩。


    沈归雪侧眸，段如珩帷帽下的脸看上去有些无奈：“我不出手，你打算就这么自己扛下去？”


    段如珩手上内力没收，温热的传遍沈归雪的四肢百骸。


    沈归雪讪讪的笑了下：“多谢。”


    段如珩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不必，你我如今身在一架马车上，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半刻无话。


    “现在身子还有不舒服吗？”


    沈归雪静默半刻，想到这里能被问的只有她：“我？还行。”


    段如珩嘴角微微勾了起来：“那就好。”


    在两人看不见的地方，马车的窗帘被人轻轻的掀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