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姜瑜感觉自己状态良好，听到这话，她立马捂上了口鼻。


    齐念飞点了点头：“我们跟你们分开后，本来是要去约定地点等你们的。结果刚走到附近，不知哪来了一阵风，吹了好大的雾过来。我一扭头，所有人就不见了。不仅如此，待了一段时间后，我开始出现幻觉。不过因为我发现及时，给自己封了穴位，所以症状不深。”


    “但其他人就没这么好运了，我中途遇到了林休，我本来想提醒他，结果他却把我认成了敌人。他把我砸伤后，自己跑了。后面随着我待的时间变长，我又开始出现不同的幻觉。中途把眼睛也伤了。”


    姜瑜蹲下来，想看看齐念飞的眼睛，但对方忽然撇了一下头躲开了。她小心问道：“你真的是姜瑜吗？”


    姜瑜回她：“你是因为逃婚跟我们来的银河九川。”


    “不行。幻觉来源于我，这些我自己都知道。”


    从前怎么没发现，齐念飞如此敏锐谨慎。


    姜瑜只好认真想了想，“我今早看见楚未泽偷拿了你的卜算命盘。”


    “什么？”齐念飞一个鲤鱼打挺，怒道，“我才买的命盘！我自己还没用过呢！好啊，他真是好样的，看我遇见不扎死他！”


    姜瑜心里默默为楚未泽点上香烛。她大早上看见三十六鬼鬼祟祟，以为三十六在偷东西，结果发现是楚未泽悄悄把齐念飞放的命盘拿走了。


    只能说两人不愧是好兄弟，路数越来越一致了。


    齐念飞抬起头，“姜瑜，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你的幻觉呢？你不怕你看见的我也是假的吗？”


    姜瑜摇头，“不怕啊。”


    “为什么？”


    “一是我刚入雾没多久，二是如果你是我的幻觉，你应该不会浑身是伤。”


    “要是我当时也这么清醒，我也不会从高处摔下去了。”齐念飞长叹一口气。


    “可是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齐念飞沉默下来，久到姜瑜已经开始探查周围了，她才小声说：“我怕再看到幻觉，给自己扎了几针。”


    姜瑜还以为她什么事呢，原来是这个原因。“那你还不相信我是真的？”


    “那我也怕光是看不见不管用嘛。”


    “你也是真心大，眼睛瞎了在这雾里可不是好事。”


    齐念飞委屈巴巴道：“看见的幻觉里面有我不想见的人。万一我道心不稳，整个走火入魔怎么办？”


    “这么害怕？”


    “怕死了。”


    “那我们尽快找出路吧，等会你发了疯第一个砍我怎么办。”


    齐念飞躺着笑嘻嘻道：“没事的，我现在是个残废，我手都没接呢。发起疯了，你就给我一箭。”


    “嘘。”姜瑜突然蹲下了身。


    齐念飞起不来，她趴着问：“怎么了？”


    “有人。”


    于是齐念飞更伏低了身体，甚至压出了气音道：“是敌是友？”


    姜瑜用实际行动回应了齐念飞，她迅速弯腰，手中青引一亮，她拉满弓弦，对准目标，一箭命中目标。


    齐念飞听到了闷哼声，但很快，一道灵光从雾中扔出，是奔着姜瑜来的。姜瑜伸出手，灵力结成结界，她拽起地上的齐念飞，往后退去。


    齐念飞也意识到对方恐怕并不是小喽啰级别，被姜瑜拽住的地方疼得额头冒汗，但她一声都不敢吭。


    姜瑜不说话，她漂亮的眸子盯着雾中那块在浮动的地方。


    “他不出来吗？”齐念飞已经摆好打架的动作，但对方却选择了按兵不动。


    姜瑜再度拉弦。


    “棠意。”声音温柔甜腻，姜瑜听得一怔。


    她转过身，放下了弓。


    “阿娘？”她近乎不敢置信地开口。


    肩膀传来针扎一般的刺痛，引得姜瑜回神。眼前是齐念飞放大的脸。


    “你在做什么？”


    姜瑜眼睛跟着睁大，赶紧退后了几步。看来是她也吸入了致幻的雾气，开始产生幻觉了。她想抬手，发现肩膀上扎着三根针。


    她都不用想，一定是齐念飞扎的。


    齐念飞摸索着取下她的针，洋洋得意：“怎么样？有效果吧。”


    “谢谢。”姜瑜道谢，“看来你眼睛不妨碍你扎针的手法。”


    “当然，我就算是五感尽失，也绝不会扎偏穴位。再说我们还客气什么。”齐念飞得意地扬了扬头，嘿嘿笑起来。


    ……姜瑜移开视线。


    “刚才的那人不见了吗？”齐念飞问道。


    因为突然出现幻觉打断了姜瑜，她都要忘了还有一个人在雾中对她们虎视眈眈。


    幸好对方没有趁她走神突然动手，否则后果无法预料。


    看那边。


    齐念飞不明白但照做，扭过头去。


    一簇火光猛地亮起，姜瑜扯过齐念飞，火顺势蔓延，一道绚丽的火花砰地炸开。


    雾气散开，未见人影。


    “齐念飞？”姜瑜唤道。


    身边的人目光空洞，眼神跃过她，看向虚空。


    姜瑜轻叹了一口气，她伸出左手，手放在齐念飞的伤上，狠狠给了她一下。


    疼痛刺激幻觉中的人醒来，“我去！”她先大喊了一声，“我都瞎了还能中招！”


    雾中心集聚而成一道人影，白得不纯粹，黑得也杂乱，姜瑜再度伸手挡在齐念飞前面。“是雾妖。”


    致幻效果如此强，她当时怀疑过妖兽、魔兽。不过能以雾所及为范围，她还是第一个想到传闻中的雾妖。


    雾妖形如其名，传说是死去妖兽应天地灵气而生的异种，所以他们这类妖保留兽性，以生存为第一要事。猎物进入其领地后，会产生幻觉。陷入幻觉中，猎物作茧自缚，便会被雾妖捕杀蚕食。


    他们残忍凶恶，但性格却胆小，很少出现在人类的地盘。不知试炼境外的掌门长老发现没有。


    姜瑜偏过头叮嘱：“你看准机会，打不过就跑。”


    齐念飞已经退了一丈远，挥着手道：“放心吧！”


    弓适合远攻，不适宜近战。可是齐念飞本也不是在战斗上擅长的人，况且她现在伤了，姜瑜只能护在她前面。


    于姜瑜而言，往常都是姜竹保护她，她现在要保护齐念飞也算新奇的体验。


    姜瑜拔下头上簪子，握在手上。


    齐念飞往后缓步退着，形势不对她就逃走，绝不留下拖后腿。


    姜瑜捏了捏手心，对上眼前这只雾妖，她并无胜算。灵境一阶的境界，在已经能圈住这么大一块领地的妖来说，恐怕还不够看的。


    雾集聚的人形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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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迅速，他保留的兽性占主导，猎杀为本能，理智占下风。


    他手一动，如傀儡木偶一般拉动丝线，一道人影扑了过来。


    这是……？


    似有一根无形的丝线操纵，来的人手脚诡异地移动，双手伏地，他空洞麻木地朝姜瑜前进。


    姜瑜退后，这与她在书上见过的雾妖不一样。


    来的人不认识，身穿的蓝色弟子服倒很眼熟，是清风派的某位弟子。看来不止他们，其他门派的同样遭遇了危机。


    他扑过来，姜瑜让开半圈，他扑了个空。


    灵活度不高，有凝滞感，仿佛真的就像是被丝线操纵的木偶一般。


    一来一回几次，他连姜瑜的身都没靠近，而不远处的雾妖不言不语，沉默得仿佛真得如云烟一般。


    姜瑜按住手里尖锐的发簪，此物是伤不了雾气组成的妖了，她站住不动，破空一掷，长簪刺入血肉的声音随即响起。


    带着浓厚灵力的一击，刺过清风派的弟子左肩，对方动作一滞，连带着身体都往后仰去。


    “对不住了，师兄。”姜瑜转身一扑，她手中凝出火，眸子里倒映的是不停跃动的亮光。


    雾妖明明瞧见她直冲他来了，却并无动作。


    姜瑜一击即中，他那本就由雾凝聚的人形溃散开，她尚未生出胜利的喜悦。身后却传来异物感，一根极细的丝线由身后展开，穿过她的手腕，绑缚住她的双臂。


    她脑中似有劫雷劈中，震得头疼欲裂。她猝然跪下，耳畔嗡鸣，齐念飞招着手对她说的话也听不清。


    “姜瑜？你呆着做什么？快走啊！姜瑜！”


    一道细的线朝着齐念飞而去，姜瑜猛地伸手，抓住了那道似有生命的线。


    齐念飞不明所以，但从姜瑜痛苦的神情中窥见一二。她之前说的大义凛然一定先跑，现在却生了迟疑。


    找其他人救人，但她留下只能一起送死！


    她咬牙，立马转身就跑。


    但远处又有声音簌簌传来。


    一把利剑先至人前，而后疾风速来，一道身影凌于上空。他背后三剑环绕，见到地上的姜瑜，剑比手快。带着凌厉的剑锋，斩断丝线。


    斩断的细线并未失去动力，反而仿若活物，团团聚拢，朝他侵袭。


    对方眼都不眨，细线未至他前，再一次被削落。剑气荡开，震碎暗处蠢蠢欲动的雾气。


    此刻无风衣摆自动，他背后之剑，错落成半环。他捏住了倒在地上的弟子还在挣扎的细线，随意抛至半空，剑影之中不复存在。


    他手轻收，身后剑影也跟着消失。


    此一出场，镇住要逃的齐念飞，也让姜瑜呆在原地。


    让他们棘手的东西，在这人面前毫无难度。


    “越赤阳？”


    “是，在下清风派，越赤阳。”少年如是答道。


    他已然蹲下身，扶起刚才晕过去的弟子。他检查伤势后，眼都不眨拔出对方肩膀上簪子，而后简单包扎。


    做完一切后，他递出簪子，还给姜瑜。“给，师妹。”


    姜瑜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回道：“是这位师兄被控制了，情急之下，我才出此下策。”


    “我知道，师妹。我虽没有立场代我师兄原谅你，但我想，他知道原委，也不会怪罪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