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无奈草芥中

作品:《明末最后的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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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善元的期望在他父亲回来后被打了个稀碎,经常在外面走的他告诉卢善元,现在是崇祯十六年七月初八,即使对明史不了解的卢善元也知道崇祯就是明朝的最后一任皇帝,而且是结局悲惨到上吊自杀的皇帝,听到这些话,让卢善元的心凉了半截,不禁有些担忧自己的命运起来,王朝末世,人命如草芥,也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生活?


    卢善元现在所在的村子是永康县太平乡十八都,由两个小村子组成,中山村和桃源村,中山村主要是卢姓和胡姓,而桃源村则是陈姓,两个村子的先人从宋时迁入繁衍生息,至今有人口三百余人。村子坐落于密浦山脚,一条小溪从山中蜿蜒而下,这条小溪就是永康最大的河流-华溪的源头,整个地形地貌与后世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原本对儿子已经不抱希望的卢志刚,这几天一直陪着儿子没有外出,见到儿子从能动到能走,脸上的笑容怎么都藏不住。此刻,卢志刚正在堂前缠着箩框和竹篮,一双满是老茧的手灵活地舞动着,一根根篾条快速地编织在一起成型,就象后世的工艺大师一样,这让在旁边看着的卢善元看得出神。


    “阿爸,家中没米了呢?”卢招娣的话语打断了父子俩的宁静,卢志刚的手停了下来,说道“明天是太平市,我明天去赶集把这几天编的框卖掉。”


    家里种的田还有一个月才能收割,这最后一个月的粮食对于家里来说是个大难题,这两天卢善元吃着粥,而卢志刚父女俩则吃着野菜糊糊勉强度日。前两天卢善元还吃得津津有味,这两天他的胃已经有点受不了这清汤寡水了,不过他试吃了吃了一点野菜糊糊后,立即发现有粥喝是最幸福不过了,那滋味也就是强忍着才能咽下去。


    几天来,卢善元的身体恢复得不错,除了身上还是骨瘦如柴外,基本功能都已恢复,每天他也尝试着练气,对于身体内气的控制有点突飞猛进地意思,气息在身体内流转后好像小针一样刺着身上有阻碍的地方,无比的舒适。


    练气的法门是卢善元的爷爷传给他的,据爷爷讲这是祖上传下来的,但说来奇怪,以前练气的时候完全没有现在这具身体的感觉,以前不管怎么练,只会在丹田附近保持一小股热气,只要把热气导向四肢,热气就消失了。但经过刚醒过来那天的练气后,就象突然有了重大突破一样,这热气能收放自如,而且感觉不断的强大。卢善元对于自己的长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练这种功还得先经过辟谷才行?


    他的疑问当天晚上得到了解答,临睡前,卢志刚突然说道“我看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练功吧!拳不离手,你这么长时间没练,可不敢再耽搁了。”


    看着卢善元迷茫的样子,卢志刚大概也知道他把练功的法门也忘记了,于是细细的又给卢善元讲了一遍。


    原来他们祖传的功夫叫易筋功,传子不传女,是他的太祖与密浦山中一个和尚交好,由于当时寺中香火不旺,那和尚断了传承,最后把这项密技传给了卢善元的爷爷。


    卢善元四岁开始练易筋功,已经练了十多年,“怪不得这具身子练气比以前要厉害,原来是从小练习的呀!”


    易筋功比较简单,分为站功和睡功,其中站功总共十四式,睡功只有一个姿势。见到卢善元把从小学的功夫也忘光了,卢志刚只得耐下心来给他详讲了站功第一式和睡功,嘱咐他当晚就开始练习睡功,明天早上开始练站功第一式。


    睡功顾名思义就是一边睡一边练,其姿势比较古怪,双脚脚心相对,手心盖于百会,采用顺呼吸,意在丹田,直到睡着。而站功第一式更是古怪,有点类似于站桩,但双脚脚尖着地,采用的是逆呼吸,这与后世学的有些不同,卢善元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即使做到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来。


    不过在卢善元体验了睡功后,果然这么睡是有道理的,身体里的热气居然能通过脚心和手心在身体内循环,这与平躺着的感觉完全不一样,热气的循环让四肢暖洋洋地特别舒服,在克服了初始的不适后,卢善元很快沉浸在这种舒服的感觉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卢善元神清气爽,身体中的好像汇聚了一股无形的力量。父亲跟四姐都不在家,父亲应该已经去赶集了,四姐估计出外劳作,卢善元按照父亲的指点练起了站功第一式,原本觉得好难的动作其实一点都不难,就像这具身体原本就很熟练似的。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正当卢善元还在空灵物外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走传来,接着四姐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小弟,看看我给你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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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了什么?”


    卢招娣笑盈盈的面孔出现在卢善元面前,手里捧着一把红色的果子,“红柚!”卢善元惊喜的叫道,这种红色的小果跟草莓的味道差不多,也曾经是卢善元小时候的最爱,卢善元一把接过,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那种酸酸甜甜的味道是卢善元重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看着旁边宠溺的看着自己吃的招娣,卢善元意识到了什么,把剩下的几个塞回招娣的手中,“四姐!你也吃!”


    这简单的动作却让卢招娣的脸上现出一丝惊诧,或许原本的肉体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几个姐姐也是以他为先,他也养成了接受姐姐们宠爱的习惯,“我吃过了呢,小弟你吃吧!我去给你做饭。”


    卢招娣笑着把红柚递回卢善元的手中,笑着跑开了,一时之间这纯纯的姐姐的爱让卢善元呆立半晌。后世的卢善元是一个独生子,祖辈父辈倒是对他爱护有加,但从没有过姐姐的他一时有些不习惯突然多了一份姐姐的爱,默立了一会,直到招娣呼叫他吃饭的声音响起。


    早饭还是野菜糊糊,虽然野菜是招娣一大早采来的,还残留着一丝鲜草味,但一点油水都没有的糊糊实在是难以下咽,卢善元强忍着口腔的不适吞咽了下去,好歹空空如也的胃终于有了一丝饱腹感。


    见到四姐牵着家里的两头小羊要出门,在家里闷了多天的卢善元也呆不住了,央着四姐要一起出门,还蹦跳了几下示意自己已经没有问题了。


    无奈的招娣只得同意,两人一人牵着一头羊,有说有笑的出门向后山走去,好奇的卢善元仔细观察了几百年前的村子。


    与印象中的村子完全不一样,大部分的建筑都是土坯木制结构,偶尔有那么一两家是青砖木制,建筑有些杂乱,由于是在山脚,大部分建筑都依山而建,从露在外面的地基来看都是石头垒起,偶尔有用条石做的地基。


    房前屋后都种了些树,正值盛夏,知了躲在树上拼命的叫着,一些土狗见到卢善元警惕地叫了几声,在招娣的喝斥声中趴拉下了脑袋,村口有棵香樟树,也不知道是不是后世村口的那棵,小时候看惯的树忽然觉得忘记了模样。


    “小弟!”一声呼唤打断了卢善元的思绪,循声看去,一个健壮的少年从后面匆匆赶来。招娣凑过来小声说道“这是胡一奇,是你最好的伙伴,你都是叫他小奇,我怕你忘记了。”


    卢善元感激的看了招娣一眼,“小弟,真的是你啊!你能下床真的太好了,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呢!”胡一奇离着十几步,看清了卢善元的模样兴奋的说道“前几天跟我爹爹去城里了,昨晚上才回来,还想着晚上过来看看你呢,太好了!”


    似乎是原主对胡一奇的感情很深,使得卢善元对他有着一股亲切感,说道“是哩,我醒来也没两天,昨天才能下地呢。”


    两个好朋友都要赶着去干活,闲话了几句后就准备分开,这时胡一奇凑到卢善元耳边说道“等会中午时你到村口来,我们一起山脚那小沟里抓泥鳅给你补补,可不敢跟你四姐说,要不然她得骂我了。”卢善元一时也不明白是啥事,待到想问个清楚,胡一奇已经转身走了。


    “四姐,怎么他也叫我小弟啊?”自己家人叫小弟还可以理解,怎么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也叫自己小弟,卢善元感觉很郁闷。


    卢招娣愣了一下,哈哈大笑道“全村人都叫你小弟,你这都忘记啦?”看着四姐幸灾乐祸地表情,卢善元无语。


    到了地头,卢招娣把两只羊交给卢善元,特别吩咐他要看牢,可不敢吃了别人家地里的庄稼。卢家的两亩地在山脚下,边上有一口小小的池塘,地里种着稻谷,已经开始抽穗,一家人一年的收入大部都在这里,看得出招娣把庄稼伺候得不错,跟别的地相比要茂盛一些。


    后世的卢善元从没种过庄稼,但也经常跟着勤劳的爷爷奶奶到地头,对于种田多多少少有些概念,当然由于后世化肥、农药的大量使用,种田的方式已经改变了很多,至少这些稻谷与后世相比,不管是植株还是抽穗率都要差了很多。


    小山上的植被并不是很茂盛,有几头羊已经栓在了树上,卢善元找了个草找得比较好的的小坡,把两头羊往树上一栓,看着不远处的村子,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显然,在这个时代生存并不容易,在没有解决基本的温饱问题前,任何生产都只能围绕着填饱肚子进行,而生产资料的缺乏和生产技术的落后,只能把人牢牢的吊在土地上,生产资料目前是没有办法改变的,生产技术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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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善元多多少少也懂得一些,但显然他懂的都是建立在后世基础上的,在这个时代并不具备什么优势,即使现在开始研究,成果估计也得在十年后才能显现,那么做什么才能快速摆脱现在的生活状态呢?


    想了半天,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卢善元索性也不想了,看看附近也没人,就想去看看招娣在干什么?


    转过山角就看到了自家的田,却发现卢招娣正站在田梗上,奇怪的是旁边有两个男子正拦住她,似乎在说着什么。


    突然,其中一个男子扯住了卢招娣的袖子,吓得卢招娣一声大叫,卢善元听到四姐惶急的叫声,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走得近了,就听到那男子笑道“小娘子莫慌,随着本少爷回去吃香喝辣的,可不比在这干活强?来来来,让本少爷好好亲近亲近!”旁边的男子也猥琐地大笑起来。


    卢善元看见招娣用力挣扎着,不禁心里有些着急,拼命的往前跑了几步,嘴里大声喝叫着,“放开我姐姐!”那两个男子愣了一下,看向卢善元。


    卢善元趁机一个跨步,沉肩撞向与卢招娣纠缠的男子,只听见那男子一声惨叫,被卢善元撞得飞了出去,掉进了稻田里,以一个狗啃屎的姿势,压倒了一片稻子。


    几个人都被卢善元的动作一时都惊呆了,过了一会,站着的男子才回过神来,手忙脚乱地把另一男子扶了起来,把稻子踩得七倒八伏,旁边的卢招娣脸上露出了心痛的神情。


    “四姐,你没事吧!”卢善元的话让招娣回过神了,脸上现出惊恐的表情,显然她不但认识这两个男人,而且这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其实从两人的穿着上卢善元已经看出,这两人并不象他们这种底层百姓,掉进田里的人穿着一身绸衣,而站着的那人穿着儒衫,显然是一个读书人。


    两人狼狈的从田里爬了起来,那穿绸衣的公子混身都是泥水,在读书人的帮助下手脚并用爬上田埂。


    “好你个小弟,居然敢打谭公子,我跟你没完!”张着满是污泥的手,那读书人恶狠狠地说道。而那谭公子似乎扭伤了脚,痛苦的哼着,两个三角眼恶毒地瞪了卢善元一眼,也不吱声,转身在读书人的搀扶下向村里走去。


    卢善元没有回话,对于教训这种调戏妇女的人渣,他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但看见卢招娣眼中担忧的表情,还是小心的问道“四姐,这两人是谁呀?”


    “小弟,这下怎么办呢?可闯了大祸了,那是县里典史大人的公子。善形哥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怎么办呢?”招娣惶急得都有了哭声。


    “典史大人?那是什么官啊?还有善形哥是谁啊?”卢善元有些懵,他对古代的官职根本就不懂。


    他的问题招娣也回答不了,只知道典史是县里的大官,这下可惹大事了,在有钱有势的人眼中,象他们这样的蚁民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善形哥就是志松叔的儿子啊,小弟你真是什么都忘了。善形哥是一个读书人,马上考上秀才了呢,咱可得罪不起。”卢善元有点茫然,他确实是一点都不知道,“志松叔是阿爸的堂兄,在县里当捕头呢,可是我们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对我们家还挺好的。”招娣见到卢善元的样子,耐心地解释道。


    “那他怎么合着外人欺负你?”卢善元有些迷糊。


    “那谭公子看上我了,想纳我为妾。”卢招娣有些害羞,随即说道“可我已经许给升哥了,是不可能答应的。”


    卢善元仔细端详了一下招娣,虽然招娣脸色有些黄,但眉清目秀,身姿挺拔,如同一棵白杨一般洋溢着青春气息,“果然网上说做弟弟的永远不知道自己姐姐的漂亮是真的,平时根本就没注意过,原来自己的姐姐是一个不折不扣地美人胚子啊!”


    招娣下田去把倒伏的稻子扶正,这时胡一奇快步从远处走来,远远就叫道“小弟,跟你约好的,你怎么没过来啊?”


    卢善元一拍额头,看向招娣,招娣挥挥手说道“去玩吧,别太晚了!”


    路上,卢善元跟胡一奇解释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胡一奇不屑地说道“善形哥看着是读书人,听说平时也不读书,每天在县城里胡混,考了几次连县试都过不了,别人都说永远也考不上秀才。那姓谭的就是善形哥的狐朋狗友,别太在意。”


    “可他父亲是典史,听四姐说是好大官呢!”卢善形不无担心的说道。


    “什么好大官,就是一个不入流的佐杂官。放心,现在的朱县尊是个好官,他不会让姓谭的胡作非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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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一奇显然比招娣更了解县里的情况,估计是男人们平时也讨论过这个问题。


    明代县城设四个朝廷命官,分别是知县、县丞、主簿、典史,知县掌一县之政,正七品。县丞、主簿是知县的属官,为正八品、正九品,分掌粮马、巡捕之事。而典史是不入流官,典文移出纳。但县里如无县丞,或无主簿,则分领丞簿职。


    此时永康县令为朱名世,县丞为潘震享,两人都是南直隶人。主簿目前出缺,所以典史谭学竣不但做着本职工作,还代管着巡捕一职。


    卢善元一听,不得了!胡一奇口中不入流的佐杂官居然是后世办公室主任兼县公安局长,这妥妥的地方实力派大佬啊!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赶忙旁敲侧击从胡一奇口中了解更多信息。


    不过胡一奇所知也有限得很,只知道知县朱名世是个好官,在他任内还算政通人和,百姓风评不错,按他的理解,他手下的典史也不是一个坏人。


    卢善元听了也就是笑笑,他可不会轻易的评判,至少从谭典史儿子的作风来看,怎么看都不是个好东西,当然,这种事也不是绝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