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下力一生需要守护的三件东西：泽村队长干净的桌面，西谷夕的发胶和茶水间随意进出的机会。


    你好，我是缘下力，警号WY0203，是宫城县乌野分局刑侦支队的一名小警员。


    作为当前队里为数不多的中坚力量，我时常累感不爱。各位同僚优秀的意志品质和良好的精神风貌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以下是我对各位的记录。


    笔力不逮，动笔写这些文字只为日后老年痴呆时多一些清醒的佐证。如若落到他人手中，烦请高抬贵手，只当小说聊以解闷。


    不胜感激。


    ps.如若当事人看到，切忌对作者进行人身攻击。


    死者为大。


    如果细数整个支队，除了我，恐怕只有泽村队长能不被怀疑是警察这件事。虽然这其中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对于泽村队长而言无疑是一句九九九足金的大实话。


    多年来队长一直能出现在全民宣传片封面上，可见那是一张多么符合大众审美的警察脸。


    泽村队长出身警察世家，祖上三代都是公安大学毕业。据说小时候都是扣着肩章当玩具，上小学的书包甚至还是深蓝色西装料。这我也是道听途说，不敢保证真实。


    但总之泽村队长为人正派，家风严谨，共事多年从未见过任何暧昧对象，甚至连相亲之类的绯色逸闻都不见一条，让我一度怀疑队长如此大好青年守身如玉，莫非是有难言之隐。


    这也难怪。


    刑侦不比其他口，不忙则已，忙则人仰马翻。熬夜通宵都是家常便饭，更遑论上面施压立军令状的时候哥几个恨不得自己承认就是凶手。这种强度下身体出问题，人之常情。


    我也对队长常常把桌子拍得震天响格外理解。


    肾气不足，心烦易怒。


    排除这一点，泽村队长的确是个尽职尽责的好队长。膨胀成两个人的巨人观尸体是他搬的，办公室里的行军床和毯子是他自掏腰包买的，连底下毛头小子捅出来的篓子也是他出面兜底。


    人都说天塌了有个高的顶着，队长是天塌了自动长到两米五。


    相比之下和泽村队长在同一个办公室的菅原副队就和善得多。如果说泽村队长满足全社会对警察形象的集体想象，那么菅原副队就是对所有妙龄少女的胃口。温柔学长在线指导，好人也能给忽悠瘸。


    每年都有因副队美貌自投罗网的天真实习生，两个月后无不表面上依依不舍，实际上感激涕零跪谢队里转正指标不足之恩。


    队里一枝花，问是什么花？


    走近瞧一瞧，食人霸王花。


    菅原副队本科学的技侦，毕业之后先是到了队里的痕检科干了两年，后来队里退了一批老刑警，青黄不接的时候美人副队勇挑大梁，胆大心细地拿下了队里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个人三等功，从此江湖上流传着一个乌野支队副队长弃文从武，以一打十的神秘传说。


    人总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菅原副队对痕检科身离心不离，眼睛一瞥就知道今天队长的保温杯里泡的是什么茶。有时甚至眼看屏幕手敲键盘就脱口而出今天菊花放多苦了吧，让队长眉头一跳看他好几眼。


    我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人美心善的副队千万不要自学中医。


    发现了队长的秘密的话，队里可没钱给泽村队长换桌子了。


    乌野支队经费一向紧俏，除了队长有单间，我们都只能睡大通铺。有时加班加点，整个办公室堪比生化武器试炼场。


    但如果能在一片狼藉里找到一方净土，那一定是旭前辈。原因无他，他是宁可冒着猝死的风险也要在通宵看完监控之后去洗澡的狠人。


    所有人都胡子拉碴，黑眼圈像两个靶子的时候，只有一个长发飘飘，浑身散发着温暖沐浴露馨香的生物穿梭在办公室里，我都不知道是先感慨岁月静好，还是先眯一觉以免出现幻觉。


    想当初旭前辈可是我心目中的外勤骨干，结果是个夏天买可乐冬天熬姜汤的贴心棉大衣。


    棉大衣也不是只会所里蹲的吉祥物，很偶尔会出个外勤扮演个穷凶极恶的卧底线人，效果奇佳，总是能带回来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倒霉蛋。一坐上审讯室的凳子就竹筒倒豆子，三下五除二把上下线交代个清清楚楚，俨然吓破了胆。


    力是相互的，另边厢一定也会多一个坐在副队办公室眼中含泪，深刻检讨自己不该下手这么重的潮湿棉大衣。


    副队眼神真挚，一边递纸巾，一边左一句“可是你也舍不得让后辈去冒险吧”，右一句“我们阿旭表现很好啊”把人哄得飘飘然出了办公室。


    你看，学技侦的心都脏。


    整个支队在正副两个队长恩威并施的管理下，看似有序实则野蛮地生长着。我们在一楼插科打诨，聊天打屁的时候，二楼走廊尽头的法医室永远清清冷冷地遗世独立。


    甚至旁边还有个直通二楼的楼梯架子，长年体感温度比正门低两度。法医组的组长清水前辈实乃女中豪杰，每天就从那颇为临时的小门出入。


    清水前辈和队长是同期，在我狗屁不懂，还在拉警戒线安抚群众的时候，两位就已经配合相当默契，人狠话不多，指哪打哪。


    作为队里为数不多的女性，清水前辈得到了众星拱月般的待遇，法医室也常常里出外进一些闲杂人等。


    虽然我承认法医室夏天的空调比办公室里的老掉牙电风扇诱人一百倍，里面还经常散发出阵阵肉香，但是只要在刑侦队里混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肉香是因为煮耻骨联合，颇低的温度是解剖的必要条件。


    我一想因为要去蹭空调还要和受害人物理意义上的肝胆相照只觉得脊背发凉。


    正好坐我对面的田中去得勤，我按住电风扇脑袋不让动也没人骂我没有集体主义精神。


    不过我也不觉得田中真的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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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功，毕竟那个大脑皮层沟回长得和别人不一样的秃驴看起来最近是真的有点爱上一会拍照一会锯别人脑壳的生活了。


    唉，都提到他了，那就再说一些吧。


    田中是我的同期，全名田中龙之介，以优秀的成绩从警察学院毕业，到了支队丝滑转正。虽说人不可貌相，但是这位扔到人堆里，像和尚，像□□，就是不像警察。


    还记得头一年出外勤，年轻气盛的田中警官遭到人生中的第一次投诉，理由居然是荒谬的辅警不得配枪。田中气得鬼火上房，在队长办公室里直拉磨。我透过百叶窗的缝隙里看到队长漆黑的脸色和偷偷在电脑屏幕后面憋笑的副队。


    这档子破事当然由队长出面按下，田中深受打击，逢人便问自己很不像警察么。


    我坐在他对面深受其害，从一开始煞有其事地安慰说“人民群众还需要你负重前行”，到后来劝他每天去正门的警徽下站十分钟军姿增加信念感，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一脚闷在人屁股上，让他别没屁搁楞嗓子。


    事实证明有人的心灵也皮糙肉厚，和风细雨感受不到，一剂猛药更加见效。


    此后田中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力求做阴阳鱼里的白中一点黑，争取让旭前辈早日摆脱出一次外勤做三天噩梦的职场西西弗斯困境。


    当然，我觉得自从他学会如何力道合适的锯开颅骨之后，他比旭前辈更适合钓鱼了。


    说到同期，还有另外一个不省心的。


    如果您有机会贵步临贱地，经过洗手间有一定概率会听见一声接一声喷雾的声音。


    呲呲，呲呲，呲呲呲呲。


    这就是西谷夕的专属出场BGM。过一会就会有一个香喷喷，梳着天津大姨头的大眼睛小伙，坐上办公椅，呲溜一声滑到田中身边，俩人亲亲热热地来一番类似太极云手一样的打招呼仪式，之后再开工干活。


    瞧瞧这年轻人，我自愧不如。


    西谷在上学的时候当刑警并不是第一志愿，他原本是想去当交警的，指挥一大堆钢筋铁骨多有成就感。结果高考一下子没发挥好，超常发挥进了侦查学。这下指挥钢铁怪物是没戏了，开始每天研究如何把队里破破烂烂的甲壳虫开成性能一等一的超跑。


    他和田中是走访搭子，俩人不能说相见恨晚，只能说是十分投缘，属于是一人放火另一个添柴的臭味相投。


    我不常出外勤，经常蹲办公室，所以当有人把锦旗送到队里的时候我受宠若惊。我手忙脚乱地接过谢过，脑子里飞快地过完楼上冰柜里冻的人类碎片，队长办公桌上的痕检报告和我电脑里的七十二小时监控录像，实在不知道这宠从何来。


    结果把人高高兴兴送走，我展开锦旗一看——


    危难时刻显身手，正义之师显神威。


    幸福花园9栋全体业主敬上


    天可怜见，我怎么记得他们俩是去走访受害人社会关系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