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辜负真心的人(2)
作品:《宫城县警局工作实录》 队长把楼上的一老一小一狗扔给我,飞也似地下楼去了,身手堪比鼎盛时期的Jackie Chan。
我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抱着狗的老妇人身上:“吵什么内容您听见了么?”
老妇人眯着眼睛想了想,之后摇头:“挺长时间之前了,不太、不太记得了。”卷毛的小狗在人怀里哈哈地吐着舌头,看起来很有些可爱。
我在心里给这位“神秘姐姐”留给位置,但转念一想不对,又问道:“是秋山泽叫那个人姐姐,还是看着像?”
这年头连爸爸都有人随地乱叫,更何况是“哥哥姐姐”这种没什么心理负担的称呼。
“他喊的是‘姐’,模样…模样没看清……”小狗一下子攀上了老妇人的肩膀,吓了我们几个一跳,倒是一下子打通了主人记忆的任督二脉,“哦我想起来,那天姐弟俩声音挺大,多多在屋里一直叫,我就开门看了一眼。那女孩长得挺清秀的,大学生似的。”
立了功的小狗多多又相中了身后一休哥制服上闪亮亮的胸章,被主人捏着前爪摁回怀里。
“他搬来多久了?不出门有人来找他么?”我侧着身子让过一个从楼上下来扔垃圾的女孩。
也许是在家里看了半天热闹,趁着这个空档想再蹭一手新鲜热乎的八卦情报,经过缓台的时候明显脚步减缓,瞟向我的眼神带着点心虚的好奇。我偏头看着她不说话,可能工作几年确实有了点唬人的气势,女孩提溜着垃圾加快脚步走了。
老妇人细脚伶仃,胳膊上也没什么力气,小狗抱了一会就开始发抖,只好放在地上。
“搬来也就…两三个月吧……同志啊,这走廊里太冷了……”一股风刮进来,简直要把她吹倒了。
我赶紧放人回去,让一休小哥帮忙照顾照顾,烧点热水顺便切俩姜片,别再把人热心群众冻出毛病来。
队里去确认信息的成田还没消息,我踱到老妇人家对面那屋的门口,试探性地敲了敲。
等回音的空档,我仔细打量着和过年气氛格格不入的301室。没有喜气洋洋的装饰,旁边安了个送奶的箱子,但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小广告把锁眼都堵得严严实实。我抬手又敲了敲门,把耳朵贴过去仔细听了听。
屋里的动静没听来,倒是把自己的电话听响了。
“诶成田,有消息没?”我站在门口,大喇喇地接起电话。
“有,死者就是秋山泽,”这个案子彻底激发了成田的工作狂属性,语速快得像机关枪,“23岁,刚大学毕业,待业。户籍这边的现住址登记的不是那,那个房子的业主我让田中去联系了。我通知了他的大学同学和辅导员,过一会再给你回电……”
我猛然想起什么,问道:“他是不是还有个姐姐?”
那边一下子没了回音,正当我准备把走访的事跟他说的时候,成田语气古怪地说:“是有一个,但……”
“怎么了?”我正蹭着台阶往楼下走,成田一句话差点让我滚下楼梯:
“但是十三年前就死了啊!”
我顾不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砰砰砰地狠命拍了301室的门,差点把走廊天花板的腻子都震下来。见依旧是不动如山,我又赶紧飞奔下楼找队长汇报情况。
那道车辙印已经拍照取证,队长正和副队对着死者周围做最后一遍搜索。我站在边缘不敢过去,喊了两声。
队长摘了手套过来,我一五一十地把情况说了,只见队长脸色一沉。
回头跟副队知会了一声,又交代了几个帮着干活的兄弟,带着我一路回到队里。
将近午夜,灯光秀早已结束,商厦的车见少。队长车技比副队高出八百个我,即使是笨重的SUV也开得灵活丝滑得不得了。刚下车就正巧碰见清水前辈穿着白大褂,正和值班的保安要开二楼侧面的楼梯门的钥匙。
清水前辈的小高跟拍在一楼的地砖上咯哒作响,难得和我们说句闲聊的话:“菅原真该给我报销路费,和我还剩三天的假期。”
放假前的那天我们闹出的动静太大,也没留神什么时候清水前辈也在楼下。
队长无奈地摊手,表示他也爱莫能助。
秋山泽早就已经被西谷他们搬到了二楼解剖室,清水前辈拿了钥匙,没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队长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队长被这一眼看得莫名其妙,叉着腰在大厅里喘了口气,随即招呼我一起去找成田。
成田打了一溜电话,正是口干舌燥。刚扔了个润喉糖进嘴,队长就一阵风似的刮进来,吓得差点今晚上又多一个异物窒息的。
“队、队长,”成田把润喉糖从嗓子眼门口小心翼翼地请出来,含糊不清地说,“死者幼时父母离异,他和姐姐秋山杏子由母亲和父亲分别抚养。秋山杏子因为患有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十三年前发病没有及时送医导致抢救失败死亡。”
二半夜骚扰民警也是很不道德的行为,成田说了两箩筐的好话,还借着队长的由头开出去不少好烟好茶好饭的空头支票才把这些信息搜罗齐。
队长看着电脑屏幕上处处确凿的信息,拍了拍成田的肩膀,说:“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早上班来之前先去派出所把这些证明原件啥的拿过来看看啊。”
前半句听得成田心花怒放,后半句心花吹落北风中。
送走了内心一片荒芜的成田,队长转头问我:“晚上在这留一阵,没问题吧?”
我下意识打立正:“没有!”
队长每次碰到这种诡异时间的案子都要开启应急预案,用警校带教老师的语气指挥我们所有人。
楼上清水前辈没留西谷在解剖室,助理远在温暖的南半球度假,独自一人在上面面对血肉模糊的秋山泽。
西谷靠着饮水机,半严肃半感慨地说:“这小孩,真惨——刚才从殓尸袋里往出搬,胳膊腿都只剩一根筋连着了。”
我想象了一下,牙酸得抖掉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说现场凶器没找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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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谷接了杯热水,老大爷似的嘬了一口,“看着把人当手打牛肉丸打的架势,得是像棒槌那样的才行。”
“没人说找到了,”我今天晚上净陪着老太太和狗了,还发现一桩起死回生的怪事,实在没时间掺和现场的事,“这得多大怨多大仇,把人打成这样。”
有些时候,杀人不仅头点地。
“仇杀啊,”西谷长叹一声,把纸杯捏扁三分投篮扔进垃圾桶,“现在走访不太现实,迷瞪一会天亮了再跑吧。”
我点点头,重新把放假前好容易收起来的行军床展开放好。脱了鞋坐了一会,想着楼上清水前辈一个人多少不太方便,就又踩上鞋上了二楼。
秋山泽和他的殓尸袋占领了两张解剖台,他长得太松散,有些细碎的骨头和组织落在袋子里,就得两边不停地翻找。
清水前辈弯着腰清理着秋山泽的牙缝,我好奇地探过头,才发现凶手到底有多丧心病狂。
背对着我的那半边脸几乎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即使被清理过,也能看到颧骨和额角被磨掉了一大层皮。
“看,他被人塞过嘴。”清水前辈用镊子夹起了一条很细小的纤维,在放大镜下看了看,“看起来像是化纤材质的毛巾线。”
我凑过去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那这范围也太大了。”
清水前辈把纤维放进证物袋里,抬眼问我:“宁可堵嘴也不把他带走,冒着被当场发现的风险把人……为什么?”
在我的印象里清水前辈一直都是很少言寡语的,鲜少会这么积极地对案情发表意见。我顺着她的思路想下去:“要么带不走,要么不想带走。”
“凶手至少是个能挥动12磅铁锤的人,扛起这么一个瘦弱的男生,不应该很容易么?”清水前辈抬起秋山泽的下巴,开始开胸。
冬天的低气温给解剖带来了天然的便利,如果是夏天,这种死亡时间过短的尸体还需要先放到冰柜里冷静一下。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他没有车?今晚有灯光秀,人来人往很容易被发现的。”
清水前辈摇了摇头:“旁边就是个死胡同,他甚至都等不及去那里——”秋山泽红红白白的内部零部件在我面前一一展示,我想要过去帮忙,却被人拦下来,“缘下,你总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
我突然沉默下来。
清水前辈不仅擅长解剖死人,也擅长剖析活人。
“在我看来,这个作案人暴虐、凶残,带有常人所不能理解的表演欲和高度膨胀的自恋色彩,”秋山泽的五脏六腑都被清水前辈检查了个遍,并且挨个拍照留存。
“简而言之,是个彻头彻尾的变态——”清水前辈的眼镜片上泛着冷冷的光,
“是你想象当中最坏的人。”
我恍恍惚惚地从解剖室出来,在门口靠着墙蹲下来。秋山泽目眦欲裂的表情和清水前辈的话反复交替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人的理解是多么的浅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