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还魂

作品:《小蝉

    “你说你看见谁?”


    “从前,从前的大小姐。”落雪支支吾吾道。


    “不得胡言,一个已经死一年的人怎么可能还在世上。”林氏呵斥道。


    “奴婢不敢撒谎,奴婢真的看见大小姐了。她穿着白衣裳,头发长长的,出现在.....”落雪垂着眼眸,她不再说下去。


    林氏看向落雪的眼神锐利,她手指间紧紧拧着绣帕,扬言道:“出现在哪?”


    她心想,当初有人说在平州发现张蝉的踪迹,自己就已经派人去搜查,明明带回来的是张蝉早已经不在人世的消息,怎么如今会有人在侯府里见到她的踪迹。


    “出现在......在,祠堂。”


    “大胆,祠堂是供奉张家仙灵的地方,怎么可能会出现脏东西。”林氏怒道:“我看是你们这几个丫鬟婆子不好好守夜轮值,夜里偷着玩牌九,担心我罚你们,就轮番商量着编瞎话来蒙我。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在装神弄鬼,我第一个命人将她打出府去。”


    “夫人,小人不敢撒谎。”吴管家听到林氏的话,他忙跪了下来,“小人前两日也瞧见了,原以为是夜里晃神看错了,可接连两日小人都在祠堂院外见到过去的大小姐的鬼魂。”


    吴管家是侯府里的老管家,他为人忠厚正直,老实本分,过去长平侯在世时就十分信任他。


    林氏听见就连吴管家都说在院外见到过张蝉的身影,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


    她看着吴管家,将信将疑道:“老吴,你这话可当真?若是为了包庇他们,我就先治你个失职之罪!”


    “当真,小人在府里侍奉快二十年,这过去的大小姐生的是何模样,小人绝对不会认错。”


    “那你们说,你们在祠堂外见到的张蝉是什么样?”林氏看向众人。


    打扫祠堂的刘婆子道:“这大小姐她,她全身都是白的,脸也白,手也白,就眼睛......”


    刘婆子提到眼睛,林氏心下一惊。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刘婆子,冷声问道:“她眼睛怎么了?”


    “她的眼睛里流出两道血泪,在夜里瞧着红得瘆人。”


    此话一出,屋内所有人都不敢随意发出声音,近日侯府里频频传出白衣女鬼的谣言并不是空穴来风。在落雪今日跟林氏交代此事之前,就已经有打扫祠堂的丫鬟和看院门的仆从在夜里见到那抹白影。


    见过白衣女鬼的下人都一致认为,那女鬼长得和过去十六年居住在长平侯府里的张蝉有九成相似。


    “会不会是这清明已至,大小姐想家了才......”月娘看了眼林氏,道:“毕竟她曾经在这里住了十几年,死了没地儿去,想回来也是人之常情。”


    “住口,你们可别忘了尊卑,张蝉不过是侯爷和大夫人的养女,张家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是张楹。”林氏又道:“月娘,你和落雪从前是这府里最忠心张蝉的下人,这种怪力乱神的话从你们的嘴里说出,若是传出去叫外人听了,别人只会觉得我长平侯府没规矩。”


    “其实那张蝉也挺可怜的,眼睛瞎了看不见也就罢了,现在还死在外头。现在连尸首都找不着,也不知道是被狼叼了,还是狗啃了......”落雪试探地问:“二夫人,不如咱们请个道士来府里做场法事,总不能让她一直待在府里不走吧。”


    一向寡言的吴管家在这两日里接连被女鬼吓得不轻,他听见落雪的提议,立即道:“夫人,老奴瞧着落雪说的话有道理。这东厢房的小姐现今还在养病当中,这鬼魂作祟总归对她养病无益,这若是小姐也跟着除了什么岔子,咱们可怎么跟已经去世的老侯爷交代。”


    站在林氏身边的大丫鬟芳儿一直没有开口。


    林氏回到自己的院子后,芳儿道:“夫人,咱们若不找个道士来超度张蝉的亡灵,这件事要是传出去被太后娘娘听见了,这......”


    见林氏没吭声,芳儿警惕地问:“这两日连连有张蝉还魂的谣言,莫不是有人想将当初的事再度搬出来?容奴婢多言,会不会是夫人您当时派出去杀张蝉的人传回来的消息有误,还是走漏了风声叫人给听了去,想借机做文章对付咱们?”


    “不会,那些人和我签的是死契,何况聂桓手里握着他们家人的性命,他们不可能也不敢背叛我们。”


    “夫人,恕奴婢直言,这两日有关大小姐的传言似乎都是从一个人进了咱们侯府之后才开始出现的。”


    此话一出,林氏的脑海里顿时同时出现了一个人。


    “可她是广宁王妃举荐来给张楹那个病秧子治病的大夫,何况那日你揭下她的面纱,那长相分明......”


    芳儿提醒道:“夫人,从前侯府的大夫人也是会医的,她也姓薛,这当中说不定真的有什么蹊跷,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


    林氏的眼眸动了动,她听出了芳儿的言外之意。


    她道:“当初聂桓给我拂光引的时候,他曾说服用过拂光引的人最后定是必死无疑。按理就算张蝉在平州虎口脱险苟活下来,她身中剧毒又无解药,定然活不过去年冬天。”


    芳儿道:“为今之计,咱们若不先将这些怪力乱神的话压下去,太后娘娘要是听见什么风声派人去查,让她知道当日公堂上是咱们在滴骨法中做了手脚,那咱们和小聂大人谋划的那些事可都交代不过去。”


    芳儿的话不无道理,林氏此刻的眼神和当初亲眼见张蝉喝下拂光引时一样,透露着狠毒。


    “你先派人出去请道士来府里对外就说给张蝉这个养女做法超度,之后私下你便前往六方街找灵婆,不管此事是不是妖邪作祟,都必须将她给我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林氏随即将写有张蝉的生辰八字的黄纸交给芳儿。


    “另外,至于这个薛大夫......”林氏想了想,她道:“等你从六方街回来就先前往国公府,将有关这个薛大夫的事告诉聂桓,叫他去广宁王府打探,不管怎么样都必须让他出手将当初的事压下去。”


    以林氏的身份地位要想明目张胆地在太后的眼皮子底下派人从广宁王府带人,太后一定会起疑心。届时莫说将她的地位扶正,就连她唯一的孩子,蓟儿的地位都会受到威胁。


    芳儿迟疑道:“小聂大人会不会不肯帮咱们?”


    林氏身为太后远房的表侄女,当初无可奈何听命太后嫁与长平侯为妾,她深知长平侯对张蝉的疼爱,纵使张蝉不是男子,长平侯都动过让培养张蝉成为下一任张家家主的念头。


    原先林氏看不上聂桓的出身,又无法抗拒聂桓施与她的机会。她深知若张蝉不死,她和蓟儿在侯府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一年前,她按照聂桓指示,对张蝉下手企图让蓟儿将来在长平侯府无后顾之忧。如今聂桓官运亨通,刚回京就成了皇帝身边的红人,他有了靠山摆脱聂家,就想跟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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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两断。


    “他跟我们同坐一条船,要是他敢出卖我,我就先将他如何设计真假千金案以及如何让国公爷暴毙的事告诉姑母。大不了玉石俱焚,一拍两散,我得不到的东西,他也别想落好!”


    张楹一个人静静在门外的站着,林氏的这些话落在她的耳畔边。


    她缩着肩膀,瘦削的脸颊丝毫没有半点血色,身子像是被阴雨天的湿寒冻得发颤。


    刚才那些下人说过的有关白衣女鬼的谣言,以及林氏和芳儿在屋内的密谋如何给已经死去的张蝉下咒,如何让聂桓去查前几日来府上为她瞧病的薛大夫的那些话,一字不落地全被她听了进去。


    三更天时。


    张楹趁丫鬟和仆从悉数歇下的时候,她拿着烛台来到侯府祠堂。


    静谧古朴的祠堂里供奉着张家列祖列宗的牌位,离供桌最近的是长平侯和长平侯夫人两个神主牌位。


    张楹的脚步很轻,她缓缓蹲下身子,伸手从桌下找出一个用红布包裹的物件。


    她将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揭开红丝绸,里面包裹的是一座崭新的神主牌。


    木牌上面的几行字,清楚写明了张蝉的名讳、生卒年月。


    张楹将这个她私下命人制作的牌位放在供桌上,她点了香烛,转身又拿了三炷香,这些事自打她踏进长平侯府时就已经做得十分熟稔。


    她的声音落在寂静无人的祠堂里。


    那句“对不起。”已经传进张蝉耳中。


    张蝉今晚再次出现在祠堂外,她远远看着张楹冲着自己神主牌又跪又拜。


    之前她就听说张楹因为私下给她烧纸钱被林氏撞见罚了她禁足东厢,如今见她真在自己的面前上香烧纸,她反而有些诧异。


    张蝉偏头问落雪:“每逢我的生辰死忌她都这样?”


    落雪压着声音在她耳边道:“是啊,除了姑娘的生辰死忌,还有年节,冥节,她都会瞒着府里的人,一个人偷偷来着里拜你。”


    张蝉能进侯府多亏这几天落雪趁小厮换岗时为她开了后门,她来到祠堂时就是一袭白衣站在院中,长发飘散看起来犹如夜里肆无忌惮游行人间的鬼魅。她用这身装扮骗过了在祠堂上夜的下人,甚至连吴管家这样的稳重谨慎的人都相信侯府真有鬼邪作祟。


    “我离开侯府后,她可曾给你和月娘使绊子?”张蝉看向落雪。


    她们是一起长大的主仆情分,离开长平侯府时张蝉最担心的就是林氏和张楹会针对对她曾经的丫鬟和嬷嬷。


    落雪摇摇头,轻声道:“十日里有八日她都在养病,平日只有她身边的那个小丫鬟会给我和月娘脸色瞧,不过她若知道就会出言训斥。姑娘刚离开没多久,你留给我的那些钱就被二夫人发现,她说我偷拿府里的东西,要叫吴大管家打我板子,也被她给拦了下来。”


    张蝉漠然,她看着张楹跪坐在蒲团上的背影,悄声提裙踏进祠堂。


    张楹跪坐在蒲团上,嘴里专注地念着往生咒。


    她刚听见脚步声以为是小厮轮值的时辰到了,月娘来提醒她离开。她缓缓起身,正欲开口时,接着烛火看清了来人的长相。


    原本张楹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眸子,顿时有了颜色。


    祠堂里的烛火摇晃,忽明忽暗。


    四目相对,两张极度相似的脸映在在光影中,张蝉盯着张楹那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唇角渐渐地勾起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