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天上真的掉下了馅饼砸下来落在她们周府。


    这可是皇子妃啊！


    还是如今无党无派的九皇子。


    周府是诚王一派，周文栋心里惊涛骇浪，如若他能够因此和九皇子结下亲事，再顺理成章让九皇子战队诚王，那……


    这看得见的远大好前途就在眼前！


    周夫人看向旁侧，周心意也好，周心词也好，沈颜殊……不能是沈颜殊！


    周家姐妹，无论如何毕竟姓周，他们关系再不好，也不可能做有害于周府的事情，可沈颜殊……沈颜殊毕竟姓沈，日后如若惹出祸事来，她不会顾忌周府半分。


    周心词眼睛都亮了，紧张又充满期待的注视着姜硕，她过去不认识九皇子，但他们两人又何曾能认识他呢！


    姜硕朝着沈颜殊走过来，沈颜殊捏紧了帕子，唇角紧抿，这疯子，他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干什么？


    逼婚吗？


    姜硕略过周心意，走到周心词旁侧，他脚步没停还在往前朝着沈颜殊走。


    周心词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沈颜殊抬起头对上姜硕直勾勾的目光，他的眼神很坚定很冷酷，江硕却在他的表情里看到了紧张和求饶。


    有趣。


    江硕终于站定脚步，然后偏过身举起酒杯，碰了碰周心词手里的酒杯。


    “多谢姑娘方才的夸奖，姑娘刚才说的没错，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


    姜硕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沈颜殊。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周心词听到自己的心跳砰的一声再次跳动起来。


    欣喜，狂热的欣喜猛然击中了周心词。


    她苦心经营这么些年，自己的好名声在外，九皇子自己是个名声败坏的人，他要选妃必然会选一个名声好的。


    这是周心词能够想到的姜硕心悦她唯一的理由。


    **


    沈颜殊一整夜都在等姜硕，她白日离开沈府时候看向她的眼神让她心惊，那眼神仿佛今夜都不会让她睡觉。


    但是姜硕没来。


    姜硕在宫里。


    小左阴侯被杀的消息引起了一连串反应，朝中青州派暴乱，连夜上书要求严惩凶手，人人皆知晓凶手是谁但没有证据，青州派却敢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要求惩罚姜硕。


    姜硕被连夜叫进了宫。


    皇帝在养心殿大发雷霆，“你怎么敢在这个时候杀他！”


    太子在旁边劝慰，“父皇，钦州派今日过分嚣张，小左阴侯死了，但谁能拿出证明来是九弟动的手，他们今日敢如此逼迫背后必定是左阴侯在撑腰。”


    姜硕倒是从容，他今夜已经有了约会被临时叫进来本就心烦，说话张狂不羁，“他们要是今夜乱，儿臣明日直取青州。”


    皇帝脸色铁青，“听闻你看上了周府的三姑娘。”


    姜硕没吭声。


    皇帝想不起来周心词的脸，也不记起来周文栋的功绩，“一个副御史的庶女当正妃不够格，要是喜欢先娶妻再纳妾。”


    姜硕头都没抬起，“不喜欢，玩玩而已。”


    皇帝没好脸色让他滚蛋。


    姜硕出去，跟看热闹的诚王殿下四目相对。


    今夜可真是晦气。


    诚王目光阴沉，看到江苏的时候倒多了几分玩味，他下午已经收到了周府的消息。


    有意思，他这个不近女色的九弟竟然看上了周家平平无奇的周心词。


    利剑有了软肋啊。


    青州派在宫门口跪了一夜皇帝也没有任何行为，寒冬腊月大雪飘洒，乌泱泱的一群人变成了雪人，他们瑟瑟发抖最终偃旗息府回去了。


    第二日滴到周府的帖子如同雪花一样数不清，周心词脸上的笑意就没有下来，姜硕让她在京都扬名。


    沈心水看着远处内团团围住的周心词，朝着沈颜殊说，“这几日你家这个妹妹可真是出名了，谁家的宴会都会邀请她来。”


    盛承衣说，“这哪里是邀请的她啊，这讨好的是九皇子，九皇子无党无派又是不可多得的酱菜，日后无论是太子还是城王都会拉拢他，现在同他交好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沈颜殊随意撇过头，隔着人群和周心词忍不住得意的目光对视，随后两人都觉得晦气快速分开了。


    姜硕在借刀杀人。


    周心词在替我挡刀。


    沈颜殊看向外面花团锦簇，心里很冷漠地想，姜硕得罪了青州，此刻又爆出来喜欢周心词，心里窝火的青州派不能动姜硕，难道还不能动一个五品小官的庶女吗？


    但周心词显然被喜悦冲昏了头脑。


    周夫人显得冷静许多，停下了和三个门生相看的事情，周心词若是能成为皇子妃，其他女儿能够择婿的门槛又高了许多，这几日要攀亲的朝官有不好，周文栋和谨慎，生怕惹得城王不高兴，索性按下了结亲的事情。


    姜硕五日没来，沈颜殊过了几天安逸日子，只是发愁一件事，这辈子如若没有姑母指婚，她要如何顺其自然和孔课为定亲？


    京都暗流涌动，沈颜殊几日没出去，但转眼间到了洛三娘被拍卖的日子，京都又热闹起来。


    沈颜殊一大早就去了羁押处，今日人多，贺同知亲自值班。


    沈心水一如既往凑在贺子耀身旁，满眼都是他。


    贺子耀忍不住八卦，“听闻今日沈姑娘要买洛三娘？”


    沈心水点头，“这几日给仟仟送银子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这些人可真有意思，他们又不买，但是听说仟仟要买洛三娘，都接二连三给仟仟送钱，生怕仟仟不买了。”


    贺子耀低声同她八卦，“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洛家朝中姻亲和好友肯定是不能当面买洛家女的，但是王公子买她们回去是做什么大家都知晓，沈姑娘站出来倒是给了这些人机会，起码沈姑娘买洛三娘回去不会虐待她。”


    沈心水点点头。


    眼看着经过的人越来越多，贺子耀说，“你去里面找沈姑娘玩吧，这你人多小心被挤着了。”


    沈心水眼睛亮亮的，“担心我？”


    贺子耀仓促移开了目光。


    拍卖倒是很热闹，京都第一美人最后花落谁家是最大的看点，王公子前期叫得欢，他报价沈颜殊跟价。


    姜硕分析的没错王公子没有那么多钱。


    “七万三千两。”沈颜殊的声音很干净。


    王公子在对面眼神狠毒地盯着沈颜殊。


    周心词在旁边震惊，“你竟有这么多银钱？”


    沈颜殊不害怕他，姜硕说了要保护她在这京都便没人能杀她。


    随着一句“成交”，全场沸腾，沈颜殊的心也安定下来。


    意外便是在这个时候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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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从王公子那屋分出来无数箭，王公子是第一个遭殃的，他被箭从背后贯穿，在沈颜殊的目光中轰然倒下。


    杀手朝着他们这边而来，春华等家丁护着沈颜殊往外跑，沈颜殊拽住周心词，生死面前两个人还是第一次同心协力。


    场子顿时混乱起来。


    后面的杀手一直跟着他们仿佛目标便是他们。


    周心词也发现了后来甩不掉的人，在周遭尖叫里大喊，“沈颜殊，姑母早说让你不要出头买洛三娘，现在好了我们要死在这里！”


    沈颜殊心里沉下去，这杀手并不是王公子派来的，她方才已经看到王公子死在杀手手里。


    那是谁？


    还有谁要杀她？


    他们跑出街道，沈颜殊察觉到外面也不对劲，外面死了很多人，迎面就有黑衣杀手在杀普通百姓。


    这是一场有组织的有预谋的屠杀！


    是谁！


    周心词还在哭喊，“我不能死。”


    前后都是杀手他们避无可避。


    周围是杀人的地狱，哭喊声，尖叫声。


    禁军在拼命厮博，还有源源不断的卫兵赶来，但是杀手各个武艺高强，倒下的人越来越多。


    京都变成了屠宰场。


    沈颜殊突然惊觉这个场面很熟悉，上辈子……


    上辈子京都大规模的屠杀案。


    沈颜殊瞳孔骤缩，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她脸色苍白，已经猜到了答案。


    宣门事变。


    东宫太子死在这场屠杀里。


    他们是这场屠杀的附带品。


    然而她已经顾不得去思考其他了，迎面的杀手已经举起屠刀劈向他们，后面还有人在逼近，他们犹如待宰的羊羔无路可逃。


    杀手逼近看向周心词，“你就是九皇子喜欢的女人。今日也便让他尝一尝失去挚爱的感觉！”


    周心词满脸绝望，她陡然明白过来，这场刺杀并不是针对沈严肃而是针对自己。


    因为九皇子喜欢我！


    我不能死，我还没有成为皇子妃！


    突然一只剑飞过来撞击到杀手的刀上，周心词转身看过去，看到江硕如同天使一样降临，她露出喜悦的笑容，朝着他张开双臂。


    姜硕却略过她抱住了沈颜殊。


    沈颜殊回过头，被熟悉的气息裹在怀里。


    是姜硕赶到了。


    沈颜殊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都靠在姜硕怀里，她从来没有感觉到如此安心。


    眼睛被蒙上眼前一片漆黑，听力变得敏锐起来，她听到刀剑捅进杀手身体再拔出，杀手轰然倒地。


    听到周心词颤抖的声音。


    只是看不到姜硕此时满身杀意的模样。


    周心词不可置信的看着姜硕十分熟稔亲密地抱着沈颜殊，她再傻也发现姜硕其实最喜欢的是沈颜殊。


    她被当做了诱饵，当做了保护沈颜殊的棋子！


    周心词看向地上的刀剑一瞬间失去理智，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握起刀剑便向周心词刺去。


    姜硕冷着脸一脚踹开了她。


    周心词倒在地上，被周遭的杀手捅了一刀，他不敢相信低头一看，看到鲜血潺潺流出来。


    周心词倒在地上，仰头看到湛蓝湛蓝的天空和洁白的云朵。


    一瞬间她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