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颜殊回来噩梦不断，第二日便病了，反反复复都是那日街上的大屠杀，往日繁华的街上都是尸体和尖叫声，血染长安街。


    太医从梅居出来给周夫人行礼，“表小姐无大碍，只是惊吓过度。”


    周夫人僵硬地点头，“劳烦太医跑一趟。”


    太医客客气气的笑道，“殿下叮嘱我们自然竭心竭力。”


    周夫人想起来昨日场景，还是仿佛如梦，京都不知为何突然陷入地狱，外面是杀手屠街，家丁护卫都守在门口，京都几十年了，周夫人也也没有见过这副模样。


    这是要造反啊！


    “都不要慌，大家聚集在一起，男人在前面女人在后面都拿上刀具。”


    “夫人，两个小姐和表姑娘还在外面。”


    周夫人突然想起来今日洛三娘拍卖会，沈颜殊要买洛三娘，周心词和周心意都去看热闹了。


    “外面乱了，朝廷肯定会出马，我们守在宅内等消息。”


    刚说完便听到外面突然敲门，周夫人握紧了手里的刀，一道沉稳的声音道，“周夫人，我是贺子耀，互送周府姑娘回来。”


    周夫人松了一口气。


    门开了，她浑身都僵硬在原地。


    春华背着狼狈不堪的周心词，旁边——


    旁边姜硕抱着沈颜殊！


    姜硕为什么放着周心词不抱抱沈颜殊！


    周夫人脑子都短路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快去请大夫。”他说着让人去扶沈颜殊和周心词。


    姜硕没让，他浑身冰冷，杀气凛然，强硬的抱着沈颜殊往后院走，没一个人敢拦，眼睁睁的看着姜硕把人抱进了梅居。


    周夫人语气试探，　“多谢殿下相助，人已经回来了，就不劳烦——”


    姜硕眼神冰冷，“周夫人不是愚蠢之人，今天我这之行为周夫人必能明白我内心所想，日后还会打交道所以不必如此试探。”


    周夫人简直不敢置信，“可你不是……”


    你不是喜欢周心词吗！


    姜硕动作轻缓，小心翼翼的将沈颜殊放置在床榻上，“我已经唤了太医来，周夫人，我今日便同你说清楚，我想要的只是眼前人，她如今在你家希望夫人不要让受委屈，否则这委屈我便将十倍奉还。”


    这已经是直白的警告和威胁了。


    巨大的杀意和压力沉电电的压住了周夫人，他还有很多话想说但浑身直冒冷汗，千言万语变成了低眉顺眼的一声好。


    **


    沈颜殊醒过来的时候是第二日凌晨了，春华一直守在床边，听到动静赶紧上前。


    “小姐，你醒了。”


    沈颜殊嗯了一声发现喉咙嘶哑，春华赶紧递上温水，沈颜殊抿了一口才感觉舒服许多。


    她挣扎着撑起来，脸上冷汗未消，面色苍白，“如今外面如何了？”


    “太子被杀了。”


    沈颜殊心里一沉，果然如此。


    小桃从小厨房端来了小米粥和羹汤，春华看着沈颜殊吃完饭，然后伺候沈颜殊泡澡。


    沈颜殊躺在温水里，热气氤氲，那种活着的真实感让沈颜殊忍不住喟叹，春华一边伺候她一边详细说道，“非常突然，太子经过宣门，旁侧突然有杀手袭击，他们人多武艺又高强，太子不敌，听闻当场毙命。”


    “公子抓了一批杀手如今正在审讯，听闻是青州死士。”


    “青州日益强大，左阴侯本来就有谋反之心，小左阴侯又死在京都外，但是谁也没想到他会对太子动手。”


    沈颜殊也没有明白，虽然上辈子太子也是在宣门被杀，但是那会她消息远没有现在灵通，他一直都不知道是谁杀了太子。


    但是如果左阴侯要给小左阴侯报仇，为什么不对姜硕下手反而杀死太子呢？


    姜硕才是杀死小左阴侯的凶手，也是调查青州通敌案的主理人。


    孰公孰私，左阴侯痛恨的人都应该是姜朔而非太子。


    沈颜殊闭上眼睛，她睡得久了头疼又思绪万千，春华替她揉穴，他手法很得当，沈颜殊舒适许多。


    “府上呢？”沈颜殊问。


    “周心词那日受了重伤如今还没有醒，太医来过了说无大碍，主君一直没有回府，但递了口信回来说安全。还有一事——”


    “夫人又来过了是吧。”


    春华有些犹豫，手上的动作也停下来。


    “夫人是来过了但没有找麻烦，那日公子大庭广众之下抱着小姐回府，府上所有的人都看见了，周夫人旁敲侧击，公子不耐烦直接承认了。”


    沈颜殊一愣。


    “他说什么？”


    春华的按摩的手松开了，还没到沈颜殊疑惑，突然她听到姜硕低沉的笑声，“我说我想要的只有沈颜殊一人。”


    一双手重新按上沈颜殊的太阳穴，缓缓开始按摩。


    沈颜殊睁开眼睛回过头看到了一脸倦色的姜硕，春华不知道何时已经退下了。


    姜硕连轴转了两日，好不容易得了空也没休息，眼底乌青，胡茬都冒出来，沈颜殊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沈颜殊忍不住心疼道，“怎么南狈成这个样子，这是几日没睡吗？”


    姜硕前倾缓缓抱住她，看到沈颜殊这几日所有的烦恼都消散了，他只在他跟前露出柔软，“很累，但是也很想你。”


    他的话说的很窝心，沈颜殊感觉到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


    人人都知晓情爱是劫难，可人人却前仆后继。


    沈颜殊觉得自己仿佛有些懂了。


    没有人能够在爱人的眼神里有任何的犹疑。


    沈颜殊仓促地移开了目光。


    她低头拨水，突然说道，“水温了。”


    “我再加点热水。”


    热水咕噜咕噜的重新注入温水里，热气腾腾，沈颜殊喟叹一声，“热水很舒服，殿下要一起来吗？”


    姜硕哼笑一声，他不是第一次被引诱，却每一次都被引诱到。


    他脱了衣裳翻身进来，热水扑腾，然后亲密无间地把沈颜殊拉到怀里。


    沈颜殊湿了发鬓，仰起头，在姜硕眼里一幅脆弱天真的模样，他没犹豫闭上眼吻了下去。


    他们在这纷繁芜杂的旋涡里靠片刻亲密得以喘息。


    沈颜殊想起春华方才说的，心里发愁，“你这么一来现在周府都知晓我们关系了，恐怕现在全京都都知晓了吧。”


    姜硕却有一种隐秘的喜悦，“知晓便知晓吧，仟仟，我想娶你，但我也知道眼前并非好时机，不能娶你，但我也要让京都其他人不敢觊觎你。”


    沈颜殊没吭声。


    其实嫁给姜硕又何尝不算嫁入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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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呢？


    她第一次生出了动摇心。


    新进进士很好，可满眼是自己的九皇子。


    进士夫人，九皇子妃。


    “在想什么？”姜硕问。


    沈颜殊摇摇头，轻声道，“周心词遇刺，我只是觉得九皇子妃这个身份实在危险——青州杀她是因为要报复你吧。”


    姜硕默认。


    沈颜殊叹口气，“人人皆想嫁入高门大户可是高门大户危险重重。”


    姜硕认真道，“仟仟，我不会让你受伤害，一丝一毫都不会允许。”


    他不是一个好人，周心词是被他牵连的，但他只在乎沈颜殊。


    泡完澡，姜硕抱着沈颜殊重新回到塌上，“青州造反，我不日便会离开京都，我把一长留给你，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差遣他。”


    沈颜殊不知为何竟然生出了不舍。


    姜硕抱她抱的很紧，沈颜殊想仰起头去看他，挣扎着，姜硕突然摁住她，气声在她耳朵招惹，“别动仟仟，我不想在这个时候禽兽。”


    沈颜殊本来没这想法，却蓦然被他勾出心思，她仰起头终于和他对视，“我不要一长。”


    “一短性子不稳。”


    “我也不要一短。”


    姜硕哼笑一声，“那你想要谁？”


    沈颜殊撑着手够着去亲姜硕，但她力气不够，手一歪，亲到了姜硕的下巴处。


    “我要你。”她的眼神很干净，再看一眼却莫名品出了媚意。


    姜硕闷笑一声，他微微低下头没有主动吻她，却留出合适的距离方便沈颜殊去亲他，眼神里满是温柔，“我给你。”


    沈颜殊盯着他半晌然后伸出手勾住他的脖颈吻上了他。


    姜硕的眼神都变了，沈颜殊大病初愈他不敢过分，大手顺着她细白的脚踝往上抚摸。


    沈颜殊被他摸得眼里含情，要紧处生出了空虚感，她用力勾住姜硕，更用力去亲他。


    姜硕的手指钻进去，沈颜殊只觉脑袋一片空白，欢愉随着手指游走，潮意蒸红了沈颜殊的每一寸皮肤，她主动脱下寝衣，眼神里都是求饶。


    “温从，求求你……”


    姜硕的眼神都变了，呼吸滞然，他不再当正人君子，压住沈颜殊剥夺她每一寸呼吸。


    沈颜殊听到了自己含糊不清的求饶。


    “真的要停下吗仟仟……”


    沈颜殊流着泪与他对视，然后再次抱住了他。


    姜硕顾忌着沈颜殊大病初愈，还是没敢过分放肆，事后又抱着她去洗漱，终于安安静静抱在一起睡觉。


    是一夜好眠。


    第二日沈颜殊醒来的时候姜硕已经不在了，昨日虽然已经知晓了自己和姜硕的关系公开。


    但还是被京都的态度转变惊到了。


    不过一个上午，自己的小院已经堆满了各种各样的礼物。


    周夫人恨得牙痒痒，但一上午竟然也没出面。


    太子死了，诚王和势王是瞩目的皇子，诚王呼声最高，可势王又如何没有可能呢？


    现下敏感，太子新丧，没人敢大张旗鼓结交娱乐，但梅居还是堆满了。


    可真是人心凉薄，人心又多变。


    沈颜殊让小桃封存了礼物，指挥他们干苦力活。


    春花从外面进来，“小姐，洛三娘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