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说明书的表达能力真是堪忧……”纪小麦神色复杂，“说是有惊喜，结果下一句就直接把彩蛋写出来了。生怕被人扔掉一样。”


    “未必。”姜渔却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微波炉，“这里的一切自有它运转的规则。如你所说，你的意识影响了很多事物，像这个说明书就很有你的风格。”


    “可这代表什么？”


    “代表我们必须试一试才知道，所谓的神奇功能到底是不是编的。”


    说罢，姜渔将微波炉搬进空荡荡的厨房，才发现它并没有插电的线。


    那它怎么运作的呢？


    姜渔把微波炉门打开，往里看了看，立刻懂了。


    “怎么了怎么了？”纪小麦也挤过来瞧，眼前的东西差点让她吐出来。


    和现代化的外观不同，微波炉的内胆更像是一个脏器。它不是由金属或者塑料制成的，而是通红的柔软血肉。


    血肉表面，还淌着绿色粘液，粘液之下，隐约能见到一根根血管。


    似乎因为被忽然“打开”的缘故，那些血管迅速蠕动逃窜，转眼恢复平静。


    姜渔眨眨眼，甚至怀疑自己看错了。


    “这是胃？衍生体的胃？”姜渔不禁冒出自己曾将衍生皮解剖取核的经历，若有所思地开口。


    “好像是，好阴间……”纪小麦更沮丧了，她完全被自己的意识打败了。


    姜渔觉得有趣：“吃进胃里，可不就加热了。”


    不错，新能源微波炉，建议推广。


    “yue……”纪小麦这次真的要吐了，她索性背过身去，环顾四周，“但我们手上已经没有晶核了，怎么去试？”


    姜渔关上微波炉，倚着柜台，一边观察房间一边说，“云市或许还有残留的衍生体，想尝试并不难。”


    难的是每月的房贷……


    二人面对客厅五个空荡荡的箱子再次陷入沉思。


    纪小麦又一次掏出了她的手账本，关于余额的记录，已经变成了大大的0。


    “咦。”纪小麦发出疑问的声音，“这里好像多了一行字。”


    姜渔闻言凑过去，手账本的余额下面，多了一个手绘风格的进度条。


    进度条的中间写着：“装修进度-1%。装修进度过慢，房间将被收回。”


    进度条的下面写着：“这房子贷给你真是白瞎了！”


    “到底是向谁买了这房子啊屁话这么多！”纪小麦念出来后……顿时恼羞成怒！她高高举起本子，却不敢摔，像是很怕摔坏了一样，最终还是很老实地揣回到了兜里。


    “装修进度？收回房间？”姜渔看到新出现的文字细细揣摩，“看来不仅要还房贷，还需要加快装修，不然的话，我们都会面临死亡威胁。”


    纪小麦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好像是的。”


    “但是-1也太过分了。”姜渔目光瞟向身旁的微波炉，“是因为这个微波炉太差劲了吗？认为还不如不摆？这手账本还怪有审美要求的。”


    姜渔对这个推测很无奈，不禁看了眼窗外的夜色，恨不得立刻马上就出去杀怪。


    “云市还剩多少只衍生体？”纪小麦心领神会，一边给姜渔捶腿，一边狗腿地问。


    姜渔叹口气：“纪小麦同学，你知道自己根本碰不到我吧？”


    “知道，知道，但态度很重要，嘿嘿。”其实纪小麦心里有些后悔，是她构建出这样一个空间，还拉好友下水，让她这么辛苦。


    “没事的，你忘了吗，我很能打。”姜渔虚空戳了戳纪小麦的脸。


    “不错，不错！你很能打！我也不能什么也不贡献！”纪小麦是那种给点阳光就百倍绽放的性格，绝不扫兴，看到姜渔的态度后，她立即振作起来，双手挽起袖子就冲向那些大纸箱。


    她开始吭哧吭哧地与纸箱战斗，要将它们叠成一团：“或许先把垃圾都丢出去，装修进度就会到0%了！”


    姜渔看纪小麦十分卖力但又有些无计可施的样子，觉得好玩，也上前帮忙。


    “破盲盒！臭资本家！破东西！纸箱厂卖什么微波炉！过度包装！骗我晶核！”


    听着纪小麦的怒骂，姜渔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念头。


    她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姜渔回忆着纪小麦的话，直到，她捕捉到那一句——


    纸箱厂卖什么微波炉！


    “等等！”姜渔忽然叫停纪小麦，她看着气喘吁吁的纪小麦，认真说：


    “我觉得我们还有一件乔迁礼物没有拆。”


    “什么？”纪小麦不禁纳闷发问。


    她怀疑姜渔是不是受恶心微波炉的打击太大了。


    姜渔接过她手中的纸箱，动作利索地将纸壳箱子拆开摊平。


    纪小麦看到姜渔专注的动作，立即心领神会，将剩余几个纸壳箱子也解体了。


    当一切纸壳箱拆开后，纸壳箱内侧的暗黄纸板上，露出了不明显的棕色线条。


    那些线条，勾勒出难以理解的形状，但绝非毫无规律的混乱，反而明显是隐藏了什么信息的样子。


    两人对视一眼，姜渔笑道：“纸箱厂，做的最好的，当然是纸箱。”


    说完，两人伏在地上开始研究起上面的图案。


    “这里！”纪小麦很快在一张小纸箱上看见一个熟悉的形状，万分惊喜：“这个芒果状的地方，像不像云市？这里是南山！这一大片是大学城……”


    “不错。”姜渔看过去，立即点头，这一年，她在云市各个角落穿梭，云市地图几乎熟记于心，“这些纸箱，是地图！”


    “好像是，而且这些图可以拼起来……”纪小麦拉过来另一片箱子，两人发现线条对上了。


    只用了三两下，客厅内就拼出一块残缺的地图。


    除了云市，还有三个不知名城市是完整的，其余线条都没闭合。


    “那这个数字指的是……”纪小麦眼尖，再次发现在每个封闭线条的城市，右下角都标有大小不一的数字。其中最多的城市在地图的最左侧，数字为45899；另外两座城市的数字也几千上百。云市最小，只有3。


    “你刚刚不是问云市还有多少衍生体么？我想我们有答案了。”姜渔拍拍纪小麦的肩膀。


    这张地图，大概率是一张能显示图上地区衍生体数量的地图！


    “太好了。”纪小麦长出一口气，忍不住再次吐槽：“这功能可比那微波炉神奇多了。”


    “没错，没想到你设计的盲盒也这么特别。”姜渔笑着逗她。


    “是是是，你最懂我啦！”纪小麦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眼前地图上的数字，姜渔暗自盘算着，她该收拾行李了。云市的衍生体杀完了，她就去地图上标注的其他地点，无论如何先活下去。并且联邦军正在肃清各地的衍生体，联邦内各势力盘踞争权，而她一年前放弃了撤离，现在户籍上应该属于流民甚至已死亡的状态，贸然行动麻烦肯定少不了，被哪个路过的势力当做间谍就地处决了也不是没可能。现在有了这张地图，应该会让事情简单不少。至少可以少走弯路。


    “只是……”姜渔看着那些尚未拼全的地图残缺，“想要得到完整地图也是个大工程啊。”


    而纪小麦走到门边，打开门向外张望。


    “你干嘛？”姜渔有些疑惑。


    纪小麦又把门关上了，表情沮丧：“我想看看能不能把那个微波炉退掉，看来不行……”


    “噗，这仨瓜俩枣也救不了咱俩的家，没事儿的。”姜渔瞥了一眼厨房，“如果真如它所说，有概率生成稀有晶核，我倒是觉得是个投资机会。”


    纪小麦只好作罢。


    姜渔打了个哈切：“好了，我先去休息，明天我就出发，去找衍生体。”


    一切木已成舟，她们都知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好！你去哪儿我都跟着你！”纪小麦挥了挥拳头，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随即，姜渔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她已经离开了1301室，眼前还是熟悉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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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纪小麦已经不见了踪影。


    她第一时间走向餐边柜。


    深呼一口气，打开。


    餐边柜内，空空如也。里面的晶核果然已经被清空了。


    ======


    丁素的头有些疼。


    两个多小时之前，她在现场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东西：车辙。


    现在，丁素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大红色的跑车，忍不住再次发问：“这里已经成为战区一年了对吧。”


    “整一年。”宋涯看着窗外，表情凝重。


    顾礼有些犹豫：“老宋，对方真的是人类吗？目前联邦收集到的关于衍生体的信息中，并没有确切说明衍生体不会使用武器……等等，那些车辙？之前有衍生体会开车的记录吗？”他越说越觉得离谱，衍生体的体格对于人类驾驶舱来说太大了。


    “开车？也没有。”宋涯回想了一下：“只有衍生体晶核附在车辆上，导致案件发生的例子。”


    终于，几人来到了港湾公寓楼下的大红跑车前。


    “我只知道一点。”贺少云面对这辆暴发户气质十足的张扬跑车做出总结，“从我的经历来看，选上这种车，不管是人类还是衍生体，都不太好打交道。”


    唐千苇：“很好看啊，我倒是觉得他眼光不错。”她不知怎么的，对这位不曾谋面的陌生人有了种惺惺相惜的感情。


    “行动。”丁素开启了下一步行动。


    五人小队进入港湾公寓，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诡异之处。


    大堂中，有一具衍生体尸体，十分巨大，有两辆跑车的大小。


    大堂另一侧，衍生体的骸骨堆满了电梯前方，已经不知道能拼出多少只衍生体。


    丁素感到头皮发麻，但仍下了指令：“继续前进。”


    唐千苇：“队长，咱们有可能发现从没见过的超新衍生体诶！你老人家一点儿也不激动？！”


    顾礼接话道：“没准儿这儿窝藏着哪个邪恶势力的间谍头子。”


    “我倒希望是衍生体。”贺少云在头盔下叹了口气，“在这种地方存活的人类……”他打了个寒战，“应该比衍生体还恐怖吧！”


    队伍里，只有宋涯和丁素没有说话，五人小队丝毫没有放缓步伐。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他们是夜莺机动队内的精锐分支，但如果对面是单凭一己之力就几乎杀死全城衍生体的敌人，他们能做的，只是为组织传递这一份重要情报罢了。


    活下去，就是天赐的幸运。


    随着丁素领头开始逐层向上探查，每一层的景象都显露在众人眼前。


    数不清的衍生体尸体，层层叠叠，摞在楼道的各处，分不清是那种存在将衍生体豢养在此杀死，还是衍生体为了存活，共同向“那种存在”发起了无谓的冲锋。


    丁素觉得自己明明是在向上攀登，感觉却更像是在深入地狱。


    直到丁素领头，停在一间走廊的门前。


    与其它层不同，只有这一层格外干净，没有一具尸体。


    这一层内，又只有这一扇门，没染上任何灰尘与鲜血。


    “行动。少云为首，我垫后，其余人掩护。”丁素没有说话，而是用手势下令。


    随即，贺少云深呼吸一口气，脚部发力，用肩部狠狠撞向了门！


    没有撞开。


    但已经足够打草惊蛇。


    五人对视一眼，贺少云便再次用尽全身力气，再次撞向门！


    吱呀。


    门忽然开了。


    贺少云扑了个空，他收不住力，摔在地上，但很快翻滚起身。


    丁素下意识端起枪，打开探照灯。四道强光同时照亮了眼前这座公寓的所有布局。


    没有一群装备精良的人类，更没有任何狰狞的怪物。


    少女穿着柔软的睡衣，显然刚被吵醒，她一只手还攥着门把手，另一只手挡在眼前，强光让她睁不开眼，所以语气更加不满：


    “才过去一年，人类就已经这么不懂礼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