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


    沉重的脚步声在楼梯内响起，地面随之震动，一下一下让人心脏猛地缩紧。姜渔声音压得极低：“走！”


    姜渔率头开始在走廊内狂奔，等连续跑过了好几间教室后，姜渔在走廊尽头处找到了一间卫生间，她迅速打开门钻了进去，当剩余三人都进来后，将门轻轻关上。


    卫生间内，没有一丝异味。白色的瓷砖被拖得锃亮，天花板上挂着一顶白色吸顶灯，上面印着一群儿童围着花草跳舞的图案。这里除了几个隔间之外，再无藏身之地。


    “这里是死路啊。”许江竹声音有些颤抖，脸上写满绝望。


    陆伯原没有说话，从游戏开始到现在，他知道姜渔的一举一动都是有所深意的，而且刚才的“学生鬼”的教训还历历在目，他有种自己做什么事情，在姜渔面前都像在自作聪明的微妙挫败感，索性保持自己一贯沉默的风格。


    姜渔先走到窗户旁边，窗户能看到楼下的操场，一片血腥，窗外用钢筋焊死，姜渔看了一眼隔间。


    隔间与大部分卫生间一样，门的下面是空着的，光线好的时候人的影子会从门缝中淌出来。


    如果期望靠躲入隔间不被发现的话……姜渔立即拉下了窗户上的折叠窗帘，房间瞬间漆黑一片。


    厕所内一共7个隔间，并列成一排。如果她是园长，会用什么顺序开门呢？姜渔略一思索，选择了倒数第二个隔间。她拉着男孩躲了进去，向剩下二人说：“都进来。”


    隔间内顿时变得十分拥挤，呼吸之间，陆伯原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觉得有些奇怪。他很快反应过来，自己闻到的是一种洗发水的味道，像清新的柠檬，这味道来自侧身让他们都进来后，独自挡在最前面的姜渔。她扎起来的马尾散着这种香气。


    陆伯原看着姜渔的背影，心中一时百感交集：这种被女人保护的感觉……竟然让自己莫名熟悉的和心安？


    很快，卫生间内响起了一阵细微隐约的哭声。


    声音来自卫生间墙壁的另一侧，这堵墙的隔音并不好，加上墙对面的人应该紧紧贴着墙，可能正躲在档案柜里。


    陆伯原此时才恍然大悟：姜渔在赌这一层不可能没有藏人！


    如果园长依次按班级寻找藏匿者的话，那么一定会抓到一两个人，当园长抓到人后，他们就可以趁着院长将“猎物”带到操场上的时间，再次寻找藏匿地点！


    所以，当园长走上楼梯的那一刻，若返回楼梯企图逃向上一层时，很有可能与园长撞个正着。而走廊尽头的卫生间，便是这一层最安全的地点！


    她到底是怎么在瞬间就做出这种最正确的决定的？陆伯原心里暗自惊讶着。


    墙的另一边，哭声还在继续，一个男生的声音隐隐地响起：“别哭，我们会活下去的。”


    另一个女生低诉着：“可我们为什么要经历这一切？我们之前那么幸福……我受不了……”


    男生的声音很稳：“很快，很快的……你不该承受这些……”


    看来，对面藏着一对情侣。隔间内的众人都听见了两人的对话，悲伤的情绪蔓延在隔间内，唯独姜渔转头再次瞪了陆伯原一眼。


    还不都是你陷入了幻境沼泽才让这些NPC幻体遭这样的罪。姜渔用眼神传达着微微怒意。


    陆伯原抿抿嘴，他完全搞不懂姜渔这种莫名的敌意，但心里竟然真的冒出些心虚的感觉。奇怪，他对姜渔并不熟悉，但总是让陆伯原想到一个人，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这个人会是谁呢？为什么他死活想不起来。


    忽然，墙的另一边陷入了寂静。姜渔立即伸手示意大家屏住呼吸，所有人开始静静聆听着，来自走廊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重，犹如一座小山砸在地面上，传来咚、咚的缓慢闷响，仿佛踩在人的心脏上，极为揪心，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虽然残忍，但众人都期待着脚步声停在相邻的教室门前……


    然而，脚步声却越来越近了。


    园长不知为何，竟然略过了那间教室！


    姜渔目光一凝，当她听到脚步声时就意识到了异样，因为前面她跑过了那么多教室，按理来说就算那些教室没有人躲藏，园长也不该这么快就来到走廊的尽头！


    除非，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园长是奔着他们来的！


    可为什么？凭什么？


    单凭她目前的实力，有可能是园长的对手吗？


    就如顾礼所说，她也只是认为自己身手较好，之前从幻境沼泽中逃脱，都是凭借自己的观察与对纪小麦的了解。但在眼下的幻境沼泽中，要面对的毕竟是园长这样可怖的怪物，存在在这里的幻体，甚至也有像万事通那样具备异能的人！


    这就是探索级强者的幻境沼泽么？


    姜渔咬紧牙关，紧张与压迫感溢满了她的胸膛，已经没有余力再追责陆伯原了。


    而就在这时，卫生间外忽然传来了一声女童的呼救！


    “救……救……我……”


    在刚才的学生里，有年纪比较小的女生吗？


    或者，是娃娃音？


    “救……救……我……”


    女生的呼救，虚弱又绝望，姜渔仿佛都看见了一个乖乖女楚楚可怜的模样……


    姜渔内心终是生出了些许复杂。一方面，她庆幸于有个女生似乎暴露了位置，可能吸引园长的注意；一方面这呼救声太凄厉了，纵使是幻体，也让姜渔难以忍受，似乎此刻不冲出去救她，自己就不配为人。。


    不一会，声音忽然停了。


    几人之中，小男孩最纯真，焦急地快要哭出来，姜渔冲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


    砰！


    一声巨响猛然击碎了姜渔的纠结！卫生间的门被暴力地推开了！


    门外的点点阳光洒了进来，原本黑暗的卫生间顿时有了光亮，小小的隔间里，小男孩紧紧抱着姜渔的大腿，而一旁许江竹也颤抖着缩在了陆伯原的怀里。他们除了祈祷，什么都做不了。


    砰！砰！


    园长开始逐个推开隔间的门。姜渔努力听声辩位，它应该是从离出口最近的第一间开始的。就在刚刚选择隔间的时候，她猜到园长会第一扇门开始，因为据她观察园长的行为逻辑，它应该是有一定程度强迫症的，比如它一定要第一时间就把抓住的学生送去玩游戏；而从离出口最近的那扇门开始，只是因为这离操场近一些。毕竟拖着这么大的身子走路也着实辛苦。而姜渔之所以选择倒数第二扇门，也是给自己留了一些余地，这样如果园长突然抽风决定从内到外排查，她也有反击的机会。


    隔间的门被一扇扇推开，撞在隔间的墙壁上，发出一声声巨响，姜渔忍不住了，透过门缝看去，险些骂了出来——


    园长此时的状态已经完全没有人的模样了。他高约两米，咧着一张鲨鱼般的黑色巨嘴，里面布满了一圈又一圈的利齿，嘴下的黑色绒毛遍布全身，撑破了此前的西服，那些绒毛并不是自然垂下的状态，而是像有意识的触须一样，向外挣扎着。


    而让最姜渔掉san值的，，是她发现随着黑色巨嘴的一张一合，利齿之间发出了空灵绝望的声音——


    “救……救……我……”


    这个王八蛋，在利用同情心引诱他们出来！


    姜渔一只手赶紧捂住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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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男孩的眼睛，担心他看到这幅景象后惊叫出来，另一只手握紧一直放在口袋中的手术刀，准备着殊死一搏。


    结果，园长却忽然停下了，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姜渔皱眉，再次透过门缝看去——


    园长的巨嘴，竟在越张越大，透着一种要呕吐的感觉。而下一秒，园长的嘴也真的发出了“哇”的一声！吐出了一滩黑色粘液。


    似乎是因为将这些黑色粘液吐出来十分困难的缘故，园长的巨嘴正在快速一张一合，像是在大喘气。而地上的黑色粘液，正在不断聚集，混合，随后向上生长……


    短短数秒之间，黑色粘液变成了一个光滑的人类模型，紧接着从脚步开始，黑色渐变成了正常的肤色，皮肤继续向上蔓延……直至头顶生出黑发，一个有些熟悉的女生已经穿着校服站在了卫生间中。


    “爸爸，我去抓人咯。”女生咯咯笑着，从园长身边走过去了。


    目睹了“造鬼”全过程的姜渔，还没有从恶心中缓过神来，又听见一声哀嚎！


    这声哀嚎，似乎来自刚刚造出来的鬼……


    姜渔有些烦躁，门缝视野太小，她看不到全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很快，一道身影为她呈现了答案。


    只见一个身穿校服的男生，竟然手持手术刀飞扑进来，将手术刀狠狠扎进了园长的嘴中！


    “死！给我死！死啊！”男生跳在园长身上，疯狂地拿着手术刀一遍遍刺向园长的嘴！


    听声音，似乎是刚刚躲在墙对面的情侣。众人心里不约而同想到刚刚男生的承诺。


    他承诺过，说很快就会结束的。于是铤而走险，想要直接杀死园长！


    咔哧。


    一声脆响，园长咬碎了手术刀，咕噜一声，吞下了碎裂的刀片，随即布满黑色绒毛状触须的大手，抓住了男生，捏在手里，伴随着胸骨碎裂的声音向外走去。


    同时，一声带着哭腔的怒吼响起：“王八蛋，你放下他！”


    听声音，大概率是那名女生也冲了过来，在姜渔看不到的地方，响起了几声板凳砸在园长身上的声音，随后传来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再无声息。


    沉重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良久，姜渔打开门，一眼看到了卫生间门口，女生被捏碎了头颅的尸体。


    身后，是此起彼伏的喘息声。姜渔回头看去，三个人的额头都湿了，小男孩更是哭得满眼泪水。


    “至少我们活下来了。”姜渔闭着眼睛平复心情。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姜渔，都是不可置信，似乎不能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铁石心肠。


    姜渔懒得跟幻体解释自己是什么人，她率先走出隔间，冷静总结刚刚获取的信息，“第一，园长带人回到操场时，最好不要对他进行偷袭，他会直接杀死并把尸体留在这里。第二，园长虽然没有了眼睛，但他生出的那些鬼，大概率就是他的眼睛。方才，鬼看到了我们的位置，于是园长才会直奔着我们过来。”


    姜渔走出卫生间，看到刚刚陆伯原杀死的女生尸体，她趴在地上，却死不瞑目，仍在盯着这边。


    姜渔回头说：“很好，现在我们又被发现了。一会过去时记得给那具尸体的眼睛来上几刀。”


    听到姜渔的话，小男孩和许江竹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下。


    “我们现在怎么办？”沉默中，陆伯原开口问。


    无形中，所有人都将领导权交给了姜渔。


    “我确实有一个想法。”姜渔笑了笑，企图缓和一下绝望的气氛，“但我刚刚想到，最好也给那具尸体的耳朵也处理掉，否则，存在泄密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