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在城主府东南侧无意间发现了一个小宝库，里面装着一些罕见的药材和丹药。


    灵石有什么值当的，这些药材一根可抵万颗灵石，于是青棠往芥子袋里装了不少药材和丹药，准备拿出去倒卖。


    吃够了没钱的苦，有钱傍身再好不过。


    青棠没有发现一个修士捧着芥子袋，猥琐地从屋外匆匆掠过，沿着后门跑出去了。


    不久，阿冕找到青棠，“哥哥，你在做什么？”


    青棠转头发现阿冕已经把剑找回来了，剑身干干净净，鳞纹锃亮。


    “我在塞药材，这些东西比灵石值钱。”青棠给他看了眼装在芥子袋里的东西，“装得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阿冕牵起青棠的手，一起离开了城主府。


    刚走上街没多久，城主府就发出惊天动地的炸裂之声，那些进入灵石宝库抢灵石的人被炸飞得到处都是。


    青棠和阿冕来到罗浮城门口，停下了脚步。


    “哥哥，你有没有想起自己的家在哪里？”


    “没有，你可记得你的家在哪里？”


    阿冕摇头，“不记得。”


    两人恢复了自由身，尺玉剑也拿回来了，但是天地之大去哪里呢？


    青棠转身看向这座无主之城，没有了老城主和那些修士的束缚，大部分的人都跑了，成了空城。


    “阿冕，要不，咱们暂时留在这里，把手上的药材倒卖出去，再做打算？”


    阿冕知道，在没有危险临近之前，青棠是不会挪窝的，“暂时留在这，也不是不行。”


    “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


    “我们开面馆。”阿冕看向青棠。


    早在二麻子搅乱阿冕生意之前，他就在看城东的一个铺面，虽然租金贵了点，但地段好，卖什么生意都好，只是后面的事情接踵而至，这件事也就被搁置了。


    阿冕带青棠来到那处看好的铺面，老板已经收拾东西跑路了。两人就这么住下，打点起来。


    -


    罗浮城变成无主之城以后，北边的灵石矿被三桑仙府收回，东西南北来往的修士、商客照样聚集，没有了城主收的高额过路费，来往的人反而更多了。


    阿冕的面馆开得很顺利，名为八方面馆，意在财从八方来。


    面很便宜，一颗灵石一两，配料有便宜也有贵的，便宜的是小鱼小虾，贵的是从南边灵兽市场运来的灵兽肉酱，美味又能增长灵力。


    每日天蒙蒙亮，阿冕就起来和面，备料，青棠本打算同他一起起来，但几次都被阿冕推回去，让他多睡一会。


    不得不说，阿冕在那时已经展露了经商头脑。修真界大多数人都在乎修仙炼道，对其他的东西不甚在意。然而，往往那些不甚在意的东西，藏着商机。


    阿冕让卖法器润滑液的小贩在面馆里兜售，通常佩有宝剑的人总会有意无意买这些东西，给自己的宝剑擦得锃亮，虽然没什么卵用，但人家买的就是个乐趣。


    小贩卖了东西，给阿冕分一两个点，比在外面四处游荡又挨打强。


    渐渐地，八方面馆周围聚集了好些小贩摊子，反之也带了许多来往修士、挖矿人来这里吃面。


    生意旺了，阿冕也忙不过来，青棠就出来帮忙捞面，一不小心，他被开水烫到了。


    青棠没有顾及烫伤的手，仍然在帮忙，阿冕抓住他的手腕看，心疼地不得了，“烫红好大一片，你别弄、弄了，用凉水，冲一下，不然会起泡。”


    阿冕着急起来舌头又变笨重了，青棠自己觉得没什么，但阿冕硬拉着他用后院走，在水缸旁清洗了好些时候。


    “你的生意怎么办？”


    “生意哪有，人重要？”


    阿冕将他的手臂捧着，揉了一把紫草敷在烫伤的地方。


    青棠沉默地看着阿冕，好像每次受伤阿冕比自己还着急，认真得可爱。


    阿冕抬眸问道：“可是，想起什么了？”


    “没有，我只是觉得你怎么这么认真。”


    “我只对你。”认真。


    阿冕凑了点钱就开始寻找之前当掉的环佩，帮青棠寻找家人，顺便也找找自己家人，但是一个月过去没有打探到有用的消息。


    -


    有时，两人也去茶楼听书。


    说书先生最爱讲的就是合欢宗主步六孤青棠和他的历任道侣的故事，听众也百听不厌。


    因为尺玉剑在青棠手里，所以他想多听听有关申屠祈夜的事情，想回忆起这把剑到底是怎么来的，自己到底是谁。


    阿冕身穿一袭墨蓝长袍，长发用一根木簪束着，五官深邃，黝黑的双眸注视着手中的灵果，剥皮递到青棠面前，青棠接了他剥的灵果，塞进嘴里咀嚼吞下，美滋滋的模样。


    阿冕看着他唇上的水光发愣。


    青棠只顾着听书，阿冕只顾着思考怎么……


    青棠发出一声感叹，“你说这合欢宗主可真浪荡呀。”


    阿冕点头：“嗯，是浪荡。”


    “其实我也想过上他那样的人生，我羡慕他。”


    阿冕有些不解，“为何？”


    青棠说：“爱之深，恨之切，他们都恨他，所以他们肯定也很爱他。如果被这么多人爱着，不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吗？”


    “我不觉得，弱水三千，白首不相离，才是好的。”


    青棠很少见到阿冕反驳自己，不过这样也好，他有自己的主见了。


    “如果别人有他一样的魄力、魅惑人的本事，也会游戏人间，玩弄人心，你信不信？就像人有钱有权以后就变坏，我要有这些，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阿冕摇头，“如果我有钱有权，我也不会，花心。”


    青棠喝了一口酒，“哦，那你真的很好。”


    阿冕用手指拂动酒杯边沿，黝黑的眸子瞧着青棠，“我能问哥哥，一个问题吗？”


    “你问。”


    “之前莹儿，穿着那身薄纱，勾引你，你对莹儿，有没有反应？”


    青棠不知阿冕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我为何要对她有反应？”


    “你不是说，如果你有魄力、魅力，有人投怀送抱，也会游戏人间？”


    “那个呀，我也只是说说而已，有那个想法，但不会真的去做。莹儿是城主侍妾，还是段朗的姘头，我怎么敢动她呢？当时我进屋后漆黑一片，都没看清什么东西扑过来，我直接把她推出去了。”


    阿冕看着青棠，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变化，像个怀疑自己夫人是否会出轨的丈夫，试探着问：“如果她不是，城主侍妾，也和段朗没关系，你会吗？”


    “不会。”


    阿冕神情放松了些，又拿了个灵果剥壳，“为、为什么？”


    青棠从没想过这个问题，阿冕这么一问，他仔细想了想。莹儿那样的女子，对普通男子来说是有吸引力的。他没有兴趣，要么是自己不行，要么是他不喜欢女子，或者喜欢的女子还没出现。青棠相信是后者。


    “我可能生性不喜欢女子吧，就是对她不感兴趣。”


    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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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冕问：“你不喜欢女子？”


    青棠怕阿冕误会，解释道：“也许是没遇上喜欢的，你不用害怕，我只把你当兄弟。”


    这番解释起了反效果，阿冕眉头微蹙，不高兴了。


    青棠问：“怎么了？”


    “没事，那个人来了。”


    “哪个？”


    青棠顺着阿冕的目光往下看，一个手上戴满宝石戒指、扇着玉骨扇的男子来到了茶馆。


    这个男子姓闵，是从其他地方来的二手法器贩子，手上戴的戒指都是纳戒，里面装着天南地北的稀罕物，他很想把八方面馆盘下来。


    从上个月开始，闵公子就常去八方面馆，阿冕没有答应卖出去，给多少钱都没卖。


    闵公子除了是一个投机商人，也是个人尽皆知的断袖，闵公子无意间看上了青棠，虽然八方面馆没有拿下，他也经常去买一碗面坐一上午，只为看到青棠。


    青棠很抵触这个人，他和阿冕都沉默了一会，打算等闵公子走后离开茶楼。


    不巧的是，闵公子抬头看到了他们，笑着提起衣摆上来了。


    阿冕说：“等会，哥哥别说话。”


    青棠点点头。


    闵公子走到楼上眼珠子四处瞟，锁定青棠和阿冕就摇着扇子迈步过去，来到两人面前。


    “真巧，乌公子也来茶楼听书？”


    青棠的化名乌衔蝉还用着，阿冕也用的这个姓。


    阿冕问：“闵公子，有事？”


    “没有，只是想来和你们坐坐，乌老板不介意吧？”


    闵公子拉了旁边桌的凳子过来，阿冕拦住，“介意。”


    闵公子放下凳子，“乌老板，你这就不对了，大家都是来茶楼玩的，何必呢，这茶楼又不是你家的。”


    青棠站起身，“阿冕，我们走吧。”


    闵公子打量着青棠，“乌公子，别走呀，你这身远山紫袍甚是好看，只是丝质不佳。我听说城里新开了一个绸缎庄，里面有上好的鲛纱，用鲛纱制成的衣裳表面都有若水光潋滟般细闪，十分漂亮，你穿上肯定很美。不如一同去看看？”


    青棠的衣服都是阿冕置办的，他也没觉得这身衣袍不好，“多谢闵公子，我不用，留给你中意的人吧。”


    闵公子用折扇挡住青棠的去路，“我中意你呀。”


    阿冕挡在青棠身前，将闵公子的折扇抓住，“闵公子，不要太过分。”


    闵公子笑着走到阿冕身侧，肩膀对着肩膀，压低声音说道：“你个小畜生，你也喜欢你哥哥吧，一看就知道。不过嘛，说起这个，没经验的总比有经验强多了，你比不过我。再者，我做的买卖也比你强，你真的要和我犟，小心得不偿失。”


    闵公子说话的声音只有阿冕能听得清，他早就看出来阿冕对青棠有意思，但两人这么久都没啥动静，不就是不合适么。


    人家都没那个意思，还一直想霸占人家到什么时候？


    闵公子后退一步，看着阿冕，眼神示意着：还不让开？


    茶馆里人来人往，看客们给说书先生叫着好，店小二给离开的客人引路。


    青棠见阿冕的表情不太对劲，也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阿冕，怎么了？”


    阿冕心中已经在酝酿风暴，但平静地说：“没事。”


    闵公子笑着要拉青棠的手，阿冕向他挥出拳头，咚的一声闷响。


    “啊！”


    闵公子的门牙带着血丝飞出去了，空中螺旋转体三圈半落到一楼听书客人的茶杯中，染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