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苏乐言

作品:《我靠杨枝甘露发家致富

    她不是程扬知。


    在此世里无人知晓她从何而来。


    活靠他人躯体,行靠郡主之名。


    原以为的身不由己因外界而起,如今才恍悟,她想活出何种人生不由她命。


    “爹爹知晓了又如何?”


    程扬知并非高傲,不过是假意套话,以从程柳萋口中得到更多未知信息。


    “你不要命啦?”程柳萋嘴里果汁未咽,险些顺着张合的嘴角流出。


    程扬知见状掏出巾帕,干脆伸手替她擦拭。


    如此亲昵之态,她甚是不习惯。


    程柳萋浑身别扭,从她手里接过帕子,视线躲闪,话里的关心却不假。


    “总之你自行小心,若是府里有何异,我争取给你通风报信。”


    程扬知鼻息间溢出笑声,眼里如同看孩童般欣慰。


    她这位“妹妹”虽不算听话讨喜,但人心不坏,甚至有些可爱。


    “你笑什么?我可不白干活儿!”


    程柳萋吃得嘴边一圈果泥渍,程扬知的巾帕被她攥得皱皱巴巴。


    “好好好,我定重金答谢!”


    *


    经得程柳萋提醒,程扬知决意调查一番程府之况。


    可眼下碍于她的假郡主身份,只能去寻四少主凌亘峰。


    那日乔迁宴席上得知四少主曾前往程府调查,想来应是了解一二。


    可若是她独自登门四少主府,怕是四少主夫人……


    思来想去,程扬知先行前往了三少主府,以“拜访苏乐言”为由,邀肖慕荷与她一同前去。


    皇室嫡子府邸自然气派,程扬知从踏进宅子大门的那刻起便难以合拢惊讶的双唇。


    不同于七少主府,这里富丽高调。


    朱漆大门,兽首衔环,铜环锃亮,映着日光似有寒光吞吐。


    门楣之上,高悬烫金匾额,“瀚府”二字笔力雄劲,周边以五彩祥云纹细细勾勒。


    庭院阔朗,白石铺地,平整光洁,其间雕镂花鸟纹络,精致非常。


    回廊蜿蜒,廊柱粗壮,漆色鲜艳;朱红栏杆,雕花繁复,似有龙凤欲飞之态。


    正厅巍峨,庑殿顶式,琉璃瓦当,璀璨生辉,青、黄、蓝三色交相辉映。


    厅内梁枋纵横,皆绘彩画,或仙神降世,或珍奇异兽。


    地面以平滑石砖墁地,色泽温润,触手冰凉。


    桌椅皆为檀木所制,纹理细腻,镶嵌明珠宝石。


    后院池沼清浅,游鱼戏莲,荷叶田田,白荷粉荷相间,清香幽然。


    池畔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亭有六角,飞檐翘角,挂有风铃,风过铃动,音声悦耳。


    楼阁精巧,雕窗绣户,绫罗幔帐随风轻舞。


    园中佳木葱茏,奇花异草,芬芳馥郁。


    更有假山嶙峋,石洞幽邃,仿佛缩地成寸,将世间名山大川之景集于一园。


    行至内室,见锦榻绣衾,罗帐香薰,宝器古玩,琳琅满目。


    程扬知提着裙摆倒吸一口凉气。


    “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会有烦恼吗?”


    她在寸土寸金的都城连一套房的首付都难凑齐。


    今日一瞧,这四少主的府邸连家具都镶金。


    “见过四少主。”肖慕荷率先行礼。


    程扬知随即跟上,双手交叠抬至眼前,微微躬身:“见过四少主。”


    来之前三少主凌继征派人传信凌亘峰,自己内人和七弟妹会前来拜访安喜郡主。


    “乐言住在偏殿,让这俩丫头领你们去便可。”


    他抬手抖了抖衣袖,示意身旁侍女听命。


    说是偏殿,实则正落于主殿旁。


    应是除了潘春兰的屋外离四少主最近的一间。


    “看来四少主还是念了乐言的郡主身份,否则她今年才嫁,怎会安住于此。”


    肖慕荷行伐较缓慢,一袭葱绿锦缎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调而飘然。


    一条杏豆绿丝绦松松垮垮地挽在腰间。


    “四少主对她好就行。”


    程扬知的视线被她行走平稳的端正体态吸引,不忍感叹。


    再低头瞧瞧自己,平日里坐没坐相站没站样,时常在走路幻想自己踏着背景音乐节奏踩点。


    “安喜郡主,三少夫人与永宁郡主前来拜。”


    侍女恭敬站于偏殿门前,轻声告知。


    不多时,黄花梨木门被从里打开。


    苏乐言身着一袭青色素锦长裙,与肖慕荷身上翠色对比,仿佛被岁月蒙尘,失了往昔的鲜亮,透着沉沉的暮气。


    裙身的料子虽尚算精致,却好似因久未精心打理而略显褶皱,裙摆处还沾着几缕不知何处来的丝线。


    腰间松松地系着一根丝带,原有的花纹已被摩挲得模糊不清,随意打了个结,无力地垂着。


    丝带之上挂着一块成色甚好的青玉佩,应是能代表她的郡主身份。


    随着她迟缓的动作,有气无力地晃动。


    如此闷热天气,她却外披一件白绫薄袄,袄面已有些许磨损,几处丝线脱开,无声诉说着其主疏于照料。


    领口微微敞开,锁骨处的肌肤似也失去了光泽,带着一丝疲惫的苍白。


    程扬知瞧见她发式简单,仅用一根玉簪勉强固定住发髻,几缕散发垂落在脸颊两侧,发丝干枯,毫无生气。


    脸上未施粉黛,双眼下是一片青黑,眼神中满是倦怠,嘴唇微微干裂,毫无血色。


    开口却还故作欣喜:“你们怎么来了?”


    肖慕荷立刻上前挽住她:“乐言你怎……?”


    未尽的话语里满是心疼。


    “四少主他欺负你了?”程扬知作势撸起袖子,险些不听缘由便冲回正厅找那臭男人算账。


    苏乐言连忙拉住她:“没有,他待我甚好。”


    “待你好你怎会……”她紧皱眉头,鼻息加重,愤然之意未泄出便被打断。


    “我是愁于不孕,才这般……”


    苏乐言干脆言明,却无力语尽,随即转身走回屋内,撑着榻边坐下。


    “不……”程扬知一时语塞,下意识看向肖慕荷。


    后者却也沉默不语。


    “那,你,不是……”


    她欲加安慰,可开口又不知改如何言语。


    “这怀孕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憋了半天艰难蹦出一句。


    “就,就你一人愁,那个主要出力的不愁?”


    程扬知支支吾吾,生怕说错话惹人不悦。


    “是我的问题。”苏乐言苦笑,抬手招呼她们一同过去坐。


    肖慕荷依旧步行轻缓,坐下时右手下意识覆在小腹上。


    “君夫人送来成箱的补品,我每食便不适,这府中气息令我几欲作呕。”


    她紧闭双眼,有意深吸一气,当即咳嗽不止。


    “……咳咳。”


    程扬知赶忙抬手轻抚她背部:“你们这里确实一股臭豆腐味儿,你可有同四少主言说?”


    “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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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府里上下皆听命于四少夫人,我在这里没有郡主身份。”


    她嘴角溢满苦涩,视线始终低垂。


    不过月余,再见她竟失了往日朝气与风光。


    “可四少主在意啊……”程扬知劝慰的话语还未毕,肖慕荷便眼神示意她莫要再说。


    “不聊这个,你身子骨羸弱不少,定要好生休养。”


    看到好姐妹这般境遇,程扬知早已忘了正事。


    直到日落西山她才忆起今日来是为了询问四少主有关程府之事。


    本想趁临走前去找凌亘峰提一嘴,却不料七少主的马车堪堪停在瀚府前。


    胡硕从车前跳下,替凌延川搭好轿梯。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辰来!


    程扬知闷闷不乐,肖慕荷还在一旁拿她打趣:“七少主真是疼你,还亲自来接。”


    她丝毫没有高兴之态,没好气地冲凌延川问道:“你来干嘛?”


    还不等他回答,胡硕便抢先接话:“侧少夫人,少主一听闻您来了瀚府,便生怕您受欺侮,催着老奴出发接您。”


    凌延川用目光将她打量了一番,似是确认她是否有异。


    “我能受什么委屈?”程扬知小声嘟囔,转头告别了肖慕荷,气鼓鼓地钻进轿子里。


    凌延川不明所以,跟着她上轿。


    “你今日来,是拜访安喜郡主?”


    马车晃晃悠悠,他本想挨着程扬知坐下,却被她直接躲开。


    “嗯。”


    她扔出一个单字,扔谁听了都知她心情不快。


    “怎么了?”


    凌延川倒也耐心,语气关切,丝毫没有因她闹脾气而不耐烦。


    程扬知也非不讲理之人,自己将那无端生起的情绪消化了一番。


    他本是出于好意。


    只是她今日见了苏乐言那副模样,心中愤懑难捱,却不知该如何发泄。


    她们是生活在这个时代里的人,自然与她不同。


    对于程扬知而言,是否恋爱、是否结婚、是否生子都仅是人生题里的一道选择罢。


    可对于古代女子而言,结婚生子却是必经之路。


    所以苏乐言会苦于不孕,其中郁症她亦无法共情。


    “没事,我就是太久不见……”


    她本想编造借口,话到嘴边竟觉鼻酸,为及时止住哭腔而断了言语。


    回想那日去求君夫人时,她亦被催促生子。


    彼时只当是玩笑,如今现实却似锋利刀刃,狠狠剖开了她的肚肠。


    她忽然抬眼对上凌延川的视线。


    神使鬼差开了口妄言询问。


    “若是我不愿有娠,你当如何?”


    话音刚落她才觉不妥。


    她本没有资格和立场向凌延川讨要一个答案。


    就算他对她有情,待东窗事发她假郡主身份被拆穿那日,如今一切也皆幻化泡影。


    可凌延川却目色如水,将她双手握住,好似此问一如“你今日吃了什么?”一般平常。


    程扬知在他开口回答之际,才惊觉自己已然在此世界里设想了与凌延川的未来。


    “你身之事,自是全凭你做主。”


    一个放在现代也会拿满分的答案。


    “我亦可向你保证……”


    那棵芒果树上成熟的果子好似因过重而坠地。


    砸在她心底。


    酸甜果汁淌了一地。


    “纵使我爱你至深,你也仍是自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