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才刚刚微亮，顾子雍等人就已经围坐在了一起。


    忠武将军最后推门而入，看着在场的众人“嘿嘿”一笑，挠了挠头，“眼瞧着就到京城了，倒是有些说不上来的激动，昨晚竟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早上就稍晚了些。”，边说着边看向了顾子雍，“诶！子雍你昨晚也没睡好？”


    众人随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顾子雍的眼下确实是一片乌青，若是不细看倒是看不清楚。


    顾子雍垂首， “嗯，正是，蒋父执说的不错。”，倒是全无掩饰，只是乔珩却将目光移到了站在一旁的栾平身上，分明是一模一样的乌青，端着杯子啜上了一口茶，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顾子雍清了清嗓子，“好了，两天后问斩，我们的准备时间只有两天，但现在是什么计划全然没有头绪，总归是要计划一番的。”


    在场的众人却是无一人说话，那就是一场翁中捉鳖，去了只能是送死。


    “表哥可是一定要救？”，魏时殊忽然在沉默中问道。


    “是。”，顾子雍也是半点没犹豫，说的斩钉截铁。


    “我在京中有几处宅子，表格肉食一定要救可让镇北军或是我的暗卫中的一部分先潜进京城，只是表哥不要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最后一句话是提醒。


    魏时殊提供军队，顾子雍做什么他都不会过问，只是他的要求是皇位。


    而顾子雍执意救尚书府中那两位，和他的目的并不相同。


    顾子雍面色发冷，“殿下若是现在反悔了，大可带着你的暗卫回京，告诉圣上我在这里，只是殿下看看，最后能不能活着从宣政殿里走出来就是了。”


    顾子雍这话说的不假，他是皇子，也只是皇子，但皇宫里从来不缺一个皇子，何况他一旦回了皇宫，那就只能说明他们二人之间有勾结。


    “表哥，我从未后悔，只是担心表哥一时犯了糊涂。”，魏时殊的面色也不遑多让，从他在柔然受伤去找了顾子雍时开始，他们二人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论谁死，另一个人都不能走得长远，只是若是顾子雍死，他也一定会死。


    到底还是即使拉下了脸面。


    顾子雍没再理会他，环视着众人的面色：“我有一计，只是要四皇子吃些苦头。”


    众人的目光围了上来，“后日午时午门问斩，既然如此后日的午门定然是重兵把守，可若是此时我们去皇宫呢？”，问话出口却是谁也不敢回答，那说到底是皇宫，就算是午门再重病把手，皇宫里的守卫都不会少半分。


    但着却是遂了魏时殊的愿，午门从来不是他的期待。


    “表兄需要我做什么？”


    “回宫，若是你午时前回宫，你猜他是更想看着镇北军如何落网还是看你？”，魏时殊没说话，但是他不得不承认，他这个儿子在父皇的心理半点重量都没有，可是镇北军是他十几年的心结。


    “回宫之后呢？”


    “你到底是大晟的四皇子，在圣上没发话之前没人敢拦你，叫你的暗卫偷偷潜在暗处，伺机……逼宫！”，这话出口众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虽说这是一直以来的夙愿，只是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决定了。


    “逼宫一定要在午时之前，若是晚了，别说你的皇位不保，我们所有人都要丧命。”


    魏时殊没说话，他不是武将，这些东西懂得不多，她并没有什么考量，只是不必多想都知道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这招胜算是多少？”，魏时殊半晌才憋出这句话，他可以涉险，但是他得活着，那位子他必须坐上去。


    “不知道。”，顾子雍并没有骗他，到底是皇宫，还有……稳坐了皇位十几年的圣上，这世上再没有人比他懂刀尖舔血了，谨慎是一个帝王从年少时就必须学会的事情。


    “那……”


    魏时殊才开口就被顾子雍打断了，“殿下，这步棋时不得不为之。”


    只是众人到底是在沉默中散了场，这件事事发突然，只能先这样，后面再具体细化细则。


    人都走到门口时，乔珩落到了最后，看着身前的忠武将军掀开门帘后，回望着顾子雍，“王爷，你昨晚不是没睡好吧？”


    顾子雍连头都没抬，“你看出来了。”


    “王爷去哪了？”，乔珩问的也直接了当。


    “宫里。”，他回答的无所谓，依旧是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你疯了！”，乔珩甚至连礼数都忘了，吼出口后后知后觉，“是臣无力了。”


    顾子雍站起身子，走到乔珩身边，“大晟现在没有镇北王，算不上无礼。”，话音上不免掺杂上了些许的落寞。


    镇北王。


    到底还是没了。


    “圣上知道我回来了。”


    乔珩甚至有些目瞪口呆，不知该作何反应，单枪匹马闯皇宫，还敢将消息透露给圣上，当真是……胆大妄为。


    “若是我昨日不回去，今日这计策也用不了，只有圣上知道我在京城，他才会越重视午门，所以，能不能赢一次，只看魏时殊。”


    乔珩一巴掌拍下了顾子雍放在自己肩膀山的手，“王爷你这是在赌！”，赌圣上有没有那么想要了他的命。


    “是在赌。”，顾子雍转了转被他拍下的手腕，“但我一定赌得赢。”


    圣上一定想杀了他，十年前就想，只可惜他偏偏死不掉。


    倒也不是死不掉，只是圣上知道谨慎，他这个人质只会更谨慎。


    比如十一岁生辰宴上那碗排骨汤，又或者是十三岁皇后寿宴上那个栽赃陷害的寿礼，亦或者是十五岁出征前圣上送的那柄算不上结实的弯刀，这是事情至今已经经历的太多了，他原来不愿意相信，只是时至如今却是不得不信，圣上从来不是他的好舅舅，他一直都想杀了他。


    视线恍惚，再晃过神来的时候，乔珩已经走远了。


    “王爷。”，栾平虽然不善言辞，但是到底是看着顾子雍长大的，和圣上作对一直都不是他愿意的，何况这件事有多难他们都是清楚的。


    栾平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唇边有不知道月开口，顾子雍看出了他的顾虑，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


    放心。


    可是当下无论是谁都不能真的放下心。


    “顾子雍！”，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女生，显而易见这里除了乔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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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没有别人敢这么叫顾子雍的名字了。


    “阿兄说你昨日偷偷溜了出去？”，来人气势汹汹，明显是来算账的。


    叉着腰站在了他面前，等着顾子雍回话。


    顾子雍扶额：乔珩就这么看不惯他？


    “并未……”，话音才落，乔哼就气势汹汹的打断了他：“你胡说！你看你眼瞎的乌青！”


    “是昨晚没睡好……”


    “阿兄还说了，你若是狡辩就看看栾平……诶！栾平！”，话音才刚落，就看见栾平不知何时转过了身子，听见他这句话更是连头都不会。


    “现在死无对证了。”，顾子雍笑地轻松，只觉得自己逃过一劫，却不想面前哪个小姑娘猛地扎进了他的怀里，热气透过他腰腹上的衣料，像是河边的连衣，层层叠叠地冲向了他的小腹。


    声音沉闷：“你答应过我会注意安全的。”


    顾子雍伸手擦过她毛茸茸的发顶，简单的发髻，已经看不出来曾经京城那个娇憨中甚至有些蛮横的尚书小姐的影子了。


    “会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


    “嗯。”，腰身又是一股热气扑过来，“你不能再瞒着我了。”


    “好。”，顾子雍答应的轻松，却不知不觉间瞒下了不少事情。


    胆大包天。


    ==


    一刻钟之前。


    乔晚一把甩开身上的被子，一直以来都是在马车上跟着镇北军风餐露宿，今日好不容易安营扎寨好好睡上了一晚，但是乔晚却是无论如何都睡不安稳，睁着眼挨到天亮，终于唤起了清和，穿上衣服就往顾子雍的帐子边上跑。


    乔晚的帐子在最中心，但是几位将军都是在稍外围一点的地方，乔晚拎着食盒，想着这么早顾子雍一定还未起来，定要好好闹上他一闹，只是走到跟前才发现里面接连传出的谈话声。


    她并不是有意听的，只是什么“圣上”，“尚书府”“午门”，哪怕是她再不想听，也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阿爹阿娘后日午门问斩。


    ！


    她紧紧地扣着把手，抓着食盒的手不自觉得又紧上了几分，猛地转会身子，甚至惊到了清和，险些没惊呼出来，看着乔晚宁中的面色又生生压了下去。


    “先回帐子。”，只是刚刚听到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让她静不下心。


    帐子里的话清和自然也听得清清楚楚，只是还是硬着头皮安慰，“小姐，不管怎么样先吃些东西吧。”


    对！吃东西。


    他是给顾子雍送吃的。


    手上的食盒再次拿了起来，只是走了一半就遇到了乔珩。


    “王爷昨晚一个人悄悄去了宫里。”，乔珩只用了一句话，就瞬间点燃了乔晚的怒火，手上的食盒扔到了乔珩的身上，丢下了一句“送给阿兄了”，就气势汹汹地往顾子雍那处走。


    只是顾子雍到底还是准备瞒着她。


    清和想不明白，稍晚些偷偷问乔晚：“小姐怎么不与王爷说清楚。”


    “说清楚做什么，他们都准备瞒着我，索性我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那样，无论是阿兄还是顾子雍都能安心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