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晏的出现，别说褚萧没有想到，就连姚仲兰都没有想到。


    她被禁足在主院，每日做着自己的事情，心思不是在褚婵的身上，就是在褚玉的身上。


    这个所谓的国公府大公子，早就被她忘了。


    要不是褚玉刚才突然提起，她早已经忘了国公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也没有想到，她们不过前脚才来了这狱中，后脚褚晏也跟着来了。


    “你怎么来了？”


    姚仲兰的语气淡淡的，看褚晏哪儿哪儿都不顺。


    “母亲这是哪里的话？父亲出了如此大事，我也理应过来关心关心父亲的。”褚晏笑了笑。


    他背上的伤还没有好完，不过这些日子在明珠的监督下，早就好的差不多了。


    现下穿着一件圆领黑袍，嘴角带着笑，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的模样。


    “大哥！你来的正好！”反倒是褚玉，什么都不知道，大大咧咧的走到了褚晏的身边：“您的伤可好些了？现下父亲遭难，大哥可有什么法子帮一帮？”


    虽说褚晏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这个官职，在国公府褚萧的面前，什么都算不上。


    这也是为什么褚晏得了这个官职，他也没有阻挠的原因。


    一个千户，能掀起什么风浪。


    现如今听见褚玉居然让褚晏帮忙，他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一则，褚萧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盘算。


    他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有没有褚晏的手笔，还很难说。


    二则，褚晏担着千户的位置，整日在军营与那些壮汉摔摔打打，现在国泰民安，也不知道他勤快个什么劲儿。


    帮忙？他能帮得上什么忙。


    除了与他手底下的那些汉子称兄道弟，真正的权贵，他恐怕一个都不认识。


    “二弟放心，父亲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出一份力，帮衬的。”


    褚晏答应的倒是快，褚萧却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反倒是觉得他来的多余。


    姚仲兰对于褚晏的话也是不在意，有了外人在，许多事情都不能说了，她的脸色也越发难看起来。


    只得把褚玉打发过去，让他带着褚晏去了外面等着，自己要同他父亲说一些悄悄话。


    狱中只剩下了姚仲兰和褚萧二人。


    还能够隐隐听到门外两兄弟的交谈声。


    她走的近了些：“你。”


    “你放心，我没事的。”只要圣上没有实质性的证据，除了把他关在这里，也不能要了他的性命：“你在府中好好的照顾好自己，照顾好褚玉就是，我的事情，你就别担心了。”


    “不担心？呵，你说的倒是轻巧。”姚仲兰原本也没有担心他：“如果我没有亲眼所见你那书房里的密道，我又怎么会担惊受怕？你的事情，我不操心，可是婵儿和褚玉都还小，褚玉连媳妇都还没有娶上！”


    她所担心的，是褚萧的事情，会不会影响到褚玉和褚婵。


    特别是褚婵。


    不过是刚嫁过去的新妇，娘家出了事情，在沐府恐怕也要受些气。


    可怜她的婵儿，从小在国公府锦衣玉食，什么时候受过气！


    “褚玉在府中由我照看，婵儿那边，你做父亲的不担心，我可是担心的。”


    褚婵的事情，褚萧一直都还没有同姚仲兰坦白。


    现在他出了事情，不告诉她也是不行了。


    “褚婵那边，你也不用担心了。”


    随即，把褚婵与柳白衣的事情说了出来。


    “什么！”姚仲兰对褚萧怒目而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


    褚婵与沐沉的婚事并没有完全礼成，她在沐府，与柳白衣一起逃了。


    所以到现在，褚婵还并不算沐家的儿媳妇。


    “我已经知晓了婵儿的下落，你放心。”


    啪！


    褚萧的话音刚落，姚仲兰的手甩到了他的脸上。


    “褚萧，你有没有把我当做你的妻子我已经不在乎了！可是，我是婵儿和玉儿的母亲！这是事实！婵儿的事情，你为何要瞒着我！你有什么理由要瞒着我！”


    这么多年来，姚仲兰性子柔弱，对褚萧言听计从，那她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可能是司徒梅死的时候，也有可能是褚萧让她在主院禁足的时候。


    她已经看清楚了褚萧的嘴脸。


    对他的情，早已磨灭干净，现在剩下的，只有表面夫妻的关系。


    可是姚仲兰万万没有想到，褚婵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褚萧居然会瞒着她！


    她原本就是武将之女，以前的温顺，是因为她爱褚萧，可是现在，她做回了自己。


    姚仲兰的这一巴掌，也是褚萧没有想到的。


    不过这也是他理亏，并不想与姚仲兰计较：“婵儿很安全。”


    在柳白衣的身边，比在国公府安全的多。


    “你在说什么胡话，安全？你当年灭了药王谷族人，留下这么一个祸根你居然说婵儿在他身边会安全？”姚仲兰被褚萧的话给气的发笑：“褚萧，如果婵儿有什么万一，你我的夫妻情分也就尽了。”


    说完，便头也不回的离开。


    站在外面的褚玉和褚晏也听见了这一个巴掌声。


    特别是褚玉，知晓母亲知道了姐姐的事情这么愤怒，居然敢动手打父亲，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姚仲兰路过他俩的时候，只是气的瞥了一眼，便大步离开。


    褚玉看了褚晏一眼，急忙跟了上去，只留下褚晏一人还站在原地。


    待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褚晏却没有急着离开，却转身返回了褚萧所待的牢房。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褚萧见着褚晏还没离开，有些意外。


    “我，自然是来帮您的。”


    没了其他人在场，褚晏连一声父亲都懒得再叫。


    “帮？你要怎么帮我？”


    “这就要问问您了。”


    “问我？”


    两人之间，隐隐有些对立的势头。


    “不知道您身边的青鹰，去了哪里？”


    褚萧闻言，眼神一凛。


    如果他这时候还不清楚褚晏的意思，那他这么多年，是真的白活了。


    “你已经知道了？是什么时候知晓的？”


    褚晏已经不打算再隐藏，这次如果不能扳倒褚萧，那等褚萧出来之后，必定会派人调查自己。


    到时候他私下所做的事情，一定会一一展现在褚萧的面前。


    那还不如自行坦白，站好立场，与褚萧不死不休！


    “什么时候？让我想想。”褚晏思索着：“啊，对了，是六岁那年。”


    六岁！


    褚萧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褚晏竟然这么早就记起来了！


    当年，褚萧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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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褚晏的时候，褚晏淋了一场大雨，发着热倒在雨地之中，是被他捡回家的，褚晏病好之后，以前的记忆全然记不得了。


    他见褚晏意志坚定，筋骨强盛，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索性就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


    一开始的时候，确实是过了一段父慈子孝的好时光。


    可惜，有了褚玉之后，他的心思全都在自己的亲生儿子身上，哪里还顾得上褚晏。


    更何况，褚晏原本与他就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不仅没有血缘，还有仇。


    按理说，哪怕褚晏已经记起来以前的事情，那褚萧虽说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也算是褚晏最无依无靠的时候，收留他的恩人才是。


    但是，看褚晏现在的态度，恐怕连他父亲的死与自己有关，他也是知晓了。


    “我虽说不是你的亲生父亲，这么多年来，我可是有亏待你的地方？”


    “是，这么多年来，我是国公府的大公子，哪怕没有你的疼爱，我也不缺吃不缺穿的，可是，杀父之仇，我怎能忘记？”


    果然。


    褚萧轻轻试探，褚晏便吐露了真言。


    “所以，你现在想要杀了我？”


    两人在这牢房之中，褚萧现在手无寸铁，正是褚晏下手的好时机。


    “我倒是想。”


    褚晏并没有办法在牢房之中手无寸铁的与褚萧交手。


    褚萧的武艺不在他之下。


    而且，他不想褚萧死的这么轻松。


    清清白白的死去，太过于便宜他了。


    “大理寺那边绝对会继续查下去的，我劝你，最好把青鹰的下落交代出来，好歹还能留一个全尸。”


    “呵，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见褚萧死鸭子嘴硬，褚晏也没了继续再纠缠下去的意思，刚准备转身离开，却听他道。


    “你知道吗，你父亲死的时候，那一脸的不敢置信，哈哈哈哈！他到死，都还把我当做好兄弟！”


    听着身后褚萧的话，褚晏，不，方晏死死的握紧了自己的拳头。


    额角忍的青筋暴起。


    这是褚萧的计谋，他知晓褚萧是在惹怒自己。


    如果在这个时候对他动手，那褚萧必定会想办法离开牢房。


    十八年都忍过去了，眼看褚萧死到临头，方晏心中劝慰自己，千万不能呈一时之气，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候与他动手！


    他深吸一口气，漠视背后褚萧的笑意，慢慢的从牢房之中一步一步的踏了出去。


    刚出去没多久，狱卒就过来把牢房的门锁给锁上了。


    踏出大牢的那一刻，方晏从黑暗站到了阳光底下。


    刺眼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驱散了从大牢里带出来的阴霾。


    他仰头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望向天空中那刺眼的太阳。


    忍住不闭眼，待到眼睛微微刺痛，他才低下头来。


    终于，他日后再也不用顶着褚萧的姓氏生活下去。


    身上被太阳烘的暖暖的，青风走近道：“公子，已经查到了青鹰的下落。”


    “很好。”


    方晏笑了。


    刚才在狱中同褚玉说的话，并没有假。


    褚萧出了事，他肯定是要帮一帮的，帮他早点把逆反的证据呈到圣上的面前，早点让他下了地狱。


    帮他，早死早超生，下辈子争取做一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