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萧私自圈养的私兵下落不明。


    可是书房的密道，以及那庞大的，如同一座地下城规模的建筑物，是大理寺的人亲眼所见。


    大理寺卿也没有再从密道当中返回回去，也返回不了。


    地下暗河只有一条。


    所以当他们再从正门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原本瘫坐在一旁的姚仲兰和褚玉，还有其他守在书房里的大理寺的人，都吃了一惊。


    书房也没有必要再进去一次了，大理寺卿吩咐下去，让人把书房的门锁起来，自己也要去向圣上复命。


    在看向姚仲兰和褚玉的时候，原本不愿意做停留，可是褚玉年轻气盛，哪怕真的在书房内看见了一条密道，也绝对不相信父亲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大人！我父亲绝对不可能谋逆！”


    大理寺卿看着褚玉摇了摇头：“二公子，现下国公爷的事情，已经不是你我说的清楚的了，后续如何，还是要看圣上如何调查决断，国公爷现下已经在牢狱之中，如果有空闲，可以让夫人去探望探望。”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来，又浩浩荡荡的离开。


    姚仲兰呆愣在原地，待褚玉过来叫她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玉儿，走，我们去找你姐姐，沐府那边，一定会帮你的父亲的！”


    不管是褚玉还是姚仲兰，哪怕是亲眼看见了这个密道，也都不相信褚萧真的会谋逆。


    沐家在朝堂之上，褚萧是武将之首，沐沉的父亲，也是文臣里面的翘楚。


    两家联姻，原就是圣上心中大忌，现在可好，一切都泡汤了。


    只是对于褚婵的事情，姚仲兰还被瞒在鼓中。


    “母亲，不可！”褚玉得了褚萧的吩咐，关于褚婵的事情，还瞒着姚仲兰。


    眼见因为父亲的事情，要是母亲去了沐家，知道了褚婵与柳白衣私奔的事情，那岂不是一口气毙了过去，那到时候，国公府真正能够做主的人，就没了。


    褚玉从来都没有觉得现在比以往任何时候的脑子都还要清醒，只见他深吸一口气，上前扶住姚仲兰轻声安抚道：“母亲，我们还是先去看看父亲再做定夺吧？姐姐那边新婚燕尔，还是先不要去打扰了。”


    姚仲兰虽然心中焦急万分，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现下被褚玉劝了劝，真的还就听了进去：“也好。”


    两人商议完，就立即吩咐下去，让厨房那边做了些吃食，又带了几件褚萧平日里换洗的衣物，乘着马车晃晃悠悠的去了大理寺的大牢里。


    大理寺卿把在国公府褚萧书房中的暗道，以及地下暗河与护城河连接一起，所有的私兵全都逃走不见的事情告诉了圣上。


    他跪在地上，心中忐忑不安。


    圣上如此信任他，把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做了，结果，这件事情却被他搞砸了。


    一方砚台砸在了大理寺卿的脚边。


    墨汁洒落在地上，汁液在地上留下了黑色的印记。


    四周伺候的太监，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的。


    朝廷的人，基本上都是褚萧的手下，圣上隐忍了这么多年，才慢慢的发展了一些他自己的人手。


    大理寺卿是其中的一个。


    原本以为他为人正直，且又聪明，在褚萧这件事情上，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可惜，事与愿违。


    不过听他这一番说下来，事情也实在是难办的很，能够发现暗河地下的端倪，已经很不错了。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地上战战兢兢的跪着的大理寺卿。


    “说到底，这事儿也不能全然怪你，后面的事情，继续查，一定要知道褚萧把私兵到底藏到哪里去了。”


    “是。”


    待他走了之后，圣上才无比苦恼。


    没有私兵的下落，只有密道和地下城，根本不足以一举扳倒褚萧。


    今日的事情，肯定会传到褚萧一派的耳朵里，明日朝堂之上，定有替褚萧狡辩的。


    圣上所担心的事情，褚晏也在担心。


    清辉院内，青风把事情娓娓道来。


    青山在一旁气得不行：“公子这般谋划的事情，怎么就被大理寺的人办成了这样！居然让国公爷的那些私兵全都跑了！”


    明珠在一旁听的也有些难以接受。


    原本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居然成了这般。


    她看了看褚晏，发现这主谋居然还跟没事儿的人一样。


    “你可是有什么法子了？”


    褚晏摇了摇头：“我也是没有想到的。”


    机关算尽，却不能把褚萧置于死地。


    话锋一转，他突然问起青风关于褚萧身边那个得力手下的事情来。


    “回公子的话，那人名叫青鹰，跟在褚萧身边已有十多年，此人最武力值一般，只是对风吹草动最为敏感。”


    就连他对上的时候，都要闭住气息，万分小心，不然，一不留神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那他现在何处？”


    “他跟着褚萧去了城东破庙之后，褚萧被抓，他，暂且不知下落。”


    说道后面，青风越来越愧疚。


    这人原本就是褚萧手下的得力干将。


    褚萧被拿下，反倒让这么一个小喽喽给不见了踪迹。


    当时，谁也没有把他放在心上，当回事儿。


    估计当时他没有要了柳白衣的性命，也没有去探查褚婵的下落，定是为了帮褚萧把那些私兵神不知鬼不觉的迁移离开。


    是他们大意了！


    “去，把他找出来，褚萧把私兵当做死士来养，确实是不好对付，可是青鹰这人，可不是死士。”


    “是！”


    青风得了褚晏的提点，瞬间看到了希望。


    领命下去调查去青鹰的去向。


    大理寺大牢之中。


    褚萧所在的牢房较为偏僻，里面常年不见日光，只是牢房之中的桌子上点燃着一盏烛火。


    牢房内部幽暗，四周潮湿不堪，石头砌成的床榻上铺垫着一层薄薄的稻草。


    大理寺卿从皇宫出来之后，脸色难看。


    为了立功，当即找到褚萧，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国公爷您这又是何必呢？”


    褚萧位高权重，荣华富贵又是享之不尽，怎的就犯了这样不可饶恕的错来。


    “您要是现在把那些私兵的下落说出来，待我去圣上那边求求情，最多把您给贬到州边去，何须丢了性命？”


    “大人，也不知是您太天真了，还是您觉得我太过于天真了？”


    入了牢狱的褚萧并不狼狈。


    虽说身上的护甲全都脱去，只余一身青衣，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背后。


    可是他身形如松柏，背着手站在原地，那一身征战过沙场的血气，怎么都挡不住。


    虽说与大理寺卿在说话时，是含着笑的，可是那笑，却是无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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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讽刺。


    大理寺卿被褚萧笑的面色更加难看的几分。


    是了。


    褚萧辅佐圣上十八年，而他这个大理寺卿，在职却只有区区四年的时间。


    不过，这天启国的天下，始终都是圣上的。


    想到此处，大理寺卿的脸色好看了一些：“既然国公爷如此，圣上没有发话之前，那就请国公爷在这狱中好生休息了。”


    随着牢房的锁落下。


    不用再面对着那些人。


    褚萧转过身，看着黝黑的墙，沉下脸来。


    是他大意了。


    这么多年来，把圣上紧紧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圣上什么都听从他的，对他也是尊敬万分，结果，还是一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当年要不是为了堵住这天下人的悠悠众口。


    这位置，哪里还能轮到他来坐！


    褚萧自己坐上去，不好吗？


    只是，不知道这小皇帝的手伸的这般长，国公府书房里的动静，都被他探查的一清二楚。


    好在那些私兵已经全都转移了出去。


    他们扑了一个空。


    大理寺卿刚出去没多久，褚玉就带着姚仲兰过来看望褚萧来了。


    要是其他人来看褚萧，大理寺那边肯定是不会让人进去的。


    不过褚玉和姚仲兰一个是他的妻子，一个是他的儿子，亲人来探望，也没有理由拦着。


    大理寺卿还巴不得褚萧与他们说一些不可告人的东西出来。


    所以褚玉和姚仲兰入狱也没有阻碍。


    在见到褚萧的那一刻，姚仲兰的脸色苍白，神情木纳的站在一旁。


    虽说褚萧先前这般对她了，可他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丈夫。


    朝夕相处十八年，她一个内宅妇人的恨，早就在司徒梅死的时候已经恨完了。


    这段时间的禁足也让她的心慢慢的静了下来。


    她还以为，日后，和褚萧会有破冰的时候，没想到，等到的却是他逆反入狱的消息。


    “父亲！”


    见到褚萧，最激动的就是褚玉了。


    他在国公府过了无忧无虑的十多年的日子，根本没有想到会与自己的父亲有在牢狱中相见的一刻。


    “您。”


    总是有千言万语，褚玉这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问起，亦或者是对着褚萧说些什么。


    有姚仲兰在旁边，关于褚婵的事情，他也不好再问。


    “放心，我不会有事儿的。”


    看着自己身边剩下的唯一一个亲生儿子，褚萧挤了一个笑出来宽慰他。


    “褚玉，这段时间，为父不在府中，你的母亲年纪也不小了，日后，这国公府，还理应有你撑起来才是。”


    “父亲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的身体健朗，母亲也没病没灾的，怎么就要靠我撑起来了呢？再不济，不是还有大哥在吗？”


    听他措不及防的提起褚晏的名字。


    褚萧一脸高深莫测，一旁的姚仲兰也是脸色难看：“呵，他那里算得褚家的人？”


    “母亲。”褚玉还以为，都到了这个时候，姚仲兰还在因为褚晏难以启齿的身世与褚萧置气。


    “父亲，可是儿子来迟了？”


    让他们都没有想到的是，说曹操，曹操到。


    烛台的灯光昏暗，原本就笼罩着褚家三人，现下褚晏的身影却慢悠悠的朝着门口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