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梦中人(2)

作品:《今日几分熟

    覃思正对张旬的印象……说实话,也没什么印象,无非就是那几个标签。


    他从小就是一个木讷的人,别人注意不到他,他也不会去注意别人,因为蒋冬霓,他对张旬的印象相对更丰富立体一些,他觉得张旬并不像蒋冬霓所说的那么伪善,再那之后,他和他打过一次篮球,张旬球技球品都挺好的,动作很干净。


    君子论迹不论心,一个人如果能在表面上一直保持有涵养,那么无论他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也没关系,这种反差的可怕,反而只有当事人自己承担着。


    所以,当覃思正真的在蒋冬霓的手机里听到张旬的声音时,他想不通这两个人是怎么搅和到一起去的。


    “喂,你好,我是蒋冬霓的朋友。”覃思正对张旬说,他不确定张旬还记不记得他,但这不重要。


    电话那头静了静,张旬说:“你好。”


    接下来说些什么呢……毕彭挤眉弄眼着,但覃思正看不懂,只好说:“你要不来接下她?”


    张旬还没开口,这句话却触发了蒋冬霓的开关,她迷迷糊糊地揉了下眼睛,坐起来:“走了?别吧,才几点,不是说去你那吗?我还不想回去。”


    说完,人又歪倒在了毕彭身上。


    覃思正朝电话那头像播新闻似的如实转述,“冬霓刚才说她不想回去,那要不算了吧。”


    毕彭:“……”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电话拿过来。


    这回对面静的时间更长了些,半晌,张旬问:“你是覃思正吗?”


    “啊?我是。”覃思正挺意外的,“你还记得我?”


    张旬:“你知道我是谁?”


    覃思正:“刚才冬霓和我们说了,你们住在一起。”


    张旬把手机从耳边拿远,开了免提放在桌上,左手扶额,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怪不得和蒋冬霓能成朋友,他心想。


    蒋冬霓只和她说晚上会和朋友吃饭,其中包括他们的高中同学覃思正,他以为她会像之前和许景恺外出吃饭一样,八九点就回来,但现在已经十一点多了。


    而且,“不想回去”是什么意思,说“住在一起”,又是怎么说的。


    毕彭见覃思正挂掉了电话,问:“他怎么说。”


    “让我们到酒店后给他发个消息。”


    “就这样?”


    “嗯。”


    “真的是张旬吗?”


    “应该是。”


    毕彭思索片刻,拿出手机搜索张旬近来的新闻。


    他消失了够长一段时间,始乱终弃阮知意的事情眼下是没有人还在孜孜不倦地追着骂了,但之前舆论最鼎沸的时候,网友们默认张旬等热度过去后一定会卷土重来,等那个时候大家一定要团结抵制渣男。


    毕彭和覃思正分析:


    她和蒋冬霓视频说要来找她玩那次,蒋冬霓说没问题,但当她说要住她那儿,蒋冬霓似乎就扯开了话题——毕彭找出视频记录,日期正好是在张旬的丑闻出来后不久。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我们和他还提起了张旬?但她一副不知道的样子。”


    覃思正有印象。


    毕彭还记得自己宽劝蒋冬霓放下仇恨去享受生活,说要记恨,也应该是张旬记恨她。


    结果两个人可能那个时候就已经住在一起了?


    乖乖。


    毕彭越想,越觉得难以置信。蒋冬霓不是讨厌张旬吗?但她提到“有件大事”的神情,似乎也不是厌恶。


    毕彭有一个不愿细思的猜想。


    她掐了一下蒋冬霓的脸,差点把蒋冬霓掐醒,罢了,她对覃思正说:“走吧。”


    等出租车来的空挡,覃思正靠近毕彭,有些小动作。毕彭还在想事情,随意一抬眼:“干嘛?”


    “……我不想回家。”


    今天中午表哥的婚礼毕彭就没去,他家里人都不知道他是带着女朋友一起回来的,因为毕彭就没计划和他家人见面,也因此晚上覃思正回父母家,不得不与毕彭分开。


    他本来以为如果让女朋友住在他曾经的家里,他会好受点,但除了工作不可避免的出差,他真的很久没和毕彭分开过了。


    “那你和我一起回去?”


    “可以吗?”


    “可以啊。”毕彭挑着眼角,“不过你爸妈那边呢?”


    “没事,我就说我去朋友家了。”覃思正刚高兴起来,想到这里还有一个电灯泡,“我要不让张旬来接她吧。”


    “你不怕他把她吃了?”


    “为什么吃了?”覃思正问,张旬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汉尼拔。


    毕彭:“……”


    覃思正反应过来后,大脑还有点过载,“……不会吧,他们应该只是住在一起。”


    “所以为什么他们会住在一起?”


    “……”


    “你会让一个女生住你家?”


    “如果是蒋冬霓的话……“


    孺子不可教也,毕彭扭了一把覃思正的腰。


    上了车,她吩咐覃思正:“你用冬霓的手机给张旬发个消息,就说蒋冬霓又想回去了,或者干脆点,就说蒋冬霓找他。”


    覃思正虽不明白,但领旨照做。


    毕彭把蒋冬霓摆成一个舒服的姿势靠着自己,心里哼哼。


    如果张旬真的会来,来的人真的是张旬,她倒要会会看。


    什么人家的好男孩会平白无故住进异性家里去,也就蒋冬霓这个大傻子会被骗得团团转。


    毕彭在脑海里把台词剧情编排了一套又一套,可谓是集齐了她多年来各种见闻体验的精华。


    只是没想到,张旬到了的时候,她在卫生间洗漱,覃思正在阳台洗衣服,候场的两位都没听见门铃响,反倒是蒋冬霓踉踉跄跄走过去开了门。


    毕彭和覃思正同步回到屋内不见床上的蒋冬霓,还没来得及惊慌,就听见门口传来“哇——”的一声。


    稀里哗啦,蒋冬霓吐了。


    亲眼目睹事情发生的毕彭和覃思正:“……”


    门口站着的人一身黑,帽子口罩眼镜,站在走廊不甚明亮的光里,看不清脸。


    眼见蒋冬霓身形一晃,似乎又要晕了,毕彭和覃思正连忙要去扶,那人先一步长手一揽,把蒋冬霓稳在怀中,但小心地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贴到他自己身上被染上的污秽。


    毕彭准备好的戏台子顷刻间轰然塌成一片废墟,她的摩拳擦掌变成了苍蝇搓手。


    那人把蒋冬霓递过来,毕彭接过讪笑:“不好意思,她可能是想吐,找错门了……”


    对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很平静地摘下口罩,“没事,不过有可以替换的衣服吗?”


    毕彭和覃思正互看一眼,还真是张旬。


    卧室衣柜里有几套覃思正的衣服,他让张旬随便选。


    张旬一眼看去,红的粉的、蓝的紫的,比覃思正身上这件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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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背对着覃思正,他无声地扯起一边嘴角,这还是他的老同学吗,他的思正品质去哪了?蒋冬霓兴冲冲在他面前分享覃思正如今变得多帅的样子张旬记忆犹新。


    他挑了一件白色衬衫和牛仔裤换好出来,蒋冬霓已经重新躺回床上,毕彭和覃思正则坐在沙发上等着他。


    毕彭指指沙发上的空位,微笑:“大明星,快坐。”


    张旬也笑着坐过去。


    毕彭话不多说:“所以你们现在真的住在一起?”


    张旬:“嗯。”


    接着,就没下话了,于是张旬知道,就看蒋冬霓现在醉成这样,毕彭和覃思正估计只是知道一个结果而已,“我的住址都被泄露了,意外遇上,她留我躲一段时间。”


    毕彭皱眉:“蒋冬霓这就答应了?”


    “她人很好。”张旬说,并补充道,“之前网上的新闻是假的。”


    毕彭和覃思正互看了一眼。


    “照片上的人不是我,我的经纪人已经在帮我处理了。”


    “你住她家多久了?”毕彭问。


    “两三个月了。”


    毕彭暗示:“这两三个月……”


    张旬假装懵懂:“什么?”


    毕彭白眼差点就要翻到天上去了,她胳膊肘捅了捅覃思正:你来问。


    覃思正:“你们只是室友关系吧?


    毕彭:“……”


    张旬微一挑眉,笑容不改:“是啊。”


    覃思正:“那你什么时候走?”


    毕彭:“……”


    覃思正解释:“我的意思是,你不可能一直住在蒋冬霓那吧。”


    如果不是张旬认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蒋冬霓,他会怀疑蒋冬霓这是在让她的朋友来探他的口风。


    “快了。”他说。


    覃思正点点头,看向毕彭:他的问题问完了。


    毕彭觉得送狗去语言学校学一段时间都能比覃思正会讲话,她竟然要做打圆场的那一个:“我们刚听冬霓说起这件事,有点太惊讶了。”


    张旬表示很理解,以那种优质明星该有的谦逊态度。


    如果没有蒋冬霓在她面前说过的那些“坏话”,毕彭会觉得张旬就是这么一个温和友好的帅哥,同时有点无伤大雅的距离感,她之前怀疑他会记恨当众贬低他的蒋冬霓简直就是以己度人。


    “张……”


    “你叫我张旬就好。”


    “好的。”毕彭说,“你和冬霓住得时间也挺久的,现在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张旬点头。


    “她今天和我们碰面,心情好像不太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覃思正看了毕彭一眼。


    张旬:“她心情不好吗?”


    毕彭看出张旬这一问的疑惑和惊讶是真的,不然他的演技也太好了。


    “是啊,但问又问不出来,我不知道是不是还是之前网上说她抄袭事情搞的。”


    张旬沉吟。


    “还是因为孟学长?就是孟行远,前段时间他还找我,问我知不知道冬霓住哪。”


    “我不太清楚。”


    “孟学长来找冬霓了吗?”


    张旬看着面露忧愁的毕彭,“来过,但当时我不在。”


    “那估计是了。”


    “为什么?”


    “你不知道吗?”毕彭装作惊讶。


    张旬淡淡地笑了笑:“我应该知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