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纪无忧黑脸。


    在外边也就罢了，怎么回到宿舍里还要受人气？


    既然说明了，楚湛就没打算停下。


    他放下书本转向他：“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问题。”


    事实如此，又有哪个不清楚的呢？


    可知道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见纪无忧的脸色青青白白，牧原周站在两个人中间，生怕他们来一场大战。


    能够看得出来，如果不是楚湛，换个人来，他绝不会这么忍他。


    “有病！”纪无忧前脚才进了宿舍，后脚又走了出去，门摔得响彻天。


    牧原周跟着一惊，然后才慢慢望向身旁不妥协的楚湛，无奈一声叹：“今天是怎么回事？正义感冒头了？”


    和纪无忧一样，他们都比较了解楚湛的性子。


    他这个人在外人眼里，就是一个‘怪人’，总是坚持着一些别人看来无可紧要的东西。


    可他们相处久了，自然是感情为先。


    而且那些都是优点，只是稀缺才被称奇，他们当然不会排斥。


    只是同样的，他们也不会把今天楚湛为周饨说的话，会认为他是个人情绪，和周饨有关。


    只是以为他看不惯这种行为，三观不太一致罢了。


    楚湛沉默不语，第一次没有笑颜。


    真的只是抱不平吗？


    ……


    “学弟？”


    “楚湛！？”


    楚湛回神，脸上全是抱歉：“我走神了，学姐你说什么？”


    袁媛叹气：“你这两天是怎么回事？怎么老是心不在焉的？”


    楚湛选择沉默以对。


    这个学弟总是喜欢心里藏着事，纵使是和他关系最近的她，也猜不透他的心思。


    袁媛选择不为难自己，避开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复述刚才的正事：“我是在问你，学校的书法报名名额，你真的不要？”


    “书法……”楚湛的话语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最后都统统咽下，只回了一句，“名额还是留给更需要的人吧？”


    “楚湛，这个报名赛不算出名，可也不是完全没有加成的？”袁媛还在争取，“相信学姐的眼光，以你的水平，报了名肯定有名次。”


    楚湛好笑：“学姐你太高看我了，哪那么容易。”


    “而且，”他的情绪莫名低沉，“这一行我也只是个业余，实在不算什么水平。”


    怎么不算？！


    袁媛很想反问一句，又觉得不合适。


    这是他自己的事，能够操心到这个地步，她其实已经有点越界了。


    “你是想要让给别人，可别人也未必接得住。”袁媛已经放弃了劝说，不过自己的观点还是要摆出的，“这一行不是看着写两笔就成的。”


    “学弟，就算我的话难听吧。”袁媛转身看他，“其实你的坚持我懂一点，不过我也不是不赞同，想要你改掉，不过有的时候，与人为善，不一定会得到好的结果，相反还会误解你。”


    外面的人怎么传楚湛的，袁媛不是不知道。


    就说新年级的几个，笔下功夫不怎么样，眼睛却长在脑袋顶上，看不清楚湛的功底，还私底下暗讽他假正经，装清高。


    这事袁媛看不惯，却也不会出手。


    因为在这个世上，最封不住的，就是别人的那张嘴了。


    “别人怎么看我，我不在意。”楚湛笑着，领了她的这个情，抛出真意来说实话，“学姐，我从来没打算，以书法来谋名利。”


    “知道了。”袁媛不同于别人。


    虽然也不完全接受，但可以理解。


    这话题实在糟糕，袁媛打算说点开心的，因此提起了她看中的一个人。


    “他们报上来几个作品，我筛选了一下，你帮我看一下，这个怎么样？”


    楚湛开始还是随意的看，直到望见了其中一幅，眼眸一亮。


    “上，善，若，水。”


    四个字滚落在他唇齿间，令他顿时回想起了过去的时光。


    这是家里人留给他的四字真言，他一直奉为圭臬。


    虽然他这些年来，做得十分的糟糕，摸不到边，却一直在靠近。


    这个人的这四笔，虽然形还相差许多，神却有了。


    “好有灵赋。”楚湛先是目露欣赏的捧起来，等望了两眼，顿时从笔法中认出了人名。


    往下查看落款，果然是此人。


    袁媛凑近：“怎么样？这幅有没有竞争力？”


    “她要参赛？”楚湛一愣。


    “是啊，我和社团里的人公布了名额，周饨就率先报名，还交上来了作品。”


    袁媛摸下巴评价：“这个姑娘我是真喜欢，不仅对于自己的专业认真，做事做人不马虎，最重要的是，她实在是长得好看，我就没见过比她更水灵的姑娘了。”


    楚湛无语，这是重点吗？


    “那就参赛吧。”楚湛也很认可。


    不过他又开始担心：“不过这样参赛是不是有点简陋？”


    只是一张纸，显得诚意不够。


    袁媛另眼相看。


    这个人，说他世俗他不愿意用金钱名利沾染了书法一途，很少动笔，弄得很多人说他德不配位，不应该成为下一任社长候选。


    可说他清高不通人情，他又懂得摆弄这些道道。


    袁媛喟叹。


    一个只求自己不严格别人的人，实在难得。


    私下肯定是很是费了心血吧。


    “放心，社里出资，到时候我会统一给他们装裱一下。”袁媛让他放心。


    楚湛出口的堵在了半道上。


    他突然想到，如果他擅自干预，对于其他人也是不公平的。


    而且，他以什么身份为她的书法装点？


    袁媛和他讨论完社里的事项，将这些作品小心收好，嘴里道：“对了，最近交代给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


    她没有监督，相信他不会失信。


    问清了才明白她指的是教授新人的事。


    楚湛难得有点心虚：“还好吧。”


    嗯？


    袁媛顿时侧目。


    终于从舞蹈排练下课的周饨来到了社里，找到了两人所在的空教室。


    “袁学姐，楚湛，晚上好。”她先开口打了招呼。


    袁媛积极回应：“晚上好啊。”


    只见她笑眯眯来到她面前，问候一声：“吃了饭没？”


    “学姐放心，我已经吃了。”周饨简单聊完，偏头对着她身后，“趁着还有时间，我想要练一会儿。”


    “那好啊。”社员有积极性，袁媛巴不得呢，“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着她转身对着站定的楚湛说道：“正好你的前辈在，让他教你。”


    “可以吗？”周饨的表情格外的夸张，绝对是故意的，“他不是很忙吗？”


    来到社里一段时间了，平时除了练习，周饨根本逮不到人，索性就随缘了，并不强求和他见面。


    虽然，她一开始进入这里的目的，就是创造和他多相处的机会。


    虽然手机上也能聊，不过周饨认为，还是先打开心，再谈见不到面的增进感情法吧。


    袁媛从这话听出了什么，小学妹明显委屈。


    她的正义感蹭的就上来了。


    “没事，他就是前几天忙，以后就会闲下来了。”袁媛望着楚湛，直接给他的繁忙下了定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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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保证好好教你们。”


    面对那双以后再找你算账的眼睛，楚湛无奈，只能硬着头皮应下了。


    等到袁媛出去，周饨上前一步，笑眯眯的在他面前展开了新一张宣纸，磨墨提笔。


    直到隔了几秒钟，她才说道：“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楚湛一时没准确接收到信息：“嗯？”


    毛笔落字，腕力坚定，身形挺拔，女孩的话语淡淡传来：“楚前辈很讨厌我啊？”


    这声尊称绝不是客气，而是刻意的阴阳怪气。


    “不是。”楚湛不好解释，只回了这么两个字。


    他频频望了她几眼，又去瞧她的笔法走势，一时失神。


    这一刻，他仿佛感受到了奇妙的链接触动。


    那是一种灵韵的碰撞，不可言说，美妙无穷。


    楚湛为她所摄，说完了就没了下文。但周饨并不满意这个答案，因此嘴角拉直。


    而等到他回神的时候，女孩已经有了脾气，她只淡淡打了声招呼，就抱着工具离开。


    楚湛先是回神，然后是不解。


    他哪里惹她生气了？


    “学长？”门外，女孩的声音充满了惊喜，笑意盈盈，“真巧在这里遇上你。”


    楚湛追上去的脚步停下，一股冷气从他的背后蹿上来。


    邢晨也很惊讶，他笑着应下，主动提及了她书法上的问题，说可以帮她看看。


    “那好啊。”周饨来者不拒，当即应下。


    谁教不是教呢？


    攻略固然是副线，可她无意来到这个世界，若是不收获些什么，岂不是白来一遭？


    楚湛听了这话，仅仅站在原地纠结了一秒，就要眉头微皱的迈步往门外走。


    这时第三人加入，表示自己的毛笔字也想找人给指导一下。


    邢晨一时为难，他就一个人，怎么也掰不成两半。


    正好楚湛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中，邢晨像是遇见了救星，大一学妹也满脸欣悦。


    “咦？楚学长也在？”她主动开口，“那能来帮我吗？”


    “当然可以。”


    楚湛张嘴正要拒绝，没想到被周饨抢了先。


    他一脸意外。


    可女孩脸上却是笑容：“刚才学姐明确说了，以后他都有空。”


    “啊？那太好了。”学妹没想到今天有这么大的收获，望着那张帅脸，一时羞红，却不肯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只见她目光殷切的望着楚湛，露出了谦虚的笑意：“那学长，请多指教啦。”


    说着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


    周饨收回视线，对着邢晨说道：“学长，这间正好留给他们，我们换一间练字吧。”


    邢晨点头，总算是有人帮他分担了，高兴的同时也松口气。


    那个大一小学妹可粘人得很，他应付不来的。


    “等等！”只见众人都准备按照这个分配来，楚湛却忍不住开口，先是给那个迷茫学妹道了一个歉，然后转向邢晨。


    他深吸一口气，面容上是拜托：“邢晨，我们换一下。”


    邢晨看看一言不发的周饨，然后又转向稍显失落的学妹，脑子一个灵光，好像懂了什么。


    虽然有点不情愿，可迟迟没有等来周饨出口的反对，他也就顺势而下，点头答应了。


    女孩跟着邢晨一步三回头，两个人进了教室。


    楚湛转向一脸冷漠的周饨，心中慌神，却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最终他只是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些笔墨纸砚，然后说道：“我们走吧。”


    “愿意了？”周饨还是不动，反问道。


    楚湛低头，望着她，过了几秒，才像是认命的回答：“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