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8. 交易

作品:《栩栩惊春(重生)

    “堂兄好。”窦贞显然并没有心思同他叙旧,只是点头行过礼,便打算告辞离开。


    窦同翰却跨过石子向她走来,笑容很是礼貌:“贞堂妹可是刚从伯母那里回来?我背书到一半出来透透气,没想到倒是巧得很。”


    窦贞到底不好失了礼数,便也笑道,“正是,堂兄如今备考,想必自是每日辛劳,须得劳逸结合才是。”


    “听说堂妹饱读经书,更是小小年纪便有京中才女之称,看来如若堂妹有空,我还得虚心讨教一二了。”窦同翰相貌俊朗,笑起来时眉眼也少了几分算计,像是无意想起什么似的,接着道,“近日堂妹没有邀请几位要好的姐妹来家中喝茶么?”


    窦贞上下看了窦同翰一眼,这才恍然他打的是什么主意,心里更是不屑,面上淡淡笑道:“堂兄果然敏锐。只不过最近不得闲,和几位姐妹也无缘得见了。堂兄还不回去温书么?”


    窦同翰见窦贞面上和善,已是要逐客了,便也只好呵呵一笑便拱手离开了。


    待回到宁月楼,窦贞心中郁郁,仰头便将磐儿刚端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如此行径,自然和平素里她端庄柔婉的模样大不相同,一时间磐儿和音儿都被吓了一跳。


    “小姐……可是发生何事了?”


    如今窦府并不太平,窦言舟的官职摇摇欲坠,下人们消息最为灵通,自然也都或多或少听说了。


    窦贞清秀的眉眼满是阴郁,“我当堂兄是什么一心做学问的试子,没想到还没科考呢,这倒惦记上家世显贵的妙仪了。”


    她还未彻底从前一桩失败的情事中抽离出来,只觉得男人天下一般黑,更是到了满心厌烦的地步。


    音儿自小跟着窦贞,于这些事情并不太懂,倒是磐儿十分聪慧,试探道,“小姐可是担心堂少爷对贺三小姐起了心思?不过贺三小姐出身沐京功勋世家,想来夫婿择选一事也不会随意落了别处去,自然是要嫁了高门的。”


    原本只是丫头的安慰之词,而在才得了白氏耳提面命教诲的窦贞眼里,却触及到了她心中的痛楚,当即便又有盈盈泪花夺眶而出,再也忍不住:


    “那我呢……我自己的亲事如今可是麻烦了……”


    音儿和磐儿两个对视一眼,自知失言,忙放下手中的托盘上前好声好气的哄着。窦贞从前一心扑在蒋衡身上,已难过很久了,两人一时都不敢再提半句。


    窦贞半晌才止了眼泪,哭的久了,连眼眶都红了。音儿心疼地为她拿才摆过热水的帕子将脸上的泪痕一一擦去,却见窦贞的神情已重新变得冷静起来,对着桌上的雕花铜镜喃喃道:


    “这样不行。我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


    而另一厢,林栩则看着殿内低垂双眼,模样乖觉的穆姨娘,神情十分冰冷,半晌都没有说话。


    穆氏性子一向安静,如今得了传唤,也不疾不徐,来时还如旧给林栩带了一个装满了盐渍梅子的八宝食盒。林栩不说话,她便静静地坐在殿内,全然看不出有何端倪。


    “本以为你是低调的性子,没想到这便耐不住了。”


    穆文君抬起头来,神情却格外平静,“夫人既然已经都知道了。那妾身也无可辩驳。”


    便是站立在一旁的竹苓和绒薇两个也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穆文君竟然连解释都省去,径直将一切都认下了。


    林栩仔细地抬眼看向穆文君,恬静的脸庞,并不出众的五官,唯独一身的淡然气质十分独特,仿佛整个人待在那里,即便不出声,也让人莫名安心几分。


    “说说吧,你为何想要将安蝉除去。那包符纸,也是你给她的?”


    穆文君抬眸,语声如常:


    “……安姨娘出身低微,得宠后逐渐骄矜,多次冲撞妾身以及冯夫人,还克扣冯夫人的用度和月例。她一心想要做继室,更是急不可耐的想要将冯夫人除去。那把符纸是假的,妾身只是暗中放出话语,安姨娘若没有怀心思,是不会让莲蓉将那张符纸装好去凌波苑一探究竟的。”


    “你可知,一旦我将你交出去,人赃并获,陷害他人,你自然是逃脱不了的?”


    穆文君垂下头来,却丝毫没有慌乱,只是轻叹一声,满是了然:


    “妾身知道夫人您不会的。”


    林栩轻扯唇角,也微微一笑,“这话说的蹊跷,我既然发现了你的手脚,还能包庇了你不成?”


    “因为夫人如果真的想要将妾身交出去,大可不必将妾身先带到您殿中来。”


    穆文君缓缓抬眸,眼底却清亮如窗边悬月,随着她勾起唇角,这一刻连那张平淡普通的脸庞也显得多了几分独特来:


    “这些时日,妾身时常陪伴您左右,每每安静坐在殿内之时,都在认真的观察您。旁人或许看不清楚,妾身却已一清二楚,您对这窦家,一样是十分不满,漠不关心的。”


    这下轮到林栩心中一怔了。


    只见穆氏接着道,“这些后宅争斗,旁人或许会拼个你死我活,抑或是隔岸观火,但您却对这些事情满是厌烦,是从心底里瞧不上这些行径的。”


    “……除去安蝉,也不过是帮助如今行动不便的冯夫人一臂之力罢了。妾身看不得安蝉小人得势的模样,更看不得舟郎宠妾灭妻的行为。”


    林栩唇边漫出一丝冷笑,“正反话都让你说了,你倒是个乖觉的。焉知一旦大夫人再出意外,岂不是大房只有你一个妾室,正好乘势而上了?”


    穆氏淡淡摇了摇头。


    “妾身不过是梧州人家的庶出而已。自小便受惯了家中冷眼,如今得以嫁进窦家,也不过是老夫人看在我父亲如今仕途顺遂,梧州又处于岭南重镇,一旦舟郎受了责罚,也可退居岭南,自此天高地远,躲一阵子风头再接着任职罢了。”


    “果然聪慧。既然如此,你想要什么?”


    穆氏坦然看向林栩迫向她的眼眸,一字一句:


    “我不要荣华,也不妄求正室之位。我只要脱身之法,一纸放书,外加一千两银票——换言之,妾身想要永久地离开窦家,而此举,自然也可助夫人您一臂之力。是为一举两得罢了。”


    此言一出,便是旁边静默的竹苓和绒薇两个也都周身一凛。林栩看了看身旁侍立的竹苓和绒薇,眼神示意她二人先行退去。


    眼看殿内大门轻轻合上,一片寂静如初,唯余三角檀炉内香烟袅袅。


    林栩抬起头,指尖婆娑着手边案几上好的梨花木的纹路。没想到她竟也低估了这个穆氏。原来天地广阔,她一心谋求的,压根儿不是这个四方狭小的天空。


    她打量着看向穆文君,却又十分好奇:


    “你是想要我助你被窦家休弃?离了这儿,你又能去哪呢?难道要回梧州不成?”


    穆氏摇摇头,眼底却是一片恨意肆虐。


    “妾身早已尝遍了从前那些不被看重的日子。妾身本有一桩青梅竹马的婚事,是主母为了攀上窦家这根高枝,不惜将那人活活打死,再哄骗妾身嫁来窦家,以成全他们双赢的局面。那些吃人的日子,妾身是再也不想回去了……”


    听及此,林栩已是满心感慨,原来说到底,不过又是一个可怜人罢了……这些年来,她见惯了这些身不由己的女子,一时间已是满心怅然。如此争斗不休,到了最后,又有谁真的能得偿所愿呢?


    不过是两败俱伤,愿赌服输罢了。


    她半晌又问道:“你方才说一举两得,助你离开这里,于我又有何益处?”


    穆氏闻言却轻轻一笑,神情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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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笃定:


    “妾身手里有窦言舟贪墨藏污的私帐。窦家父子为官,乃是同一根树上的蚂蚱,自然亦受牵连。一旦被您掌握,从长子入手,颠覆整个窦家,想来也不过是一桩朝夕易事罢了。”


    林栩没有想到穆氏竟如此说,一时间心中狂跳不已。窦言舟贪墨的证据?她没有想到自己嫁进来一直苦苦寻找的足以扳倒整个窦家的证据竟然这般轻易便被穆文君找到了,一时唯余震撼。


    倘若窦家倒台……一切是否都迎刃而解了?如今父亲尚未参与春闱,窦怀生也尚未诬告父亲,那么只要永久地将窦家这个势头压下去,林家是否便会永远平安而高枕无忧了?


    只不过……


    随着她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异色,穆文君亦点头道,“这本账册,亦有早年二爷受荫蔽的证据。一旦揭发,想必二爷亦会受到牵连。”


    林栩暗暗定了定心神,“这般隐秘重要的东西,如何被你找到的?”


    穆文君却笑容灿烂,“窦言舟色欲过重,这样的人,一旦床事合他心意,再加一点陈年烈酒,自然便什么都藏不住了。”


    林栩别过脸去,却也暗叹不已,想不到最后,竟是这个看似简单纯善的穆氏将窦言舟的证据找到了……


    而这居然是她蛰伏许久,颠覆整个窦家最近的时刻。


    只不过,此事毕竟非同小可,更是牵涉到窦言洵。更关乎一个林栩并不熟识的女子,穆氏究竟是否可以信赖,她一时还无法定夺。


    “你手中的东西可确保无疑?”


    “夫人尽管放心。我穆文君绝不行冒进之事。若非掌握白纸黑字的确凿证据,也万不敢向您开口。而我自入府以来观察甚久,整个硕大的府宅之中,恐怕也只有您和我心思一致了。”


    “……容我再细想一夜。”


    穆文君神情了然,起身向林栩行过一礼,低声道:


    “妾身明白,那便恭候佳音了。也请夫人知晓,历来世间合谋诸事,向来时不我待。一旦错过今日,便再难寻得来日。”


    .


    夜色深沉,月重云晦。


    窦言洵下值回来,未曾歇脚便径直回了别院。他推开寝殿厚重的帘子,却见室内极静,唯余内殿一盏素灯,灯影洒下的余晖斜映在林栩藕荷色的寝衣上,整个人身形单薄,说不出的精美。


    他随手将身上厚重的大氅卸下,信步向室内走去,身上还夹带着湿寒的冷气,料峭春寒,竟是比冬日里还要严寒。


    “想什么呢。”他随手轻点一点她挺巧的鼻尖,林栩被他手上的寒意唬了一跳。


    “怎么这般冷?可是外衣不够保暖么?”


    他看着她关切的眉眼,一时间只觉得身心舒畅,连带着整日的忙碌疲惫也一扫而光了。


    林栩说罢便要坐起身来,想要仔细看看他今日穿的大氅,窦言洵哑然失笑,一把坐到榻边,将她揽在怀中。


    “这便算冷了,那你还不知其他地方更是冷冰冰的,只待你为我温暖一二……”


    言罢便要一边拉着她的手一边向他身上探去。


    林栩难得见到窦言洵如此不正经的模样,一时怔怔,随即便蓦地红了面庞,忙要将手挣脱开来,窦言洵见她如此,愈发想要调笑,柔软温润的气息落在她的耳畔。


    “这会儿怎么便想躲了……”


    林栩见他愈发没个正形,已是又羞又恼,当即便要伸手推他,没曾想双手纤细的手腕转瞬便被他一把抓在手心里,他的手掌向来宽厚,一只手将让她动弹不得。


    “你……窦言洵!”


    她甚少直呼其名,如此反而让窦言洵唇边笑意更深了些。他目光定定地看向她,越靠越近:


    “为夫就在这儿呢。夫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