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头疼欲裂，腰酸背痛。好像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缠在腰上。


    梁晏缓缓睁眼，发现自己身在新月湾。


    被窝鼓起的地方……


    不会和姚萱……酒后乱性了吧？！


    他掀开被子，巨型泰迪映入眼帘，如释重负。拂开缠腰上的熊掌，靠床头半卧，揉揉额头回想昨晚的事。


    昨晚离开滴金玫瑰后，他又去酒吧喝了不少，然后迷迷糊糊听郑聪说送他回家。


    他喝得烂醉，好几次在幻觉里见到姚萱……


    现在看来，也许不是幻觉。


    可他见到姚萱后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点想不起来了。


    床头闹钟，时针指向八点，梁晏洗漱洗澡，换了身衣服，准备出门。


    客厅些微凌乱，昨天穿的外套和马甲七歪八斜撇在沙发上，配饰七零八落散在桌面。


    他草草收拾，一起带走。


    前脚梁晏刚走，后脚姚萱踏出房门。


    见客厅里的东西无影无踪，忙跑向次卧看。


    衣橱里少了一套衣服，泰迪熊孤伶伶躺在床头，她木木地抱起泰迪，“睡完就跑，真有种。”


    踩点到办公室，关晓依提醒今日行程，“下午三点天亓讨论会，姚总您看带哪些人去？”


    “通知品牌、市场、法务各派一个人，两点半出发。”


    两点五十，姚萱领团队抵达天亓。本以为自己来得算早，没成想意向合作方们早已就位。


    看得出来，他们想傍天亓这棵大树的意愿万分强烈。


    姚萱环顾一周，发现几个熟面孔，分别点头微笑打招呼。


    成雯迎她们进会议室，移开梁晏身边的位置，请姚萱入座。


    “姚总请。”


    旁边梁晏拿着钢笔在纸面上勾画，选择性无视她的存在。


    她也没主动打招呼，夫妻俩像陌生人一样，引得在场之人面面相觑。


    梁晏停笔对成雯说：“人齐了，开始会议。”


    短发御姐调出PPT，详细介绍时尚公司引入MR试衣后将获得诸如拓宽销售渠道、降低退货率等数不胜数的好处。


    御姐伶牙俐齿吹得天花乱坠，有几位意向方从一分心动变成亿分心动，眼里金光藏都藏不住，估计已经做起日入斗金的白日梦。


    梁晏45度侧身，一丝不苟看着屏幕，听得比意向方还认真。


    姚萱微微抬起头，视野上半是PPT，下半被他后脑勺占据。


    作为旁听方，姚萱合作意向并不强烈，自然听不进别人画大饼，于是开始神游。


    眼前这位眼神冰冷、面色冷峻，动动手指就能让王氏破产的精英霸总，和昨晚那只要亲亲抱抱、装可怜求陪睡的田螺精，真是同一个人吗？


    昨晚梁晏压着她，死活不肯放她走。苦肉计美男计层出不穷，一会说怕黑，一会说怕冷，一会说有虫子挠肚子，麻溜地脱掉衬衫要她帮忙捉虫子……


    姚萱被闹得没办法，靠在床边陪他躺了一会，又讲故事又唱歌，费尽心思才把他哄睡。


    谁知刚把手抽出来，他又睁开眼睛，眼神幽怨，装出一副被抛弃的可怜样。


    实在没办法，她只好贡献出自己的泰迪，陪他睡了一晚。


    姚萱调整坐姿，一个不小心，鞋尖踢到他的小腿。梁晏侧目，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


    呵呵，狗男人，提起裤子不认人，昨天还求她喜欢，今天就拽得万儿八千的。


    短发女孩结束画大饼这part，中途休息十分钟。


    梁晏一句话也不说，姚萱稍稍坐正，转向另一边和自己带来的人交流。


    挨她旁边的品牌部成员，刚来的路上问过名字，叫沈什么棠来着，姚萱突然记不起来。


    冲这认真记笔记的工作态度，姚萱觉得自己该留意这个人。


    “小沈，你名字怎么写？”


    小沈将纸张翻到空白页，一笔一划写出她的名字——沈听棠。


    “听着唯美，还有意境。”


    “没什么意义的两个字，您见笑了。”沈听棠眯眼对她笑了笑，翻回笔记页整理。


    姚萱一手端咖啡，一手捧着手机往“脱单进度0%”群里回消息。


    『许小宁』周末钦点你俩陪本宫吃韩料。干饭.jpg


    『沈小豫』OK


    『钱江首负』喳


    『沈小豫』下班有时间吗？我们一起吃饭。


    “成雯，时间到了。”梁晏突然开口，一字一顿，声音冷峭。


    姚萱麻溜熄屏反扣手机，抿唇微笑，头偏向右侧。


    等天亓方项目介绍完毕，意向方就此提出疑惑和意见，双方博弈，以期达成共识。


    伊洵是旁听方，姚萱及其团队置身事外，静静听他们两分唇枪舌战。


    随冲突逐渐缓和，分歧逐渐统一，会议室里的声音越来越少。意向方们无不展露笑容，连声赞许。


    短发御姐问：“姚总，您这边有什么想问的吗？”


    一时间，除了身边这位，所有人都向姚萱看了过去。


    这就显得更奇怪了，所有人都看她，偏偏梁晏不看她，怨不得别人胡乱揣测。


    故而，梁晏不得不礼貌性问一句她的意见。


    姚萱颊肌微鼓，假笑道：“承蒙梁总邀请，我们伊洵……十分看好这个项目，暂时没什么想问的。”


    她本想说伊洵作为旁听席，并无合作意向，是天亓死缠烂打求着她入伙。


    仔细想想，还是不要断人财路好。万一意向方借机哄抬身价讹梁晏，对她又没好处。


    会议结束，沈听棠三人先行下楼，姚萱和位熟人寒暄，逗留了一会。


    电梯门关一半，梁晏见姚萱身影，按住开门按钮。姚萱定在门口，视线左右逡巡，踌躇不前。


    “只有这一部电梯，上不上？”


    摩天大楼楼层多，标准层面积大，布局复杂，姚萱懒得再找电梯间，只好跟进去。


    电梯上行，两人挤在小小的空间里，沉默地东张西望。目光偶然交汇，像纸张碰上明火似的，不约而同迅速移开。


    梁晏双手背后靠上轿厢，右脚略微前伸，后脚跟抵住左脚尖。


    他低头盯着地面看，长睫毛时不时颤一下，貌似在想事情。


    上至顶楼，电梯门开，梁晏却不急着出去。


    姚萱瞟他一眼，“你不走？”


    “嗯。”


    嗯？姚萱一脸问号，到地方了为什么不走，乘电梯好玩，还是看她尴尬好玩？


    电梯门关上，轿厢迟迟没下降，姚萱往前走一步回头，一楼按钮没亮。


    她再按一下，还不亮。


    西装袖子掠过腰际，他站在她身后，前胸贴后背。


    修长手指按下按钮，红圈瞬间亮起。


    姚萱恍然大悟，她上的是专用梯。系统无法识别未录入指纹，不论她按几次，电梯都不听她指令。


    手掌撑在按钮区旁，梁晏半围住她，一动不动。姚萱右移一步，转身面向朝对边钢板。


    “没什么想问我？”他声音很轻。


    “我该问什么吗？”姚萱不答反问。


    手心位置不动，梁晏往右迈一步，挨她更近。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昨晚。”


    姚萱讪笑，“会所泡妞啊？你昨晚解释过了，没碰她们一根手指。”


    梁晏错愕，“我还说什么了？”


    “你不记得了？！”


    姚萱斜眼睨他，“我真该录个像给你看，看看自己内心小宇宙长什么样，看你以后在我面前，还能不能一本正经说教。”


    “别人说你喜欢我，你说那是真的，还问我能不能试试喜欢你。”


    梁晏听完面不改色，仿佛早就料到自己会说类似的话。


    “不过你放心，酒后胡言乱语，我不会当真的。”狗男人说过就忘，如果她耿耿于怀，显得她多在乎似的。


    衣摆紧密相贴，鼻尖一触即分，梁晏压着嗓子，声音蛊惑，“酒后吐真言，你该当真。”


    “是吗？你说无偿赠予我八十亿，送我佛罗里达附近的海岛和博茨瓦纳的矿山，也当真吗？”


    梁晏：“……”


    姚萱挑眉wink，故意模仿他昨晚说话的语调，“不止哦～你还说怕我没钱花，以后每天给我八十万零花钱呢～”


    细软嗓音撩人惹火，梁晏失笑，出其不意搂住她的腰，将她推到钢板上，意味不明重复，“每天？”


    每天，意思是以后每天他们都会在一起。


    叮——电梯门开一条缝，成雯、叶秘、周秘三人见状瞪大双眼，忙不迭退后。


    梁晏从容不迫关门，再按七十九楼。


    食指刮过她的侧脸，梁晏说：“不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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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现在撤销离婚申请，我说的全部都可以兑现。”


    指骨按压嘴角，他继续说：“这桩生意稳赚不赔，姚总考虑不考虑？”


    姚萱无情答道：“不考虑。天上不会掉金子，如果会，绝对有坑。”


    双脚离地空悬，鞋跟咔哒叩击底板，梁晏另一只手掌住她后脑，把她往自己身边按。


    四目相对，额头相抵，鼻尖相触，梁晏苦笑不迭。


    “一定要时刻保持理智吗？”


    “姚萱，我快疯了。”


    他咬紧牙关，字字泣血。


    每天回到空荡荡的房子，每夜辗转反侧失眠到凌晨，闭上眼睛全是她的笑她的泪她的一举一动。


    梁晏恍然发现，原来姚萱在他心里占据的位置，比他意识到的，多这么多。


    潜意识层面爱意泛滥，意识层面才能有所察觉。


    一如富士山沉睡三百多年，才有一次短暂喷发。


    人们所见永远是冰山一角，沉默的永远是大多数。没有人成天把爱挂嘴边，挂嘴边的也未必是真爱……


    梁晏心里一团乱麻，乱得词不达意言无逻辑。


    血液逆流涌进眼眶，酸胀感几乎撑破虹膜，疯狂瓦解最后一丝理智。


    他垂眸下瞥，盯紧豆沙红唇，支离破碎的记忆残片，拼凑出一帧残缺不全的画面。


    他难以置信，“昨晚，我……我们……”


    *


    许箬宁挑起冷面，咬住一端滋溜。姚萱叫苦连天，“许娘娘，我请问，你在帅哥面前也这样吸面吗？”


    “我请问，你俩是帅哥吗？”


    “我请问，沈小豫不是帅哥吗？”


    沈止豫闻言浅笑，将挑净胡萝卜丝的拌饭拌好，移到姚萱手边。


    “啧啧啧，这不吃那不吃，沈帅哥是你的奴隶吗？次次给你挑菜。”许箬宁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飘来飘去，“三个人的友谊实在拥挤，要不我退出成全你们双宿双飞？”


    沈端水大师把炸鸡换到许箬宁面前，“淋了你喜欢的甜辣酱。”


    “这还差不多。”许箬宁咧嘴笑，捡起话题，“梁晏怎么了？你继续说。”


    “周三那天晚上，梁二喝醉酒，和我表白了。”


    话音落，万籁俱寂。镀银筷子滑落掉在地上，沈止豫的手在发抖。


    炸鸡噔咚落回盘里，CP粉头激动滞后，“然后呢然后呢？”


    “我们……亲了。”耳边响起唇齿相依、津液翻涌的声音，她感到有点羞耻，低头咬着勺子不敢看人。


    许箬宁啧啧称奇，“真是活久见，我有生之年，竟能看见你露出这种娇羞的死样。”


    “什么娇羞？我那是羞耻。”她嚯嚯摧残许箬宁的炸鸡。


    “就没了？没有干柴烈火？”


    姚萱拉长了脸瞪她，没有。


    “这都亲了，不离婚了吧？”


    “离的。他喜欢我和离婚是两码事，我又不喜欢他。”


    听她坚持离婚，沈止豫依然高兴不起来。


    如果姚小萱真的不喜欢梁晏，怎么可能放任他吻她？


    “唉，如果我是梁总，心要被你这死女人虐成渣了。”许箬宁提起姚萱耳朵，“你怎么可以说出‘喜欢当爹去外面生野种’这种虾仁猪心的话！！这和踩他脸上跳舞有什么区别！！！”


    姚萱狡辩，“我当时不知道他对我有意思好吧？就算我知道，我就该被道德绑架么？”


    一个人，难道会因为喜欢她，变成另一个人吗？


    当然不会。


    梁晏喜欢她，又不是她要梁晏喜欢，那她没有责任承担梁晏喜欢她导致的附加伤害。


    如果当时知道，可能她会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但这只是因为姚女神萱心地善良，而非理所应当。


    “你没有错，任何以喜欢之名提要求图回报的，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喜欢。”沈止豫赞同。


    得到沈止豫力挺，姚萱尾巴翘老高，“许小宁你听听，沈小豫说的才是人话。”


    许小宁把手机拍在桌上，怒不可遏，“人不人话再说，先看这些热搜。”


    #某导演性骚扰男演员致其抑郁自杀


    #顾一明


    #祝谦世界欠你一个公道


    姚萱转过手机，榜单实时刷新，另一个词条迅速窜至榜首。


    #李素熙自曝被合作导演潜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