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开学

作品:《斯年如梦

    开学典礼之后,观澜书院将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入学大考。


    昨夜递帖报名的女子实在太多,书院一时间难以尽数容纳。韩婉连夜将众人召集,赵玥与叶斯年很快又争执了起来。


    “人手我来安排,院子我来备,连夜扩充,多少都能接。”赵玥态度坚决。


    “你这也太草率了。”叶斯年按住眉心,“观澜书院是天下第一座女子学堂,既无先例可循,便要步步谨慎。你能保证这些人里没有混水摸鱼的?若是有人故意搅局,坏了名声,岂不功亏一篑?”


    “依你之见呢?”赵玥冷笑,“难道全都拒之门外?那岂不是坐实了书院只收士族之女?”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韩婉困得眼皮直打架,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案几,没好气道:“你们俩吵得我脑仁疼!”


    赵玥甩了甩袖子,不耐烦地说:“依你之见,该如何?”


    “设一场入学大考,择优录取。”韩婉懒懒地揉了揉眉心,“名额拓宽至五十人,也算勉强能容纳。”


    叶斯年思索片刻,忽然灵光一闪:“还是婉儿高明!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我们还可以模拟春闱放榜,把试题和录取的卷子刊登出来。”


    “这倒是个好主意。”思醴眼中透着几分精明,“还可以编一本《观澜书院初试文录》,定能大卖!”


    众人闻言,顿时精神一振,一拍即合,连夜拟定考题。


    韩婉实在撑不住,揉了揉眉心,起身便往屋里走:“你们几个先折腾着吧,等琢磨出个章程了再来叫我,我且去歇歇。”


    叶斯年连忙跟上,凑近低声问:“你昨天和赵渊干嘛去了?今天一早就犯困?”


    韩婉脚步一顿,随即不由分说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低声喝道:“你胡说些什么呢!昨儿个我早早就回府了!今儿个天冷,烤着火就犯困,怎的,到你嘴里还能编出别的来?”


    “好好好!”叶斯年笑着求饶,“你注意安全就好。”


    “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赵玥翻着书,头也不抬,“叶斯年,你给我过来,让婉儿休息。”


    思醴凑近,贼兮兮地朝叶斯年眨了眨眼。


    叶斯年压低声音,一脸八卦:“真的假的?和好了?”


    “干活!”赵玥拿起手中折扇给她们一人来了一下。


    “昨晚赵渊在我府上用膳的。”赵玥翻着手中的范文集,“不过,他心情倒是不错。”


    叶斯年正要追问,赵玥干脆一本书按上她的脸:“别多话,干活。”


    众人挑灯夜战,定下了试题。


    叶斯年望着这行字,心中不免犹豫:“这题是不是太过激进了?若女子们在考卷上大胆言论,将来若被人揪着不放……”


    赵玥懒懒倚在书案旁:“总得有人探探路。”


    韩婉同样不以为然:“怕什么?此题未曾定论,不见得她们就不能谈。”


    叶斯年无奈地笑了笑,忽然意识到自己竟成了这群人里最保守的一个。


    次日清晨,赵煜刚踏进书院,便瞧见厅里横七竖八倒着五个人,皆睡得东倒西歪,好一副鏖战通宵的惨烈景象。青枝带着几位侍女急急忙忙地进屋,将几位主子一一喊醒,众人这才匆匆收拾,勉强拾掇出个能见人的模样。


    时辰将近,赵渊也赶了过来。众人正草草用着早饭,赵玥见了他,皱眉不耐地问:“你怎么也来了?苏贵妃知道吗?”


    “再如何,总得尽尽礼数。”赵渊慢条斯理地说道,朝随行的侍从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将箱子抬上前,“上好的笔墨纸砚,预祝观澜书院……”他拖长尾音,眼神若有似无地落在韩婉身上,见她始终未曾抬头,便自顾自笑了笑,补上一句:“桃李盈门,群芳竞秀,立贤良之志,开不世之风。”


    赵玥冷哼一声,懒得搭理。在场众人也没人理他,都埋头吃饭,唯独叶斯年,瞧着这位恶名远扬的二皇子被女孩们冷落得彻底,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毕竟,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孩。


    她抬头冲他笑了笑:“吃了吗?要不要一起?”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着尴尬了。


    韩婉放下碗筷嘟囔道:“一会儿我父亲要过来,我去门口接他,你们几个吃完赶紧收拾收拾,书桌上的笔墨还没理呢。”说罢,便匆匆离席,径自出了厅堂。


    赵玥见状,随手拽住赵渊的袖子:“既然来了,把你的笔墨纸砚摆上,”随后又抬手在赵煜肩上推了一把,“你也是,都赶紧去学堂那边帮忙,别杵在这儿当摆设。”


    观澜书院的开学典礼十分顺利,长公主与赵煜分立两侧,同时揭下牌匾上的红布。金漆大字“观澜书院”,堂堂正正,熠熠生辉。


    围观之人纷纷涌上前来,既有朝堂命官、商贾世家,也不乏文人墨客,当然,更多的则是怀揣期待的求学女子。听闻入学需经大考,人群中顿时一片哀嚎,有人低声抱怨,有人焦急叹息。


    叶斯年侧身与赵煜低语:“无论什么时代,学生们都很讨厌考试啊。”


    “你倒是乐在其中。”他心知她昨夜忙碌未歇,顺势站在她身后,轻扶着她的腰,“往后靠一靠,歇会儿。”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之际,赵玥微微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观澜书院初立,诸事筹备未及完备,暂且只能容纳五十名学子。然书院既开,便不会止步于此,诸位娘子若未能入学,也不必心急。待下一学期,书院定会扩建,届时可再行投帖报名。”


    人群中,有女子脆生生地问道:“下期还要考吗?”


    “规矩自当如初,凡欲入学者,皆须经考选。但书院定会设法拓展学舍,以容纳更多学子。此外,诸位娘子若有志于学,书院会设公开讲学之日,届时诸位皆可前来听讲。只要用心研习,自可得其所愿。”


    参加考试的女子多达百余人,年岁不一,身份各异。有人锦衣华服,仪态端庄;有人衣饰素净,眉宇间透着坚韧。从七八岁尚带稚气的小姑娘,到十五六岁风华初绽的豆蔻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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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到二十出头、已议亲成家的娘子,甚至还有几位牵着孩童的妇人,或是挺着肚子的孕妇。


    书院临时增设了许多桌椅,连饭桌都被征用,仍显局促。初雪尚未消融,几处席位不得不设于连廊之下,虽已屏风挡寒,却仍透着丝丝凉意。


    待考生们落座,四周寂静无声,赵玥清朗的声音在院中响起:“今日之考,试题仅此一题——”


    众人屏息凝神,等待她揭晓。


    “女诫之道,是否有碍国计?”


    话音刚落,书院中便是一片低低的哗然。女孩们交头接耳,神色各异。果然如众人所料。


    赵玥抬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娘子不必踌躇,若担忧议论‘女诫’、‘国计’,引人非议,自可退场,本宫绝不阻拦。但须知,观澜书院所授之学、所论之道,皆在此列。既入书院,本宫自会为学子拦下是非。”


    片刻后,陆续有女子提笔作答,也有人犹疑难决,最终仍有两人收拾笔墨,默默起身。


    众人未曾议论,叶斯年亲自送她们从后门离去。


    其中一人回首,眼神复杂:“郡主,不是我们不愿……今日我们本就是偷偷跑出来的,若叫家里知晓……”


    “无妨,学问一途,从无迟早。下学期再来,到那时,你们家中便未必不会同意了。”


    本场考试未设时限,有人寥寥几笔便搁下笔,也有人伏案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连着续了两次纸张仍觉不够。


    “这得是积了多少怨气啊?”叶斯年侧身,压低声音与赵煜耳语。


    赵煜朝连廊下努了努嘴:“我刚瞧见有个姑娘写着写着,眼泪都掉下来了。”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果然见一位女子低垂着头,肩膀微微颤抖,笔下的字迹隐隐透着几分凌乱。


    另一边,青枝和花梧并肩而坐,皆在廊下落笔答题。一个如山岳般魁梧秀丽,一个如修竹般挺拔潇洒,风雪飘落,二人神色沉静。


    叶斯年饶抬手在面前比了个取景的手势:“你说,要是能拍下来就好了,多好看。”


    随即她转头看赵煜,笑得促狭:“哦,我忘了,你是个2G网的。我们那时候的手机,拍出来可好看了。”


    赵煜没好气地瘪了瘪嘴:“我那时候的手机也能拍,行吗?”


    正说着,思醴鬼鬼祟祟地领着一群人架起了画板。她搓着手,裹紧了身上的羊毛披肩,压低声音说:“我找了几个画师,画几幅考场景象,回头在书局里张贴。”


    叶斯年朝她比了个大拇指:“不愧是你!”


    考试方才结束,众人忙着收拾考卷,还未来得及细看,外头便接连抬进来许多贺礼。


    大抵都是书籍、笔墨纸砚,还有几箱金银绢帛,堆得前院满满当当。


    其中一个精致的木匣子被单独摆在最上方,匣上压着一封信,封皮上赫然写着——“郡主亲启。”


    叶斯年远远看了一眼,顿时头皮一紧:“我现在看见这几个字就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