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烙铁

作品:《当上了武林盟主,但晕血

    当白濯羽走进天牢当中时,牢房当中一片寂静,没有声音。下人从一旁端了满满一桶水,泼在云容章的身上。一桶冷水在他的身上绽出水花,直流到白濯羽脚下。


    白濯羽失魂落魄地走进来,远远地看见云容章瘦削的身影蜷缩成一团,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寒冷,颤抖得厉害。但是他的身上没有流血,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衣,白衣上滚落了一片一片的灰尘。


    她一步一步走过去,踏过四处流淌的冷水,脸上没有表情。她不想暴露自己的脆弱,她知道那对她而言会造成致命的后果。她的手中紧紧握着乱雪刀,从指甲缝里渗出她不敢看的血来。


    “怎么样了,静融?”白濯羽走到云容章身前,却没有去看他。


    她刻意避开了云容章的眼神,因为她不敢看云容章的表情。她甚至不敢猜测此时云容章的眼睛里写满的到底是憎恨还是痛苦。


    她等待着云容章咒骂她,等待她挚爱之人用最恶毒最可怕的语言攻击她。但她没有等到。


    云容章醒了,可以说话,但是就狼狈地蜷伏在白濯羽的身后,一言不发。


    庄静融似是以为白濯羽是来替师兄兴师问罪,冷冷瞥了她一眼,面露不忿道:“伤得很重,你可以自己去看。我已经很克制了,不然什么也问不出来。你若是还嫌我下手太狠……你是我主上,我认罚。”


    白濯羽迎面对视道:“我没问你这个。我是问你,问出多少口供来了。”


    庄静融默然站在原地,带着敬意盯了白濯羽一眼,又带着自嘲笑了两声。她一五一十道:“颜公子是他杀的,御戎是他放的,他和四皇子有勾结,原因问不出来。”


    “好。”白濯羽淡淡道。


    她此时非常羡慕庄静融,眼中只有仇恨,为了复仇可以玩世不恭也可以杀伐决断,可以将天底下任何人的痛苦视作自己的垫脚石。所以她现在才开始理解为何看过的话本中修仙之人总要断情绝爱,杀夫证道。


    她背过身去,双手颤抖得厉害,掩饰着脑海中滚烫奔涌的痛苦,像个被独自抛弃在荒原中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只能拿着刀孤注一掷地向前走,不管拦路的是仇雠还是爱人。


    她也在用爱人的性命,来证自己的道么?


    她感觉自己不过是一个孩子,度过了十八年的不谙世事。大家只把她当做一把刀,没有人希望她长大。大家给她的祝愿不过是夺取武曲之魁,用手中纯粹的武力让天下低头。


    可她一夜之间就要开始装大人了,她才开始明白,江湖根本不只是打打杀杀。她走进了完全陌生的世界里,艰难困苦,亦步亦趋地学着前辈的样子,从头到尾装得一点也不像,却要骗过同伴骗过敌人骗过自己骗过天下。


    庄静融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崩溃,用手掌轻轻搭上了她的肩膀。她手心中一点温热的气息使白濯羽微微清醒,将她拉回确实存在的人世间。


    庄静融的面色依然冰冷,但注视着她的眼神炽烈而带着温度。白濯羽读懂了她的意思,那是在对她说:若是实在撑不下去,可以放弃。


    但是白濯羽微微摇了摇头。


    “有没有问他有关身世的问题?”白濯羽正对着庄静融问道,语气冰冷如水。


    她刚刚从北斗营回来,听见四皇子叫他“哥哥”。云容章有很大可能正是朝廷失踪多年的二皇子北宫笙商,这个线索非常紧要,她回来后没有和任何人说。


    庄静融皱眉抬头:“他的身份有问题?”


    白濯羽点头:“帮我问出来。”


    不知是出于对眼前伤者的同情还是出于对旧日战友的悲悯,惯常杀人如麻的庄静融眼中罕见地露出犹豫之色。她向前一步,伏在白濯羽耳边耳语道:“你师兄今天受了太多刑,有点撑不住,最好再过十天半个月再问。”


    白濯羽却完全不顾耳语,高声道:“珑水城和全江湖还能等得了十天半个月么?”


    庄静融似是没想到白濯羽如此决绝,微怔了一下。她伏在白濯羽耳边,又低声道:“你若心急,火盆里有块烙铁,可以吓他。”


    “吓他?”白濯羽朗声道,“我不觉得他会轻易为这种东西害怕。”


    “我们不是计划,你唱红脸么?”庄静融眉头紧皱,低声道,“你该去取得他的信任——”


    “不需要取得。”白濯羽冷声道,“他太信任我了。他信任我一定不会做出任何辜负使命的事情,他信任我不会背弃信仰,站到他的身边。”


    此时庄静融眼中流露出一丝惊讶,急切道:“你动真格的?”


    “静融,你问过我的话,我再问你一遍。你之前有过很爱,很在意的人么?你有没有被什么人爱过?你有没有见过有人在你面前为你流泪?你有没有为哪个人流过眼泪?”白濯羽双眼空洞地看向前方,一字一顿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都死了,变成了我脚底下的枯骨。”庄静融道。


    “正是如此。我们都是踩着同伴的骸骨才得以往上爬,每爬一步都有千万个人为我们失去性命。静融,你凭什么假定我会心疼一个男人,放弃面前的路?”白濯羽一步一步走向庄静融指向的那个火盆。


    庄静融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语重心长道:“只要你做好了后悔的准备。”


    “我知道我会后悔,但不是现在。”


    白濯羽俯下身去,从火盆中拿出烧铁棍,从中取出一块小小的烙铁。那块烙铁只有方寸大小,本来是个方形,但四边却早已被磨钝,变成了不规则的椭圆。


    那块烙铁已经被炭烧红,在铁片的边缘仍有火星。蒸腾的热浪扑到白濯羽的脸上,扭曲了她眼前的视线,让她眼前的栏杆都弯曲扭动,跳着鬼魅的舞蹈。


    她拿着烙铁一步一步走到云容章的面前,这次她的视线中不再有任何犹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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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她将烙铁伸到云容章的面前,看着他的五官在热浪之中破碎扭曲,看着他一颗一颗流下来的泪水被灼热的铁腥气蒸发。


    “师兄,告诉我吧。你到底是不是朝廷那所谓流落民间的皇子?”


    白濯羽的小臂死死绷紧,压抑右手筛糠一样的颤抖。她知道一个合格的武林盟主拿着武器面对敌人的时候——手不会抖。


    云容章伏在地上,双手撑着地面强迫自己坐起身来,却失败了。他的喘息有些粗重,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白濯羽牵动了伤口。他的额头上冷汗直渗,想要死死地抓住地上的什么东西来缓解疼痛,却只抓到了一手泥土。


    动刑之人力度克制得很好,从外面看没有任何血迹,但衣服上一条一条的棍棒痕迹已经显示出他遭受了怎样的痛楚。他用力攀住牢门的铁栏才缓缓瘫坐起身,白皙的手背上青筋条条分明。


    他的衣服由于反复抽打,已经破绽百出,有些地方只剩一些可怜的布条,什么也遮掩不了,聊胜于无。他的领口狼狈地敞开,白濯羽能透过泛红的锁骨和肩颈想象到他后背和双腿布满的血痕。


    白濯羽注意到,云容章脖子上的红痕居然还在,尽管有些褪色,但在他格外苍白的脖颈上仍然非常显眼。这让她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那晚的亲昵场景,于是她非常迅速地别过头去。


    云容章大口喘息着,艰难地抬起头来,注视着白濯羽手中的烙铁,指了指,轻笑道:“盟主是打算给我用么?”


    “只要你如实交代,这烙铁就不会落到你身上。”白濯羽用公事公办的语气道。


    云容章用右手擦掉脸颊旁滴落的冷汗,咬紧牙关,颤抖着声音笑道:“烙铁……这块有些难看,盟主不打算用一些属于自己的标记么?”


    无论是朝堂还是江湖中,烙印都是奴隶的特征。旧时的暴君会在奴隶身上烙下一块代表自己的印记,便象征着此人永生永世对其臣服。


    “如果我是你,我现在会立刻交代所有罪行,避免受苦。”白濯羽冷漠道,只当云容章是疯了,完全不理睬他的歇斯底里。


    “如果盟主想在我身体上留下些印记,我接受。盟主想好要印在哪里了么?”


    云容章微微抬起头,冷汗已经流淌过下颌,一条一条流向纤长美丽的颈部,流过白濯羽亲吻出的美丽红痕,散发着摄人心魄的美。


    “胸口?腹上?腰上?手臂?腿上?”


    云容章好像笃定了白濯羽根本不会对他动手。他伸手抓住白濯羽的烙铁杆,一边逼问,一边将那烙铁指向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一边微笑一边比量。


    白濯羽下意识地将烙铁向后缩,她不知是从前不食人间烟火的师兄一夜之间得了失心疯,还是云容章在肆无忌惮地嘲讽她软弱犹豫不敢下手。


    白濯羽等待着云容章像个真正的细作一样宁死不屈,却只换来云容章在酷刑面前的冷笑与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