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大房都在边疆，慕南枝与兄长慕南风都是在边疆出生，在边疆长大的，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他俩就诠释了这句话。


    慕南枝从小好武，但其父慕赫却不赞成她碰武，慕赫的意思是小姑娘应当学习琴棋书画，做个知书达礼的好女娘。


    可是谁说女子不如男，都是人，她也可以撑起一片天，护佑一方百姓。


    慕南枝不乐意了，她不喜琴棋书画，学了一阵子就没耐心学下去了，总爱跑去后院看他父兄摔刀弄箭，被发现了好几次，被教训的不少。


    但无论几次，都调皮的往后院跑，夫子寻她也是极劳心神。


    *


    慕赫在教慕南风练长枪，她就偷偷躲在草丛外认认真真的观摩、摆弄。


    夫子大老远就来寻她，他一袭白袍条纹领踉踉跄跄的跑来，发丝白的透光，这一把年纪的，走几步都累，更别说跑，满头虚汗，弯着腰站在慕赫面前。


    “将军，姑娘，姑娘又偷，


    偷跑出来了。”气喘吁吁的，话都差点说不利索。


    慕南枝瞧他这模样，捂着小嘴偷偷乐呵，发出了一点小动静。


    动静不大，但对于常在外争战的人，这声音就大了，他们舞刀弄剑之人能清晰可闻这细微的声音，夫子定是听不到的。


    慕赫微侧头看向她那边，又转过声，热切的对夫子说：“无妨，一会我找着她，定好好说教一顿。”


    夫子仍喘着粗气，“还是孩子，无妨无妨，让她......让她玩去吧”


    “晚些时候......我再教她温习。”


    看着夫子这累的不行的模样，慕赫有些愧疚难言，人家夫子都一把年纪了，还天天为了他那不省心的姑娘，天天运动，跑这又跑那的。


    哎呀！


    他看向草丛中不省心的姑娘，“唉......”回眸扶额无奈道：“先生先回去吧，一会自会找那小姑娘好好说教说教。”


    夫子听罢，点了点头，也是无奈叹了口气，退下了。


    慕南枝躲在草丛中，过了好一会都没听到动静，慢慢抬起头。


    “呀！”一声喊叫把她吓了一跳。


    慕南枝被下了一跳，啪嗒掉回草丛，“啊兄。”慕南枝鼓起嘴，气道：“你又吓我。”


    慕南风走进她，捏捏她的小脸，宠溺问道：“怎么又偷跑出来了啊？”可爱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慕南枝哼了一声，头撇向一边，插着小手，没有回他的话，明显是生气了。


    慕南风松开她的小脸，“唉，你呀......”


    真是不听话。


    慕赫走到她身前，严肃问道：“今天怎么又不好好听先生将课啊？”


    慕南枝站起身，仰头与他对峙，“无趣，”张着小嘴说道，“我也想像啊兄一样舞刀弄剑。”


    她撇过脸，又哼了一声，小声嘀咕：“凭什么啊兄可以练剑，我不可以。”说完偷偷看了眼慕赫的脸色变化立马回眸。


    “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就天天想着舞刀弄剑呢？”慕赫蹲下身与她说教，“你应当学习琴棋书画，知道吗？”


    小姑娘家家的，学什么不好，怎么就想着舞刀弄剑呢？慕赫心里嘀咕着。


    “谁说小姑娘就不可以学习刀剑了？”她挺直身板，义正言辞的说，“姑娘家家的舞刀弄剑，怎么了？”


    慕赫看着这小倔驴，“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个小姑娘，皮细肉薄的，不怕吗？”


    小犟驴侧眸看着他，“哦？那父兄怕吗？”她反问。


    “自是不怕。”


    听言，“那我又有何惧之有，我堂堂慕大将军之女，还会怕？”慕南枝挑衅道，“究竟是我怕了，还是啊父怕了呢？”


    她接着说：“啊父争战沙场之久，久驻这西北之地，可有怕过，我知啊父自是未曾怕过，因为我慕家英烈辈出，从未有过怕字一说，作为慕赫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怕？”


    听完这话，慕赫心有感悟，这丫头真是有骨气啊，他觉得他生了个好女儿，勇！果然是他慕家的孩子，有志气！果敢！


    仰头大笑：“好好好。”


    他低头拍拍她的肩膀，“不愧是我慕家人，不愧是我慕赫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


    说完，他犹豫一刻，仿佛下定决心。


    “好，那啊父就不强求你学习字画了，从今以后，你与你啊兄一同来习剑。”


    慕南枝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不可置信的问：“真的吗？”


    慕赫点点头。“啊父聪不骗人。”


    *


    也不知过了多少年后，那个原先稚气可爱的小丫头长大了，眼里的锐气越发明显，变得愈发清冷。


    “啊兄可莫要留情。”女子挑衅说。


    红绸扎着高马尾，穿着一袭黑绸红领条纹塑体衣，手持长枪，看着对面的人。


    对面少年豪迈洒脱，同他穿着类似，也手持长枪，抬眸嗓音浑厚，笑道：“自是不会。”


    说完女子便持长枪而上，两人长枪相撞发出斯斯爆鸣声，两人看着枪炳，来来回回比划了许多回，都没分出个胜负。


    突然！有一瞬间，两人抬眸互相对视，女子慢慢收回长枪，而后男子持枪而入，直抵对方脖颈，却被挡了一下，女子勾唇一笑，往后退了几步，男子持枪直上，穷追不舍，到了边缘地界。


    男子的枪直插过来，女子仰头俯腰，那把插入土中，女子侧眸死死摁住长枪，男子试图拔出，胸口已经被女子长枪抵住。


    他松开手，笑道：“输了。”


    女子起身，收起长枪，顺便把插入土中的长枪一并拔出来，递给手下。


    “看来妹妹的枪法又精进了呢？”男子说。


    慕南枝松开发绳，重新扎了扎头发，道：“啊兄也不赖。”


    远处传来道掌声，两人侧眸看去，鼓掌的是位少年郎，长到倒是还不错，却是有些生疏，府中有这等人？两人狐疑，多半是朝廷来的人，但看这打扮又不像。


    慕赫与他并肩而立，与他一同走过来，对两人介绍道：“这是凉王。”


    他们地处边疆多年，自是不识得什么凉王，六王，什么一大推王的，但问候就对了。


    两人抱拳行礼道，“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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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凉王，好熟悉的称呼。


    哦！


    两人这才意思过来，这就是几年被派来邻地青洲的凉王。


    还以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子呢？未曾想这般年轻，还是个少年郎。


    “不用如此生疏。”凉王看着两人，开口道，“叫我裴璟便是。”


    “果然有虎将便有虎子啊。”裴璟气宇轩昂，对身旁的慕赫夸赞道，“将军的这一双儿女果真是将才，有将军之风。”


    听完这句话，慕南风有些吃惊，慕南枝也一样，都微不可察的看向慕赫。


    “谬赞了，两人不过是练了点皮毛。”慕赫对裴璟谦虚道，“自是比不上殿下的。”


    慕南风见慕赫如此热情模样，也应和道：“听闻殿下在兵道上，天资卓越，我们能得到殿下的夸奖，实在荣幸之至，若有机会，希望能向殿下讨教一二。”


    “不过是谣言罢了，”裴璟笑道，“本王也只是略懂一二，应当是本王向慕公子讨教才是。”


    “......”


    几人互相客套了几句，慕南枝都没有说一句话，觉得麻烦，开口之后，就得巴拉巴拉说半天，还是不开口来的好。


    如今慕南枝方十六，这么多年过来，也是懂得许多东西，他知这位凉王是过来，定是要与他的啊父谈论军中事项的，刚不过是碰巧路过。


    “阿父，女儿先退下了。”慕南枝行礼开口。


    慕赫点头，慕南风也无声行礼拜别，跟着走了。


    *


    “啊兄，你说那人所谓何事？”慕南枝走了段路后，问他身后的兄长。


    慕南风看了看身后，发现无人便与她走到一块，深思片刻，他也不知，道：“不知，多半是讨论军中之事。”


    军中之事呢？慕赫向来不让他二人参与进来。


    “啊兄最是能猜。”慕南枝说道，“心中定有猜测了吧？”


    慕南风轻笑，哎呀一声，他这妹妹最是了解他，说道：“有，近日不知为何，北翼总是挑衅青洲，而这凉王驻守的就是青州这块土地。”


    “虽说他被封为王已许久，但青洲这块地啊，也不是什么好地，不富不贫，中等水平，但你不知，在他未来此之前，这是块贫瘠之地，经过他一番整治，倒是成了如今模样。”


    “哦？为何？”慕南枝疑惑。


    “他来此之后，战事鲜少。”慕南风继续说。“知道为何吗？”


    慕南枝思虑了下不解。


    慕南风看着她这不明所以的模样，又淡淡开口：“因为他是当今南翼皇后所出。”


    南翼皇后所出，所以北翼那边忌惮几分，南翼皇后——北翼德义将军之女，所以这南翼皇派他来这一块不过是制衡一下对方，所以这凉王不过是一个平衡两方的砝码罢了。


    慕南风没说完，但慕南枝也已归纳出原因。


    只暗暗叹道：


    那他还挺可伶。


    对啊，挺可伶的，不过是一个工具。


    慕南风不予置否：“所以啊，我猜测这凉王应当是来交易的。”至于“交易”什么，就得看程度的份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