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思岚把菜洗好，喊他吃饭。迟延擦擦手，先上楼冲了个澡。


    下来时，警惕的环视了一圈——


    很好！没其他人！


    火锅咕噜咕噜扑腾着热气，迟延高高兴兴落座。


    两人一起吃完晚饭，冬思岚自觉去洗了碗。


    等她洗完回来时，迟延眉头紧锁，冷着一张脸敲屏幕。


    哒哒两下笑了一声，随即便是狂风暴雨。两根大拇指抡出残影，迟延恨不得钻紧手机里真人对线。


    迟延抬头瞥了冬思岚一眼，阴阳怪气“只在我身上一点亏不吃？”


    冬思岚眨了两下眼，余光瞥到屏幕上鲜红的小圆点，也算明白他为什么忽然脾气变臭了。


    “倒也不是。三观都不一样，跟他们对骂也没什么意义，赢了又能怎么样？”


    她耸耸肩。


    但迟延显然不这样以为。他把手机屏幕转向冬思岚，反问“那让他们输又能怎么样？”


    消息界面一排的99+，迟延先逮着一个倒霉蛋，骂到刷屏。


    一排蓝紫色对话框中间夹杂着对方可怜的三两个字。


    对方支支吾吾没个所以然。


    上句反驳的话没打出来，下句让他气恼的话又来了。


    他删去重打，不等着删完，又一句来了。


    周而复始，到最后，他连删话都来不及，先把消息发了出去。


    一小段一小段的反驳驴唇不对马嘴，碎乱而逻辑不通。


    迟延又逮着一弱点，往死里羞辱他。


    单方面碾压后仍是不觉得解气，迟延又点开那人的主页，看着几个可笑幼稚的跟风视频，立马给那人转发了过去。


    连他庸俗的生活也一并贬低一番。


    最后，补了一句“就这？丢人。”遂而拉黑，直呼痛快！


    冬思岚没忍住轻笑了声。


    “二十好几的人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


    “什么叫幼稚？”迟延仰头，冬思岚落座他身边，只听迟延道“别人不仁，我自然不义。”


    “是是是。”冬思岚应道。


    “一视同仁！”迟延轻轻抬了下头。


    他扫了一眼，又挑了一个倒霉蛋“你要是对我，能像对他们那么仁慈就好了！”


    仁慈？


    冬思岚眨了两下眼“你应该翻到消息界面最下面，然后再跟我说仁慈。”


    她正是因为已经对过线了，才知道对于这种连三观都不一样的人，吵赢了也没意思。


    更何况，只要冬思岚开口，目前就没有骂不哭的人。


    但骂哭了又如何，听他两句矫情的哭腔？


    冬思岚摆摆手“三观不合，三观不合。”


    “累了一天我要休息，你走的时候帮我把店门锁上，谢谢。”冬思岚往楼上走“对了，宠物粮你什么时候配？”


    “店里的这些宠物粮已经配好了。毛毛……等我明天过去看看它再说吧。”


    迟延摆摆手，算是跟她告别。


    忽然，手机呜的振动，他抬头望向冬思岚，摁了接听。


    刚接通，那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迟延你又出差去了？出差出差，天天就知道出差！小岚被欺负了你都不知道！”


    “……”冬思岚停下脚步，回头，手指缓缓打了一个问号。


    迟延捂着话筒，气音道“我妈。”


    他妈但凡对他有对冬思岚那么上心，就不会连他回来了都不知道。


    迟延扶额，刚要回话，那边说了句赶紧回去就把电话挂了。


    “……”


    紧随着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


    还是迟妈妈的。


    “没骂够?”冬思岚挪了下去。


    毕竟迟延聚会都推了，回来帮她，不能让人白白被污蔑。


    冬思岚拿过手机朝向自己，接听。


    人的影像还没出来，话先来了三四句“迟延你现在在哪呢？去哪个小姑娘家留宿去了！迟延你要……”


    画面出现，但人卡顿了。


    两人对视了好几秒，冬思岚道“阿姨好。”


    迟妈妈侧过了头。


    再回来时满脸堆满了笑“哎呦，小岚~”


    迟妈妈夹着嗓子，轻声细语“小延现在在你那里了？”


    冬思岚没忍住垂着头，浑身都颤了一下，她点头，笑“嗯。在我旁边。”


    “哦~那就好。哎呀，我还以为那小子又跑出去玩了。阿姨刚才没吓到你吧？”


    迟延没忍住，把脸怼到镜头前“我什么时候跑出去玩了？那是工作，工作！”


    “滚滚滚滚滚！”若是两人面对面，迟妈妈能直接嫌弃的把他脑袋推开“谁管你工作还是什么，一到关键时刻就不在，要你有什么用？”


    “七年前信誓旦旦要照顾小岚，一言不合跟人家考省外去了。现在一出事，人都找不到！”


    迟妈妈手指晃着点他。


    迟延头皮一麻“妈！”


    冬思岚抬着手机默默眨眼。


    出声“其实，迟延挺照顾我的……。”


    虽然总是莫名其妙把她拉黑，但……


    她和林韶希说的时候，林韶希每次都说是她的问题。


    她想着，也是。


    迟延陪她白手起家，共患难这么多年，她作为朋友，都没单独请过他一次，的确是不够格的。


    更何况……


    “阿姨，他也有自己的工作，有自己的发展，不可能一辈子和我耗在这里。”


    此音落，三方沉默。


    迟延回过头，冬思岚做的很板直。


    是真的深思熟虑后的话。


    “……”


    迟妈妈识趣把电话挂了。


    迟延靠回去，边沉默边沉思。


    他眨着眼，半晌没说话。


    冬思岚把手机放到茶几上“不用谢，我睡觉去了。”


    “……谢你什么？”


    冬思岚站起身。


    没关系，迟延的没心没肺也不是第一次。


    “你也早点休息吧。”


    冬思岚走了，迟延坐在沙发上，看着依旧亮着的手机屏，依旧闪烁的消息界面，忽然觉得……


    没啥意思。


    迟延找到出租屋钥匙，去毛毛那里宿了一晚。


    清晨起来配好粮，回了自己的房子睡觉。


    睡觉是假的，继续翻私信，看评论区是真的。


    他把作品隐藏了，他没了斗志。


    他怕遇到一个像冬思岚一样的人，把他骂哭。


    冬思岚被吵醒的时候，天边一点将亮的迹象都没有。


    手机嗡嗡的震动，一个震完接着一个。


    冬思岚烦躁的抓着头发，抬起手机一看，凌晨三点半。


    她摁了接听“喂，你好。”


    “你好你好，店长，我是徐英，上个月在您家寄养了一只英短，您还记得吗？”


    冬思岚睡的稀里糊涂的，脑子都没转过来弯。


    好半晌想起，她搓搓额头，耐着性子回道“记得，怎么了？”


    “是这样的，合同签到今年年末，但是吧……”徐英貌似有点难以开口“您家店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可能……不太适合我们继续寄养。”


    冬思岚脑子噔的一响，顿时清醒。


    “前些日子你收留的那只猫什么样子，我们在网上也刷到了。当然，收不收这是您的权利，但是我们……”


    “更何况有人扔死东西，那东西本身就带细菌，再死在您的院子里……”


    很难有人不犯膈应。


    冬思岚理解。


    “那你们需要提前结束合约吗？”


    冬思岚起床了，随意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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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下自己去开门。


    这时，才看见门口已经乌泱泱站了好一些人。


    有老顾客，有新人。


    他们局促，抱歉。


    有人借着昏黄的路灯，默默打量着院内。


    “进吧，一个一个来。”


    时间转到九点。


    竹格来上班了，凌晨时来的人依旧没有走完。


    竹格进来时一看，每个人手里拎着猫包。


    喜笑颜开“人这么多啊？”


    顾客回头一看，又默默拧回去。


    竹格领着人去找宠物，退钱退押金，一上午过去，人都累麻了。


    “岚岚姐，我不会是扫把星吧？前几天退的人也没那么多啊。”竹格摊在沙发上，环视一周“诶，迟哥呢？他怎么没来？”


    “岚岚姐，你和迟哥吵架了？”


    冬思岚摆手“他应该在休息吧。昨天坐飞机赶回来，累了一天。”


    冬思岚喊竹格“一直忙着退款，你看看楼上剩下的宠物，水和粮够不够，去添一点。”


    “用你迟哥昨晚配好的粮！”


    竹格起身上楼了。


    冬思岚把楼下的添了一些。


    虽说一上午被接走的不少，但是总体还剩很多。


    冬思岚扶着头，心里想的却是——


    接走也好。


    现在的事态还不过于严重，至少大家本本分分的还没有爬墙进来，但难保以后不会。


    一旦真有了那种情况，寄养店上下几十只、近百只的宠物，她能护下来几个？


    “！！岚岚姐！”竹格在楼上忽然嚎了一嗓子“你快上来！”


    楼上，一只英短倒退着不停‘嗷呼’的叫唤，它吐了一小块，倒退几步又吐了一小块。


    竹格头皮一麻“不会有传染病了吧？”


    他猛吸一口气“还是上午来的那波人有问题，他们……”


    “不要阴谋论。”冬思岚打断。


    她蹲下身，粗略看了一眼小猫吐出来的东西“给迟延和宠物医生打电话，让他们过来一下。”


    迟延就住在她店的隔壁，来的很快，几乎上一秒电话挂了，他下一秒就到了。


    迟延带着手套，拨弄小猫的呕吐物。


    他没说话。


    宠物医生十多分钟才到，他擦了把汗扑过去，和迟延面面相觑。


    迟延从医生眼中看出疑问：吃多了？


    “……你们留在店内看看其他宠物有没有类似症状，我和医生去医院。”


    临着走了，迟延回头“店内全部消毒。宠物粮暂时别喂，我感觉粮有问题。”


    迟延舀了一勺竹格刚喂的粮，带上食具。


    冬思岚第一时间和宠物主人联系，边将其他宠物隔离。


    竹格忙东忙西的消毒，他想开窗透风，一抬头，窗是开的。


    他扭头要去干其他事，忽然瞥见窗沿有几滴水，阳光下闪烁着银白的光。


    竹格脑袋里的阴谋论又一次不受控制冒了出来。


    下毒，下毒！下毒！！


    这水绝对有问题！他找了一个小方盒子把水滴扣住，立马下楼找冬思岚。


    冬思岚还没联系上人，急得焦头烂额。


    她手敲着电话簿，还是跟着竹格上去了。


    水滴晶莹剔透，但有白色沉积物在水滴最下方。


    “把你迟哥喊回来，让他看看怎么取个样。我去调监控。”


    起初，为了让宠物主人安心，冬思岚在店内角角落落装满了监控，查看监控的权限也一并交给了宠物主人。


    此时此刻，摊上了这种事，冬思岚才知道自己做了多么正确的选择。


    冬思岚从凌晨开始翻，凡是上过楼的她都一一查看。


    害怕找不出问题，冬思岚又一次报了警。


    这时，电话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