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因睁开眼时，再次和线条小熊对视。


    “没事儿吧？”程臻确认梁因站稳了才松开手，问她是否有撞到哪里。


    “没有。”梁因小幅度地退后一步，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桌角，随即抬头对上程臻的眼睛，“谢谢你啊。”


    “没事儿就好。”程臻点点头，停顿了几秒，随即稍显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走吧。”


    这只是个小插曲，他们回到桌边不久，林砚和他女朋友也到了，他一来，整桌的空气也更热闹活跃了几分。


    林砚的女朋友叫陶莹，梁因原本先入为主，以为叫“桃桃”的女生应该是走可爱路线的，却没想到她穿了件素色连衣裙，黑色长发披在身后，气质沉静温和。


    他们几人显然相熟，但丝毫没有冷落周静雨和梁因，一边吃烤串一边聊天，气氛十分轻松自在。


    “橙子，帮我递个纸，谢了。”


    程臻拿起他那边的抽纸塞进林砚手里，梁因闻言抬眼，轻轻咬着吸管，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反复，一脸欲言又止。


    林砚正在低头擦手上沾到的油，没看到，程臻则注意到了梁因的眼神，微一挑眉：“怎么了？”


    “啊。”梁因眨了眨眼睛，又看了林砚一眼，“他为什么叫你橙子呀？”


    这么甜的水果，跟他的气质好像并不太搭。


    此言一出，程臻有些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反倒是沈铭川和陶莹没忍住笑了，状况外的林砚后知后觉地抬起了头：“啊？怎么了？”


    “人家问你呢，为什么管程臻叫橙子。”陶莹笑着重复了一遍梁因的问题。


    “哦，当然因为他姓程啊。”林砚笑了，“这样叫显得亲近一点儿呗，总不能叫臻子——虽然也不是完全不行吧，但总容易让人想起那位从电视机里爬出来的长头发小姐姐，有点儿不太合适。”


    “而且……”林砚看了看程臻，随即咧开嘴笑了，“你看他平时话又少也不爱笑，叫他橙子说不定能中和一下他高冷的气质呢。”


    “我跟你说啊，程臻。”林砚看着不搭理他默默吃串的程臻，语气里带了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要是一直这个样子的话，是根本找不到对象的！”


    程臻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不劳你费心了啊，谢谢。”


    林砚幽幽看他一会儿，叹了口气，再开口时带了点羡慕嫉妒恨的意味：“长得帅就是好，就凭这张脸也有好多女生喜欢。”


    程臻没搭腔，而林砚扭头又看向沈铭川，毫无预兆地换了目标：“不光是橙子，你也是。”


    猝不及防被点名，正在看热闹的沈铭川险些被可乐呛到：“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这是在关心你们的人生大事好不好！”


    梁因用余光瞥了周静雨一眼，刚才林砚提到沈铭川的时候她便有点儿紧张，梁因知道她是不太好意思，于是找了个他们说话的空档开口，把话题扯到别处去了。


    吃完夜宵之后，沈铭川结了账，梁因没加他好友，于是便把钱转给了周静雨让她帮忙转交。


    六人走出烧烤店回寝室，陶莹说要去一趟超市，林砚自然要陪着，于是六人组又变回了来时的四个人，两个男生很绅士地把周静雨和梁因送到了寝室楼下。


    一直到走进寝室楼，周静雨才长长吐了一口气，抓住了梁因的手。


    这一顿夜宵是她和沈铭川第一次除了上课和社团之外的相处，虽然不止他们两个人，但要不是梁因在，她估计都不好意思答应。


    “沈铭川人真还不错的。”梁因笑嘻嘻地捏了捏周静雨的手指，另一只手握拳挥舞了一下，“支持你拿下他！”


    周静雨脸又有点儿红了：“可是他——”


    “他肯定对你也有意思，没啥可是的。”梁因答得斩钉截铁。


    周静雨有些羡慕地看梁因一眼。


    梁因的性格比她外向很多，在不是特别熟悉的环境里她显然更自在不少，周静雨总是忍不住想，要是她也能跟梁因一样就好了。


    常言道近朱者赤，周静雨决定多跟梁因待在一起，于是挽上了她的手臂，两人迈着同样的步子上楼回到301。


    一进寝室，早就望眼欲穿的赵新艺和丁玥一下围了上来，缠着两人询问夜宵局的细节，梁因讲了个开头，随即交给了周静雨自己“交代”，回到椅子上摸出手机看了看。


    她拒绝了陆子恒的邀约后，对方倒没坚持，只是依旧锲而不舍地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表示关心，梁因点开看了一眼，没回。


    她倒不是真的想看陆子恒给她发了什么，只是生怕他又来约她去做什么或者给她送什么东西，她看到了的话能及时拒绝，至于别的……就当作没看见好了。


    梁因退出微信，把手机放在桌上插上数据线充电，随即便又加入了其余三人热火朝天的八卦中。


    只是梁因到底还是“低估”了陆子恒。


    周二梁因有半天的专业课，她们专业按照单双号分成两个小班上课，她和周静雨一个班，下课之后两人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回寝室的路上，周静雨说她要去寄个退货快递。


    梁因说要陪她一块儿，周静雨则摇了摇头拒绝，说天太热了，让她先回寝室吹空调去。


    “那行，我就先回去啦。”


    跟周静雨分开后，梁因踩着树荫往寝室走去，原本正盘算着下午要不要点个奶茶喝，却没想到远远瞧见寝室楼下站着个人，背影看着像在等人，隐约还有些熟悉。


    梁因的脚步放慢了几分。


    ……不会吧。


    她停下脚步观察了一会儿，等到那人转了个身低头看了看手机才看清脸，果然是陆子恒没错。


    梁因深呼吸两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热的原因，胸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火气。


    哪怕是赵新艺之前尝试给她分析过陆子恒可能的心理，她还是完全无法理解这背后的逻辑。


    就像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已经拒绝了他的邀约，为什么他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出现在她寝室楼下；也不明白他为什么已经被自己发现了在有女朋友的情况下装单身来追她，还能厚着脸皮来找她要“原谅”。


    算了，来都来了，也躲不掉。


    梁因无奈地长吐一口气，随即摆出一副面无表情的冷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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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寝室的方向走去。


    -


    “程臻。”睡程臻对床的男生拖着椅子挪到了他旁边，饶有兴致地看他电脑屏幕，“看啥呢？”


    “一个老港剧，”程臻按了暂停，摘下半边耳机转头看闫旭，“怎么了？”


    “好看不？”


    “我刚看了一半，还行。”程臻点了点头，随即想到什么，“你要登我vip吗？用我手机号就行，给你发验证码。”


    “不是，我现在不看。”闫旭摆了摆手，笑嘻嘻地看他，“你有空没？”


    程臻勾唇笑了笑，摘下了另半边耳机转头看他：“有事儿就直说。”


    “我要去给班长交个资料，明天是最后一天，但是明天我们不是没有专业课吗，我碰不到她。”闫旭顿了顿，“你陪我去女生宿舍找她呗？”


    “干嘛要我陪你去？”


    闫旭面露纠结：“女生宿舍那边都是女生啊，我一个男生自己去会很奇怪诶。”


    程臻瞥他一眼：“我跟你一块儿去就不奇怪了？”


    “多少稍微好一点儿嘛。”闫旭笑了，“而且你再帮我一起去拿个快递呗。”


    程臻打量了他一番：“你柔弱不能自理到连快递都拿不动了？”


    “我买了个新的电竞椅。”闫旭嘿嘿一笑，“还有一些其他有的没的。”


    程臻听明白了：“找我当苦力？”


    “怎么说话呢，这不是室友之间的互帮互助和谐友爱吗。”闫旭一只手搭上了程臻的肩膀，“帮个忙呗，哥哥——”


    程臻：“……”


    程臻有个弟弟，他的室友都知道，有时候程钧会给他打电话，撒娇拖长音喊他哥哥，结果被他的室友们学了去，有事没事便开玩笑地掐着嗓子喊他哥哥。


    然而一群二十岁的男生模仿小男孩的声音用的程臻鸡皮疙瘩一身，程臻无奈地把闫旭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拍开：“你再这么叫信不信我揍你。”


    闫旭知道程臻的“威胁”全都雷声大雨点小，笑嘻嘻地又凑上去：“那我就当你答应了啊？”


    程臻拨开身上的这一大块牛皮糖，“嗯”了一声：“我换个衣服。”


    程臻随便套了件T恤和牛仔裤便跟闫旭一块儿出了门，路上闫旭看了看手机，说道：“她回我消息了，说马上就下来。”


    程臻点点头：“行。”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闫旭忽然看到了什么，脚步猛地一顿：“卧槽。”


    “怎么了？”程臻转头看他。


    “你看那里。”闫旭抬手往旁边那栋楼外的空地一指，“那不是陆子恒那傻逼吗？”


    这个名字听得程臻微一皱眉，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却意外地看到陆子恒的面前站着另一个熟悉的人。


    他认识她，他们昨晚还刚刚一起吃过夜宵。


    “你看跟他说话的那个女生。”闫旭凑过来挨着程臻远远观察，“那不会是陆子恒的女朋友吧？”


    “我靠，他这种人都能找到女朋友，凭什么我不行？”闫旭倒吸了一口气，语气十分不满，“而且你看那女生，长得挺好看啊，怎么眼光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