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陆子恒的条件确实算可以，起码从表面上看还不错——这也是当时他向梁因表达了好感之后，她愿意跟他试着接触的原因。


    可自从那天梁因撞破他和别的女生进了酒店之后，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


    陆子恒一下子就变得实在陌生，可梁因又觉得或许这才是他原本的样子，之前的所有都只是他装出来的。


    “因因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陆子恒提着一杯饮料看向走过来的梁因，“我特地给你买了饮料。”


    梁因垂眸看了一眼，没接。


    “你怎么来了？”


    “本来不是想约你晚上一起吃饭吗，你说你有事，我就趁你下课过来找你一趟。”陆子恒一边说着，一边把饮料往梁因手里递。


    “不用，我今天已经喝过了。”梁因摆手拒绝，“外面也挺热的，你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


    “也没什么事儿。”陆子恒笑了笑，“我最近刚好有两篇专业的英文的文献资料，你不是刚好是英语专业的吗，应该挺需要这种翻译实战的机会吧？刚好给你当课外的学习资料练练手，怎么样？”


    梁因盯着陆子恒，觉得自己没有听懂他话的意思，慢慢重复了一遍：“你是要我帮你翻译你的专业文献？”


    “怎么叫帮我呢，我一拿到就想到你了，不是正好让你锻炼锻炼吗。”


    梁因没说话，她实在是觉得自己好像根本不认识陆子恒了，他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她只觉得恶心。


    “饮料你还是拿着吧，你要是不喝给你室友也行。”陆子恒想去拉梁因的手把饮料塞给她，结果梁因触电似的一躲，饮料袋子掉到了地上，“砰”的一声。


    哪怕是站在树荫下，梁因也已经开始冒汗，她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直视着陆子恒的眼睛，语气也不太好听。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吗？”


    陆子恒一愣。


    “我跟你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管那天的女生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但是对我来说我跟你已经没可能了，我讲得很清楚，我希望我们退回到最普通的同学关系，平时也没有必要再有什么联系了。”梁因深吸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还要来一次一次地找我呢？”


    陆子恒也收了脸上的笑意，看着梁因，表情不太好看。


    “你什么意思？”


    “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关系了。”梁因一字一顿，“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


    “梁因你闹够了没有？”陆子恒皱起眉，“我都已经跟你说过了我跟她分手了，你就为了这点小事跟我斤斤计较到现在？”


    梁因干脆地点了点头：“是，你就当我是小气好了。”


    陆子恒冷哼一声：“梁因，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喜欢我？我这样的条件你放着不要，你以为随随便便就能找到像我一样的？还是难不成你其实早就看上别人，一直把我当备胎了对吧？”


    梁因皱起眉：“你说什么呢？”


    “怎么，被我说中了？”


    “我不想跟你废话。”梁因觉得有点儿头晕，“既然有这么多人喜欢你，那你去把时间花在她们身上好了，我再最后说一遍，纯粹的字面意思，我跟你没可能，你也别想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以后别再来找我了。”


    说完她转身便想走，手腕却被扯住，陆子恒用了力捏得她有点儿疼，梁因想要挣脱，他却握得更紧，说着凭什么她说没可能就没可能。


    “你松手——”


    然而下一秒，手腕上的力道骤然松开，陆子恒的话也戛然而止，随即梁因听见了他带着怒气的声音。


    “谁啊？是不是有病？”


    另一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她让你松手。”


    梁因一怔，握着手腕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看到了程臻，正拽着陆子恒的手把他拖到了一边。


    “真没想到啊，把团队的方案只署自己的名，篮球赛上恶意撞人，现在你的履历还更新到了骚扰女生？”程臻没放手，勾唇笑了一声，声音却没有什么温度，“挺精彩啊。”


    “程臻你是不是有病啊！跟你有什么关系？”陆子恒有些龇牙咧嘴，“你他妈放开我！”


    “跟我有什么关系？”程臻转头看向梁因，“他是你男朋友吗？”


    梁因拨浪鼓似的摇头。


    “前男友？”


    梁因又摇头：“我没跟他在一起过。”


    程臻点了点头，重新看向陆子恒：“既然这样的话，那她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程臻你别在这儿多管闲事——嘶——”


    程臻一把甩开了陆子恒的手，他踉跄了两步，捂着自己的小臂，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看不出来啊，你勾搭上他了？”


    “你既然不是她的男朋友，她跟谁在一起就跟你没关系。”程臻看着他，“你最好说话别这么难听，你之前的烂事儿都没跟你算过呢。”


    陆子恒没有立刻说话，表情变化相当精彩，目光在程臻和梁因之间来回两轮，好一会儿才咬咬牙：“行，算你狠。”


    说完他又恶狠狠剜了梁因一眼，留下一句“你等着”，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空气重新归于安静，大脑空白的梁因平复了一下心跳，疲惫地长长吐了口气，才转头看向程臻：“谢谢你啊。”


    “疼吗？”程臻的目光下落至她的手腕上。


    陆子恒拉她是用了力的，梁因的手腕上现在还留着明显的红印子，她抿了抿唇：“还好。”


    程臻点了点头，这才注意到了脚下摔在地上的饮料，拿起来径直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


    “我请你喝饮料吧。”梁因看着他，“刚才多亏你了。”


    程臻看了看她额头渗出了汗珠，半晌还是轻轻牵了牵唇角，点点头道：“好。”


    距离宿舍区最近的就是开在教育超市旁边的奶茶店，外面有一圈桌椅可以坐。


    “你喝什么？”


    程臻平时不怎么喝奶茶，扫了一眼菜单，目光还是落回了梁因身上：“跟你一样就行。”


    “我喝半糖去冰的杨枝甘露，你也可以吗？”


    程臻点了点头。


    这个时间点单的人不少，梁因付了款之后从营业员手里接过了小票，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在她前面还有六个号，她转头看了看程臻，指指旁边的空位：“坐一下吗？”


    程臻点点头，拉开椅子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梁因也在他对面坐下，双手放在桌上绞着手指，手腕上还隐约能看见红印。


    一路从寝室楼过来，两人都没开口说话，只有点单的时候梁因问了程臻两句话。


    此刻坐在有空调的奶茶店桌旁，整个人凉快下来，梁因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对面的男生，脑海里才开始慢慢回放刚才的事。


    “谢谢你啊。”她又说了一遍。


    程臻点点头：“你刚才已经谢过了。”


    梁因捏了捏自己的手指，盯着程臻看，又酝酿了一会儿才慢慢道：“那个，我跟他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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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都听到了吗？”


    “没有。”程臻摇了摇头，“我是看到他动手了才过来的。”


    梁因点点头，慢慢组织语言：“其实我跟他——”


    “梁因。”他忽然喊她名字，“你要是不想说的话，没有必要都告诉我。”


    ……啊？


    梁因一愣，眨了眨眼睛才反应过来：“不是，有必要的。”


    程臻一挑眉，梁因看着他的表情，稍稍有些心虚——人家多好啊，替她着想体谅她，她却在打人家的主意。


    “我跟他是在之前的社团认识的，嗯，我没有跟他在一起过，他有表达过好感，我就只是说可以先接触看看。”梁因抿了抿唇，“然后我有一次撞见他跟别的女生……去酒店，然后他跟我承认了，那就是他女朋友。”


    程臻皱起眉，似乎是想到什么，勾唇冷笑一声。


    “然后我就不想跟他有联系了，结果他一直缠着我给我发消息来找我，我拉黑他，结果他还去找我室友。”梁因停顿了一会儿，“总之大概就是这样——对了，刚才听你跟他说话，你们之前是认识吗？”


    “算是认识吧。”程臻点了点头，“他是我朋友之前的室友，去年我朋友找我一块儿做方案参加创业大赛，他找我朋友说能不能带上他，结果他把我们的方案改成他自己一个人的名字交了。”


    梁因睁大了眼睛：“那你们没有跟老师说吗？”


    “说了，也交了证据，他的参赛资格被取消了，还背了个小处分。”程臻顿了顿，“你都不知道吧？”


    梁因摇了摇头，吸了口气，随即又问道：“那你刚才还说什么……篮球赛？”


    “那就是字面意思。”程臻说道，“那件事情之后，我朋友就申请换了寝室，原来的另两个室友也知道这个事儿，也挺不待见他的，刚好有一次篮球赛遇上，陆子恒把人给撞骨折了。”


    程臻的语气轻描淡写，梁因却是无比震惊——虽然陆子恒的纠缠已经把他在她这里留下的不错印象打碎得一干二净，却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些更让人震惊的事情。


    直到程臻去把他们的饮料拿回来梁因才回过神，机械性地接过，道了声谢，好一会儿才抬眼看他。


    “他怎么——”


    “他怎么跟你想的不一样？”程臻把吸管插进杯子唱了一口，半糖对他来说刚刚好，清爽可口。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都不是这样的啊。”


    “正常，他在女生和老师面前完全就是另一副样子，特别是其他学院的。”程臻倒没什么惊讶的，甚至还笑了一下，“怎么样，要是知道了他的这些事迹，你还会跟他接触吗？”


    当然不可能。


    梁因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自己看人的眼光不行吗。


    那……


    梁因对陆子恒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不怎么感兴趣，短暂的震惊过后，若有所思的目光又落到了程臻身上。


    “没事，这不是你的问题，我朋友一开始也被他演进去了，他估计就是靠这样骗人的。”


    梁因点了点头，捧着面前杨枝甘露的杯子，手心被杯壁的水珠洇湿，内心思绪百转千回，随即抬眼，目光诚恳地看着程臻。


    “那个，今天还是真的谢谢你。”她说，“然后其实我觉得你长得特别帅，人也特别好。”


    梁因的夸奖来得突然，程臻有些意外地一怔。


    “接下来我有个比较冒昧的不情之请。”梁因盯着程臻，眼神里满是期待，“请问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