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因一挑眉，弯起唇角挑了个托腮的表情包发给程臻，然后才继续打字。


    梁因：【小钧哥哥】


    梁因：【小朋友可是需要夸奖和鼓励的哦】


    程臻：【我说实话而已】


    程臻：【而且我也没当着他的面说】


    程臻：【你对他严格点儿，别之后新鲜劲儿过了，让他觉得你好说话就偷懒】


    每回说起程钧的时候，梁因都能从程臻身上发现一些或多或少的毒舌属性，她看着程臻的消息，没忍住笑了一声，打字回复。


    梁因：【行，知道啦】


    打完这行字发送，梁因在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寝室里忽然安静下来，一抬头吓了一跳——其他三个人正直勾勾地看着她。


    “……你们看着我干什么？”


    丁玥眨眨眼睛问她：“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


    “我上家教那个小孩儿，他妈妈给我发了他写的作文让我帮忙看看。”梁因解释道，“他不是程臻的弟弟吗，我就转给他看了，说他弟弟挺努力挺认真的呀，结果他说根本不是这样的，不但偷偷说他弟弟坏话，还让我对他严格一点儿。”


    周静雨扶了扶眼镜，笑眯眯地“哦”了一声。


    梁因被她们盯地没来由一阵心虚，眨眨眼睛注意到周静雨已经把小熊端端正正地放上了置物架：“哎呀，都已经摆上了呀？”


    周静雨也回头看了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唉，有一种家里的白菜被拱了的感觉。”梁因幽幽叹了口气。


    “行了，别唉声叹气了小白菜们。”赵新艺已经卸了面膜，冲她们打了个响指，“我外卖到楼下了，你们谁的到了，我顺便一起拿上来。”


    -


    从这天起，周静雨和沈铭川的关系似乎进入了新的阶段，两人开始单独出去吃饭或者散步，不过沈铭川十分上道，给周静雨点饮料的时候会记得点四杯，却还是堵不上大家起哄的嘴。


    运动会上沈铭川报名了短跑的项目，周静雨于是准备拉着同样无所事事的梁因去预赛的检录处。


    “你们俩都这个关系了，你去陪他检录还要我陪啊？”梁因眨眨眼睛调侃她。


    “那，你不是刚好没事儿吗。”周静雨拉着梁因的衣角晃了晃，“艺姐被学生会叫去帮忙了，一会儿等她回来再一起去看玥玥比赛不是刚好？你陪我去嘛。”


    “好啦好啦。”梁因笑着点头，比了个OK的手势，“等我换个鞋。”


    检录处人很多，沈铭川远远便看见了周静雨和梁因，超她们招了招手。


    林砚也在，笑嘻嘻地开玩笑，说她们俩过来看别的班的男生，算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也不算外吧？”梁因笑着接话，意有所指地摸了摸周静雨的胳膊。


    几人说话间林砚看了看消息，随即说有点事情要去找陶莹一趟。


    沈铭川摆了摆手：“你去吧。”


    “不好意思啊兄弟，我先撤一下，一会儿终点等你。”林砚拍了拍沈铭川的肩膀，又跟两个女生打了招呼，刚走出去两步却又拐了回来，抬眼看向梁因。


    “我差点儿忘了，梁因，你能帮个忙吗？”林砚把一直挂在臂弯的衣服递给她，“这件衣服是程臻的，本来我等会儿正好顺路去看台给他，既然碰到你了，那我给你行不？”


    梁因愣了一秒之后很快应下，点点头接过：“好啊，给我吧。”


    “谢啦。”


    林砚说完便走了，梁因抱着衣服跟周静雨对视一眼——原本“闲杂人等”有她和林砚两个，现在她并不想一个人继续在这儿做电灯泡。


    于是梁因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那你们聊，我先去找一下程臻把衣服给他。”


    周静雨想说什么，梁因嘴快地抢了先：“没事儿，玥玥检录还有一会儿呢，群里说。”


    说完梁因笑嘻嘻地捏了捏她的手臂，冲沈铭川挥了挥手也忙不迭溜了，只是走出去老远，才后知后觉自己并不知道程臻在哪儿。


    林砚的意思应该是他在看台……


    可是看台上几乎坐满了同学，找一个人实在有些困难，梁因于是停下脚步，给程臻发了条消息问他在哪。


    “梁因？”


    听见有人喊自己，梁因循声抬眼，见赵殊正在几步开外看着自己，笑着走近。


    “学长？好巧啊。”梁因轻轻点了点头打招呼。


    “你报什么项目了吗？我去给你加油。”


    “哦，没有，我体育不好，只能站在旁边给朋友加油了。”梁因摆了摆手，客气地问道，“学长你呢？”


    “我报了跳高比赛，排在下午了。”赵殊点点头，“你有空吗？可以来看看。”


    梁因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我，下午，我可能不一定有空……”


    “没事儿，你要是能来最好。”赵殊十分善解人意地笑了，“那一会儿有空吗？一起吃个午饭？”


    梁因不大自在，无意识地收紧了身前的手臂，余光忽然瞥见了臂弯挂着的衣服，当即选择搬出挡箭牌：“不好意思啊学长，中午我跟男朋友约好了一块儿吃饭的。”


    “男朋友？”赵殊一愣，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他的意料。


    “对。”梁因笑着点点头，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些许羞涩，示意了一下自己臂弯的衣服，“我正要去找他呢。”


    “你的男朋友，”赵殊愣了愣，脸上才重新挂上温和的笑，“是同学吗？”


    “也是我们年级的。”梁因点了点头，并不打算说太多，刚好微信上收到了程臻的回复，她垂眸看了看，随即抬眼，“那学长，我就先走啦。”


    “好，那下回有空再约饭。”


    梁因礼貌地应下，笑眯眯打了招呼便离开。


    看台位置很多，程臻没说他具体坐在那儿，梁因原本想走近些再发消息问他，却后知后觉发现根本就是多余——程臻站在看台最下面一排靠着栏杆，梁因隔着一段距离，一下子就看见了他。


    其实站着的不止他一个，好几个同学分散着倚着栏杆，旁边也有三三两两说话的，可程臻相貌实在是出挑，一扫过去，眼神不自觉地就停在了他身上。


    他倚在栏杆上看手机，还戴着一副白色的有线耳机，似乎是在听歌，阳光轻照在他身上勾勒出浅金色的轮廓，看起来活脱脱一个的青春校园剧的男主角。


    梁因不自觉放慢了脚步，忽然看见两个女生站在他斜后方两三步的距离，看上去实在犹豫要不要上前跟程臻搭话，片刻后，其中一个轻轻推了一把另一个，后者整理了一下头发，随即走到了程臻旁边。


    注意到了身旁的人，程臻转过了头，礼貌地摘下了一只耳机听对方说话。


    梁因距离看台还有一段距离，完全听不清他们说话的内容，只看到程臻对那漂亮姑娘说了几句什么，随即摆了摆手摇头，余光似乎是注意到什么，随即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刚好和十来米开外看戏的梁因目光相撞。


    梁因：“……”


    她下意识冲程臻笑了笑，见他轻轻一挑眉，竟然跟那女生指了指自己，又说了句什么，让她也转过来看了梁因一眼。


    怎么她离这么远也有戏份啊？！


    下一秒梁因只见那女生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跟程臻说了什么，转头拉着几步开外的同伴走了。


    看这架势，梁因想也知道自己估计是被程臻搬出来当作“女朋友”了，踩着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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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了看台，没问他什么，只把臂弯的衣服递了过去。


    “给，林砚让我拿给你的衣服。”


    “谢谢。”程臻伸手接过，他没把刚才摘掉的耳机戴回去，自然地垂在身前，梁因随意地瞥了一眼便上移视线，没问他刚才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跟他一块儿靠在栏杆上。


    十月底的温度不高，但好在天气很不错，在阳光下吹着凉风相当惬意，梁因微微眯起了眼睛。


    “坐会儿？”程臻开口，瞥了一眼看台上放着包的位置。


    “好啊。”梁因点点头。


    反正她现在暂时也无处可去，不如在这里和程臻一起坐一会儿。


    程臻把包挪到旁边的空座位上放着，腾出了个位置，跟梁因并排坐着，他动作间，那只没戴的耳机在半空中晃啊晃，吸引住了梁因的视线。


    她想问，却被程臻的话抢了先。


    “怎么没去给你的室友做啦啦队？”


    “还没到她的项目呢，她现在跟我们班其他参加比赛的同学在一块儿。”梁因说道，“我就不去凑热闹了，运动员的世界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够踏足的。”


    程臻弯起唇角笑了笑，梁因却转头看他，眨了眨眼睛。


    “你怎么总是笑啊。”梁因的语气倒不是抱怨，听起来只是疑惑，“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很——”


    她顿了顿才接上最后一个形容词：“……幽默。”


    “我哪有总——”程臻一挑眉，下意识反驳，话到一半却见梁因忽然坐直了些，睁大了眼睛看着他，还竖起了一根手指，满脸写着“你现在就又笑了”。


    而他也是刚刚才第一次意识到这一点，心下忽然生出了点难以描述的意味。


    在别人对他的描述里，用到的形容大多都是话少不爱笑，不好接近，类似这样的表达，梁因则在他身上贴上了个截然相反的标签。


    见程臻语塞，梁因的神色带上了点儿得意，笑嘻嘻地看着他。


    片刻后程臻开口，恢复了他往常的样子，开玩笑地说道：“林砚说我没表情臭脸，你说我总是笑，你俩要不先吵一架？”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也觉得你是那种冷脸冰山的类型。”梁因看着他，一本正经地分析，“但后来发现其实不是。”


    程臻其实不经常在乎自己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可看着正在有一下没一下晃腿的梁因，看风吹起她一缕缕发丝，他忽然生出一点好奇。


    “那后来发现，其实是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儿把梁因问住了，她没有立刻回答，朝远离程臻的方向偏了偏身体，若有所思地打量他一番。


    “我说了你会不高兴吗？”


    程臻看着她，摇摇头。


    “我觉得你其实有点像活火山。”梁因重新坐正，说出了个程臻从来没想过的答案。


    “……什么？”程臻有一瞬间的错愕，他从来没想过她的回答居然会是这个方向的。


    “活火山。”梁因字正腔圆地重复一遍，对上程臻的视线，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补充解释，“我不是说你脾气不好的意思，我是指情绪上的——你理解吗？”


    程臻看着她，片刻后微一挑眉，还没开口梁因便卸了气，放弃道：“算了，要不你还是当我没说吧。”


    说完她便转过脸，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操场。


    程臻倒是沉默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勾起唇角笑了，顺着她刚才的话继续道：“那你觉得我什么时候会火山爆发？”


    “……嗯？”梁因看过来，眨了眨眼睛看着他，琢磨了两秒后摇了摇头，“那我就不知道啦。”


    “嗯。”程臻慢条斯理地点了一下头，也望向了操场，“那我等等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