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在门关上的刹那，绚丽晃眼的光芒在连晓晓的眼睛里骤然炸开。


    红色、紫色、黄色、绿色等各种鲜艳明亮的光芒交织辉映，每一道彩光都灿烂夺目，晃得她流出了眼泪。


    连晓晓环顾四周，光是从旁边的的墙上传出来的。


    艳丽的光芒转动着，闪得她眼花头晕，她的大脑渐渐混沌了起来，脑海里的那些烦人的声音在一点一点变大。


    “本师安精神，祖师安精神，玉女安精神，安吾精神……”


    连晓晓握紧胸前带着的香囊，念着安神咒，她一遍一遍重复着，可是效果一直没有见好，当念到第十遍的时候，那些在她脑海里的声音疯狂地叫嚣将她吞没。


    她知道咒语失效了。


    “为什么还活着？”


    “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死了才是解脱。”


    一道光跟着一道光闪在她的眼睛上，脑海里一声盖过一声，宛如催死的咒语催促着她走向死亡。


    连晓晓双手抱头，痛苦地跪在地上，一道道光化成一根根绸带狠狠勒住了她的脖颈，她无法呼吸。


    “不、、是、、这、、样的、、、”


    连晓晓绝望地挣扎着，她想通过呐喊盖住那些声音。


    “不是！！！”


    她崩溃地大叫着。


    “为什么不去死？”


    “不、、我、、不、、不、、不、、、、、”


    “活着有什么意义？”


    “啊！”痛苦地悲鸣，心脏仿佛被千斤大锤凿了一下，她痛苦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去死啊？


    得死啊，不想活着。


    我想死，我想死……


    “啊！！！！！！！”


    连晓晓的手指痉挛地用力抠着地面。


    不，不，我得活着。


    不，要死，我就应该死，去死，去死！


    去死啊！连晓晓！！


    五颜六色绚烂的光芒随着她的痛苦迸发出更强烈晶莹的光芒，它们转动着，变换着形状，宛如万花筒，试图将她湮灭。


    不！


    不！


    难以抵挡、无法控制的情感侵袭着连晓晓，她蜷起手指，直至指尖掐入掌心渗出鲜血，痛感传入大脑，她才短暂恢复清明。


    “不、、是、、这样、、的、、”


    “不是、、、”


    她无力地反抗着，已经没有了之前的坚定。


    就……去死吧……


    连晓晓掏出一把随身携带的小刀，抵在了脖子上。


    刀锋切破皮肤，有点点血液流出。


    嘴巴里涌上了血腥的味道，连晓晓突然猛用力窜了出去，用自己的头撞向了旁边的墙。


    “咚”


    不…绝不能认输……


    额头传来冰凉针的疼痛，但不够。


    “咚咚咚”，她一下又一下地撞上去，成功保住了那一份她想要的意识。


    怎么办？


    到底怎么办？


    疼痛加剧，她能感受到额头上有温热的血液流了出来。


    她只能再一次撞上去，可这一次，她前面绿色的光忽然消失，与此同时，本来看不到的墙壁忽然出现了一个菱形图案的镜子，镜子上面雕刻着的正是她见过许多次的，雕刻着花鸟鱼虫的图腾，她的旋转木马顶端就是这个图腾。


    连晓晓看着这枚图腾，在她第一次进入白房子的时候，墙上也全都是这个图腾。


    它到底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每每看到它的时候，她的胸腔里翻涌的全是厌恶和痛恨。


    还没等到她想明白，她的手先于她的大脑，摸上了菱形镜子，她想摔碎这个图腾，手刚一碰到菱形镜子，它竟奇迹般地从墙上脱落，她吓了一跳，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它。


    镜子躺在她的手心，恨意让她不自觉用上了力气，尖锐的边缘割破了她的双手，鲜血流到了菱形镜子上，那上面竟然渐渐浮现出其他景色，在图腾之后，渐渐浮现出一道门。


    她的记忆里没有这扇门，但她感觉到了熟悉。


    隐隐绰绰的一个想法在她心里升起，她抬头看向射出来的异彩光芒，难道这里的每一束光的背后，代表的都是一幅场景吗？


    与她有关？


    连晓晓用带着鲜血的手甩像了一旁的墙壁，出乎意料地，射出来的许多光消失了，而墙上亮起一块又一块的镜子，每一个镜子上都浮现出了不同的场景。


    血液飞溅，墙壁上出现了更多的图案，亮丽的光芒消失一些后，地面上有微弱的光出现了。她趴在地上，仔细观察，惊觉地上的图案与墙上镜子的形状，似乎是对应的。


    难道要将镜子放在这上面？


    她趴近地面，仔细观察，发现了有一块凹陷与她手中拿着的菱形镜子很一致，她将镜子摆在了凹陷里，镜子竟然真的完美嵌合在了里面。


    “拼图吗？”她喃喃道。


    与此同时，她忽然意识到刚才沸腾的大脑，安静了。


    她迷茫地看向墙上浮现的场景，将那些镜子一一取下，并放置到对应的凹槽里，一块又一块，右下角很快就拼凑完成。


    那是一个院子的大门，两座威严矗立的石狮子，朱红却已泛旧到褪色的门框，绿色亦是褪色的大门紧闭着，门上挂着的对联和福字早已有了破损，门洞之上挂着那枚图腾。图腾更显沧桑，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花雪月，上面有一条条斑驳的细纹。


    连晓晓的身体里气血翻涌，眼前出现的场景她很熟悉，可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连晓晓。”


    不知从哪里响起了一道雄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让连晓晓的后背不经寒毛倒立，她身上的血液也瞬间冰冻了起来。


    恐惧就像望不到底的深渊中伸出来的一只手臂拽住了她的脚，要将她拉下去。


    她害怕到身体止不住地抖动，双手环抱着腿，头埋进了腿和身体中间的缝隙里，时不时就要窥伺一下周围，生怕那个声音再度响起。


    她很想将自己彻头彻尾地藏起来，可是她心里又深刻地明白，没有哪里是安全的，她无路可逃。


    她偷偷抬起眼尾，习惯性地看向一个方向，脑海中肆虐叫嚣的声音再度响起，她痛苦地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声音。


    她意识到这是曾经的自己会做的动作，她在躲避什么，又在期待什么。


    通道里的灯光再次闪烁旋转了起来，连晓晓知道这样下去不可以，但是她就是害怕到不敢动。


    绚烂的灯光将她脑海里的意识一点一点抽走，她再次被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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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了那汪摧毁她的海洋。


    那些在她脑海里一遍一遍重播着的，妄图摧毁她的语言，化作海水想要将她淹死。


    连晓晓睁开眼睛，头从腿里缓缓抬起，眼泪不知何时早已流遍全脸，她盯着那枚图腾，那扇大门。


    不，我要赢，我必须赢。


    恐惧不断加深，她抖如筛糠，眼神却愈发坚定，不管那些是什么，那些都是属于她的独一无二的痛苦。


    她捡起被她扔在地上的一个镜子碎片，扶着墙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坚定地看着绚丽的光芒，没有任何动摇地将碎片插进了胳膊。


    这一次，她不会输，她一定会赢。


    她必须打败那个曾经的懦弱的自己。


    没有人能够救她，除了她自己。


    她拔出镜子碎片，鲜血流注，她用手掌接住流出的鲜血，如天女散花般撒向了两边的墙壁。


    一捧不够，就再一捧，直到所有的光芒全部熄灭，墙壁上出现斑驳陆离的一块块镜片，各式各样的形状，上面显现出魔幻迷离的画面。


    所有的光芒皆散去，她得以看清楚周遭的环境，她在一个三角形的通道里，通道的三个面就是三面大镜子，但是都被切割成了各种形状。


    在这破碎斑驳的画面里，每一块镜子碎片都折射出她的眼睛，每一块镜子都在与她对峙，妄图将她吞个干干净净。


    身体还在发抖，但她没有停下来。


    她查看地面上的形状，从下向上，选取两面墙壁上同样形状的镜子取下来，放进去，绿树高墙已然成型，她被堵得喘气都困难了起来。


    她继续向上拼凑，来到了院内，青砖绿瓦，绿树成荫。


    继续拼，一个穿着褪色衣服的女人出现，衣服上不知道打了几个补丁，女人笑意盈盈地走在小路上。


    “连晓晓。”一道温柔的中年女人的声音响起，声音尽量温婉雀跃，可其中又带着深深的疲惫。


    连晓晓的眼泪唰就流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地去抚摸女人的脸庞，可是镜子传来的只有冰凉。


    她的心像突然掉进了温泉里，温暖又窒息，她好向往，又好依恋，但更多的是厌恶。


    她忍住喷涌的情感，继续拼凑，出现了一个男孩，男孩大约十七八岁的模样，身上的衣服也很考究，但明显已经不是很合身，露出一截手腕，脚踝亦是。男孩正面对着那个中年女人。


    “连晓晓。”一道抑扬顿挫的清爽男音出现。


    她的心里顿时五味杂陈，一时之间她竟然无法分辨那份突如其来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厌恶、同情之中，似乎还夹杂着一点点羡慕。


    她咽下胸腔里翻涌的各种情感，取下碎片拼凑之后的场景。


    台阶上坐着又出现了一个小男孩，大约十三四岁的模样。


    “姐姐。”


    与之前不


    “呕——”


    明明是最温柔的声音，可当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连晓晓的脑袋里“轰”地一下就炸了，胃痉挛着翻搅了起来，向上涌动着酸水。


    连晓晓扛不住这么强烈的躯体反应，人摔倒在地痉挛了起来。


    她大口大口想要呼吸，可是就是呼吸不上来，脸越来越红至逐渐变为紫色。


    她无力的抓着底下的镜子碎片，鲜血流到碎片上，男孩的身影愈发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