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平板船拖了个筏子从山后驶了出来，船头站着个山里人模样的中年人。


    中年人吆喝了一声，船靠上岸，老头拍拍牛脖子，招呼众人上船。


    六人把行李放在船斗里，牛车和牛拉到后面那筏子上，由于东西太多没地方坐，众人只好都坐到船舷上。那年轻人原本都是远离人群，这回他紧挨着季泈而坐，吴邪越来越怀疑两个人之前就认识。


    吴三省和那中年人谈好价钱就招呼开船，中年人船撑得很麻利，船一下就漂了出去。行到小溪中间，绕过一座山，一阵凉风吹来，前面豁然开朗了起来。


    到山洞还有一段距离，沿途风景极好，两边山势陡峻，山峦叠嶂，简直美不胜收。吴邪举起相机，拍了很多照。镜头忽转，一张英气十足的脸闯进了画框，“季泈，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好啊。”


    吴邪按下快门，壮丽的景色与人相得益彰。


    “给我和小哥也拍一张，可以吗？”


    “还以为你们第一次见，原来你们认识。”


    “呵，小哥只是不爱说话。以后你就习惯了。”


    “我习惯什么？”吴邪心里嘀咕，举起了相机。


    季泈搭着小哥的肩膀，小哥百年不化的冰山脸也露出了笑容，虽然只有一丝。


    吴邪把相机递给季泈，“你们看看。”


    “很好看。谢谢你。”季泈摆弄着相机，“可以借我拍几张吗？”


    “当然可以。”


    “三叔，我们来张大合照吧。”


    “好啊。”


    季泈举起右手，吴邪发现她的中指和食指奇长，是双拍大合照的好手。


    咔嚓。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玩去吧。”


    季泈给吴邪和小哥单独拍了几张，“你俩靠近一点，我拍张你们的合照。”


    吴邪有些不知所措，合影的时候笑得有些尴尬。拍完两人立马分开了。


    “小哥，给我和吴邪也拍一张。”


    “哦。”小哥说出了他来这里的第一句话，虽然只是一个语气词，不对，是字。小哥接过相机，吴邪发现他左手的中指和食指也是奇长无比，突然想起在爷爷笔记上看到过相关的记载：发丘中郎将有双指探洞的功夫，一双手指，稳如泰山，力量极大。可以轻易破解墓穴中的细小机关，但要练成这么一手绝活，非得从小练起不可，其过程必然是苦不堪言。季泈和小哥，不会从小就是干这个的吧？


    “吴邪，你发什么呆呢？”季泈拍了拍吴邪的背。


    “没，没事。”吴邪赶紧坐直，比了个耶，“拍吧。”


    季泈笑了笑，也伸出手比了个耶，竖在吴邪头顶。


    “要不要我给你们仨拍一张？”潘子在旁边看着好玩，提议道。


    “好啊。”


    吴三省在旁附和道，“你们仨确实得拍一张。”


    吴邪不知道这个确实是哪来的，但也乖乖地拍了张三人合照。


    季泈坐在中间，两手搭着吴邪和小哥的肩，活像他俩的老大。


    季泈又给潘子他们拍了几张，就欣赏起照片了。


    吴邪问正在说小哥表情万年不变的季泈，“你们认识多久了？”


    “秘密。”季泈笑了笑，“希望未来有机会告诉你这个秘密。”


    船顺着水流向下漂去，谷底的深溪顺着山脉的走向，曲折流转。每当众人以为到达深溪的尽头，船工就会将船头一转，前方又是一片大好风景。吴邪又拍了许多照片，偶尔拍到季泈和小哥，她们就那么坐着也不说话，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笑。吴邪心想，她们到底认识了多久才能这样相顾无言却又无比和谐呢？


    一道声音打断了吴邪的思绪，“等一下前面要过一个水洞，在洞里的时候，几位请千万小声说话，不要看水里，特别是不要说山神的坏话。”


    潘子用杭州话问吴三省：“怎么办，要不要听他的？”


    吴三省想了想，也用杭州话回道：“现在也不知道这两人有没有问题，这里九曲十八弯的，比我刚才预料的还要凶险，我们暂且听他一回，走一步是一步，先把家伙事拿住。”


    潘子和大奎手压在腰刀上，季泈也抚上腰间的匕首。众人皆表情严肃，面色紧张。


    船又打过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弯，绕过一处船头崖，那个洞口就出现了。吴邪在听吴三省说的时候以为是个大溶洞，没想到实际上就是个窟窿，宽度只比船大了十个公分，最恐怖的是它的高度，人坐着都进不去，要低下身子才能勉强进去。


    潘子低骂了一声，“我靠，这洞也太磕碜了。”


    刚进去时还有些光亮，但拐了弯以后马上变得一团漆黑，潘子打开矿灯，一路向前照去，只见四周洞壁光滑潮湿，泛着奇异的绿色，好像长了一层青苔。


    大奎看了看头顶，吸了口凉气：“三爷，这洞不简单啊，好像是盗洞啊！”


    吴三省摸了一把洞壁，“还真是盗洞，古圆近方，有不少年头了。”


    那中年人猫着腰单膝跪在船头，单手撑篙，一点一划，插嘴道，“您看起来有些来头，说的不错，俺们现在过的这山，叫做五坟岭，听说整座山其实是座古墓，这附近像这样大大小小的水洞还不少。”


    “哦？看样子你也是个行家啊。”


    “什么行家，俺也是听以前来这里的那些人说的。听的多了，也能说上一两句。您可别说俺是什么行家。”


    众人一边说笑一边警惕四周的动静。吴三省点上一支烟，就问船工这洞里的事情，船工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是上面传下来的规矩，比如不能大声说话，不能看水里。不触犯就不会出事，几代人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人破过戒，所以是不是真的还真不好说。


    正扯着，小哥突然一摆手，轻声叫道，“嘘，听！有人说话！”


    众人吓了一跳，忙屏住呼吸，果然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从洞深处传来。


    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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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空灵，经过洞穴的回声处理，给人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众人想仔细分辨说的是什么，可总觉得听懂又听不懂。


    停了一会儿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吴邪就问，“船工，这洞里经常会有这个声音吗？”


    “不用问了，人早跑了。”季泈拔出腰间的匕首，见吴邪回头找那老头子，“两个都跑了。”


    吴三省急的大叫，“不好，我们身上没有尸气，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船在这时突然抖动了一下，潘子拿起矿灯往水里一照，借着灯光，一个巨大的影子游了过去。


    大奎吓得脸都白了，指着那水里，牙齿打着寒战，半天说不出一个字。吴三省猛拍了他一巴掌，骂道，“没出息！怕啥！人家三个小鬼都没吭声，你跟我这么多年，胆子都去哪了？”


    “三爷，那东西也忒大了！咱几个恐怕还不够塞牙缝的。”大奎心有余悸地看着水里，他本来是坐在船舷上的，现在已经挪到船中间来了，好像怕水里的东西突然窜出来把他叼走。


    潘子也是脸色惨白，“三爷，这洞里古古怪怪的，咱们先出去再说吧。”大奎马上表示赞同。


    吴三省看了看季泈又看了看小哥，好像在征求两人的意见。季泈看着小哥，而小哥正两只眼睛直盯着水里，好像在聚精会神找什么东西。


    “小哥，我来。”季泈举起匕首，众人屏息等待。


    季泈一个手起匕落，从水里带出了一只黑乎乎的虫子。季泈把虫子往船上一甩，匕首在衣角擦了擦就收了回去。


    吴邪低头一看，不由一愣：“这不是龙虱吗！刚才那么一大团东西，就是它们？”


    “嗯。”


    众人闻言皆松了一口气。大奎突然一脚把那虫子踩扁，“吓死老子了。”


    吴三省捡起一只断脚，放在鼻子下闻了闻，骇然道，“这不是龙虱，这是尸蹩。”


    “尸蹩？这名字一听就不吉利！”大奎本来还想多踩一脚挽回刚才失掉的面子，闻言立马又缩了回去。


    吴三省看着黑漆漆的洞穴，“这种虫子是吃腐肉的，有死物的地方就特别多，吃的多长的大，看样子这上游，肯定有块地方是积尸地，而且面积还不小。”


    “那这东西咬活人不？”大奎怯怯地问。


    “如果是正常大小肯定是不咬人的，但这个个头……还真不好说了。”吴三省纳闷道，“这东西一般一直待在死人多的地方，不会经常游来游去，怎么现在这么一大群一起迁移呢？”


    吴邪见大奎害怕想吓一吓他，“难道它们进化了？改吃活人了？”


    “小三爷你别说了……”


    小哥突然把头转向洞穴深处，“有可能和我们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有关。你们有没有听清楚是什么？”


    大奎摇了摇头，“怎么听都听不明白，感觉有人在说话，但仔细一听，又听不懂。”


    小哥点点头，“感觉好像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难道有什么东西在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