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46章

作品:《枕边陌生人[悬疑]

    这个世界每时每刻有人死亡。


    或死于疾病,死于意外,或者死于伤心……痛苦层出不穷,厄运缠绵不断。


    希望世界和平反而成为最空洞也最实在的口号。


    -


    辛小莱吃完外卖后,纵身一跃结束自己的生命,自然不足为奇。


    她连嫁四人,连寡四次,且丈夫总被厄运缠绕。她以最悲惨的方式直面命运的不公……既然命运不公,那便不再抵抗,她自觉自愿匍匐于命运的脚下,任它践踏欺辱。


    这总行吧!


    宗桃没想到自己这位出现得莫名其妙的后妈,又死得如此爽快,她准备好的诉状,准备好的大律师,一下子全没了意义。


    房子自然还是她的,可谁能告诉她,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欺骗父亲的感情?


    陈秋池调取了监控,辛小莱从公安局回去后便未再出门。大概半夜十一点左右,有个光头外卖小哥敲门,两人简单交流后,门关人走……半小时后,辛小莱打开门,毫无迟疑地翻越栏杆,一跃而下。


    然而找到外卖员后,发现他竟然长了一头茂密头发,身形也比监控里的那人壮些高些。


    这人说他走到楼下,恰好碰到一个同行,主动说可以帮他拎上去,因为都是同楼层的,所以他立马同意了。


    “那人可不是男的,是个女的。”


    “看起来挺虚弱的,没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化疗……”


    “真难啊,得着病还要跑外卖。”


    -


    此人叫□□,被警察找上门的时候正在医院化疗。高高挂起的袋子里流淌着血一样的艳红液体,病友们戏称它为红药水。打要红药水还要打白药水,一次化疗持续好几天。


    她听完陈秋池的询问后,连连苦笑两声,叹气道:“真是不公平啊,想活的人活不了,想死的人随随便便就放弃了!”


    “你和辛小莱说了什么话?”


    □□警惕地看着陈秋池,“怎么?你们怀疑我把她鼓动自杀了?”


    说到这里她冷笑两声,“我要是有这个本事,我先把自己鼓动死了算了,省得受这么大的罪!”


    -


    陈秋池走出市肿瘤医院,门口一株艳丽的红紫薇正开得热闹。


    她停下脚步,“王安娜那边什么情况?”


    苏鹤说王安娜一直未出门,吃喝全靠外卖,也不和任何人联系,连丈夫头七都没出门。


    “那么情深义重的人竟然不去祭奠?”陈秋池皱眉,“你确定她还住在那吗?”


    -


    在苏鹤准备撞门而入时,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男人裹着浴巾出现在陈秋池面前。


    “有事吗?”这人一边揉搓着头发一边问。


    苏鹤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退回来看了眼门牌号,确定无误后急声质问,“王安娜呢?”


    “谁?王什么娜?”


    “你跟她是什么关系?”苏鹤越想越懵,难道这个女人这么快又寻了新欢……不,或者寻了新的诈骗目标?


    “我们找王安娜!”陈秋池递过去一张照片。


    那人定神看了看,“不认识。”


    陈秋池看向苏鹤。合着这几天的监视连人住哪里都搞错了吗?


    苏鹤又羞又急,“不是,我亲眼看见她拉着行李箱走进去的。”


    “警察同志,我这澡洗了一半,您看……”年轻男人有些不悦。


    陈秋池说了声抱歉,转身往下走,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住了。


    苏鹤还沉浸在跟丢人的窘迫和愤怒中,“组长,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一定搞清楚到底咋回事。我明明看着王安娜新租了这个地方……”


    “苏鹤,你有没有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面熟?”


    -


    王叶柄跟在王庆芬后面,越来越觉得和西游记里的妖怪共情了。


    那些妖怪看着肥美白净的唐僧肉,因忌惮孙悟空,只能在一旁边窥视,边流口水。


    而他看着王庆芬这个行走的流量包,心痒得要命也吃不到。


    这简直是暴殄天物,欺辱流量!


    此刻这位老太太一脸悠闲地领着他逛商场。


    逛商场??这是一个刚失去女儿的母亲该做的事吗?


    她像是被新安市的繁华迷了眼,走走停停,左看右看,瞅见男装就拉着他进,还特别大方地说要给他买两件漂亮衣服。


    “嗯。你身高可以,也挺健壮。”王庆芬眯着眼睛,捏了捏王叶柄的胳膊。


    王叶柄浑身鸡皮疙瘩骤起,赶紧抽回胳膊,“那啥,王姨,我有衣服穿……再说这些也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


    这些衣服不是格子衫就是白衬衣,一看就是那种端坐办公室的技术男穿的,而他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顶着一头黄毛穿这些,简直像孙猴子戴了紧箍咒。


    王庆芬压根不在乎他说什么,兀自让店员包起两套她喜欢的衣服。


    之后又领着他在一家理发店门口停了下来。


    王叶柄警铃大响,赶紧捂住自己的一头黄毛。


    王庆芬坚定地把他的手拉下来,“染黑!”


    王叶柄露出不情愿的表情,这老太太怎么劲儿都使在他身上,按理说这时候不该去找律师谈谈怎么把她女婿保释出来?


    “你不是想当我儿子吗?”王庆芬眯着眼问。


    王叶柄立马露出讨好表情,“我是觉得跟您有缘分……”


    王庆芬呵呵笑起来,“我儿子不可能是黄毛!”


    -


    “杀妻案”的第六天,文汇花园门口的直播人数略有下降,但鉴于最近没什么和这件事相媲美的热点,大家依旧乐此不疲地试图用民众的力量“猜测式判案”。


    很多人慕名跑去受害者李重母亲的羊肉粉店打卡……这也要打卡的心理着实难以理解,尤其前两天李重母亲大清早跑去把牌匾给摘了,也算是给这锅热油又加了点水,滋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店老板马胜才算是把握了流量密码,在镜头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控诉王庆芬霸道无理,明明已经把店转让给他,却带着个黄毛小子抢走了牌匾。


    本来王庆芬作为受害者李重的母亲,躲在何家巷的家里死活不出来,却又神出鬼没出现在遵龙镇抢匾额……她在大众的眼里本身应该是可怜的,可悲的,卑弱的,结果她的这番操作立马削弱了她应该在这件事上的印象,于是那些本来就对李重持审视怀疑态度的人,压根不管事实真相如何,立马闻风撕咬开来。


    很多人都想找到王庆芬,而她此刻早已跑到了新安市,住在了事发地文汇花园对面的酒店。


    枯瘦的手指把窗帘掀开一条缝,王庆芬盯着外面不远处那些如鬣狗般的主播们。要不是王叶柄这小子机灵,把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塞进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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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店,她连看一眼文汇花园都不行。


    “还以为你过得多幸福呢!”她冷笑低语,“这么破的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


    一转身,她笑咪咪地盯着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的王叶柄,“晚上早点睡,不要熬夜。”


    王叶柄哦哦两声,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他知道王庆芬有病,有大病。让他改头换面不说,还非要和他住一个套间。


    理由是她害怕。


    她会害怕?谁信啊!


    她敢一个人在太平间呆那么久,和死人说那么久的话,有几人能做到?


    反而是他,和这老太太相处几天后有了些怵意,然而钱太香了,钱可以压制一切害怕,可以消解一切不适……他可以忍。


    -


    回到房间,王叶柄走到镜子前。镜子里的自己像变了个人,一看就很靠谱老实的黑短发,清爽的衬衣配着黑色裤子,他忍不住冷笑一声,朝镜子狠狠呸了一声,“人模狗样!”


    而后气定神闲地坐下来,脖子往前抻着,一只手撑着左眼眼皮,另一只手熟练地把里面的美瞳摘了下来。


    两颗眼珠转动,熟悉的酸痛感瞬时在眼眶里泛滥。


    他看向镜子。


    镜子里的那个年轻人,拥有一对明亮的眼瞳。


    其中一颗黑如乌墨,另一颗蓝如宝石。


    -


    入夜。


    王叶柄猛然惊醒,一只枯干冰凉的手覆在他的脸上,透过指缝他看见了王庆芬的脸。


    这是一张什么的脸?


    皱纹多得像龟裂的地缝一道道蔓延至鬓角,地缝里不知道填埋了多少失望和痛苦,此刻却被她柔和深情的眼波隐藏起来……她微微笑着,松弛又自得,全身笼罩着光泽,好似她抚摸的是多么珍贵的宝贝,多么难得的珍藏,任谁现在叫醒她,都会被称作“罪大恶极的扫兴者”。


    王叶柄像被什么邪祟附身般,任由王庆芬的手从他的眉眼抚摸至鼻梁,从鼻梁抚摸至嘴唇,待这只手往脖颈探去时,他一个机灵清醒过来,一巴掌打开她,吼道:“你在干嘛?”


    王庆芬眼里柔和的光迅速消失,冷冷站起来,一巴掌回打在他的脸上,“你不是我儿子!”


    王叶柄莫名其妙。半夜被老太太骚扰,还白白挨了打?!


    这巴掌也把他打清醒了。这老太太可是行走的流量啊,他都忍到现在了,难道要放弃吗?


    王庆芬满脸怒色,原本僵硬的身体像被装上了马达,整个人处于暴走状态。


    “你为什么要醒过来!”


    “她从来都不会醒!”


    “她会让我从上摸到下,从下摸到上,她会乖乖做我的儿子,我最听话的儿子……”


    王叶柄越听越糊涂,什么乱七八糟,这老太太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哪里有什么儿子?


    难道她这是犯了癔症,或者梦游?


    王叶柄被她冷峻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他忍着恶心,伸出一根手指头,“王姨,这是几?”


    王庆芬看也不看,吼着叫着,“我要我儿子!我要我儿子!”


    王叶柄彻底没辙了,又不能这时候把她送医院,万一被同行看到,到时候到嘴的肥肉就会被分割,被叼走……妈的!算了,不就是躺这里让她摸吗?


    她一个老太太还能把他怎么样?!


    他认命地扑通一声躺下,“摸吧。您想咋摸就咋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