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半路，无视一路上各种或好奇或敬畏的眼神，成天笑忽然心有所感，看向广场外围的建筑群里，高高耸立起来的一栋建筑。


    那是北城的安慰剂研究所。


    阴风呼号，城外的黄沙狂风卷起遮盖了日光，明明是大早上，但天色暗沉得仿佛临近黄昏。


    她记得之前在别墅里有次做蛋糕，满枫提起，有一次血月之后，她曾见到周游去研究所。


    因为城主很少离开别墅，所以那一回在研究所看见祂，让满枫印象深刻。


    成天笑想了想，步伐一转，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


    这几个月来，虽然她也很少走出别墅，但也许是因为手中明显由花瓣做成的小篮子，研究所的人不敢拦她。


    在漫画原著中，这个处于北城的安慰剂研究所，一直没有什么戏份，只是额外强调了史高利用研究所做过很多药剂实验。


    他渴望变强，但是当然不会让自身来冒风险，于是只是时不时招徕一些手下，用那些奇奇怪怪的药剂，将许多人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这些怪物在后期主角团的冒险旅程中出现过不少次，也是因此，主角团认为北城的存在简直是踩着末日民众吸血，最终才会加入东西两城的联合队伍来围剿周游。


    成天笑之前没有在乎过这些事，其实是因为葛夏瑶似乎已经完全将她当成了好朋友，时不时就打来一个电话，跟她倾诉恋爱烦恼与日常琐事。


    在听她讲话的同时，成天笑也询问过对方对周游的看法，得到的答案不出意外，是类似于“好姐妹谈论对象”的话语。


    相比于原著漫画中葛夏瑶对周游“终将毁灭世界的反派大boss”的印象，哪怕仍然有些误会，成天笑也明白，南城估计不会再对周游有什么误会了。


    还有一个原因却是，在周游身边的日子，她其实不太明白对方到底是什么想法。


    祂对她很好，有求必应，甚至在很多时候可算宠溺，但终究祂是个没有人类感情的“神”，成天笑都不知道祂是否明白喜欢或者爱到底意味着什么。


    哪怕祂说她比史高重要，哪怕昨夜经历了那样的事，她其实也不认为周游会对她产生什么非她不可的爱意。


    但她还是想试试。


    史高做的这些事，如果周游真的能因为她的想法逼迫他放弃，那也许这个世界就离被周游毁灭的结局更远了一些。


    抱着手里的小篮子进入研究所，许多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都是步履匆匆，看见她进来，反应不一。


    成天笑随便拦住一个人，“你好，请问你有见到城主吗？”


    “成天笑？”熟悉的声音响起，不太友善。


    成天笑叹了口气，怎么每次她试图要做什么事以求改变剧情的时候，祁采珊就会莫名其妙冒出来。


    祁采珊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箱，看样子是来送货或者拿货。


    她上下打量成天笑，发现自己这位攀上高枝的表姐三月不见，竟然丰润不少。


    原本就没机会进入别墅找麻烦的祁采珊，只能每天拿下属撒气，偶尔在心里诅咒成天笑因为承受不住神明的索取过得不好，如今却见对方比末日前都更明丽几分。


    她心中怒气上涌，蹙眉道：“你来干什么？”


    成天笑懒得理她，继续问被自己拦住那人，后者却说：“我怎么会有机会见到城主，不过祁把头正要去见总管，或许你跟她一起去问问吧。”


    说完他就急匆匆走掉了，将成天笑孤零零甩在祁采珊面前。


    祁采珊嗤笑嘲讽：“没有人知道城主不在别墅的时候都在哪里，按理来说，北城整个城区都是祂的地盘，看见你在找祂，祂却没有主动出现……”


    她有些眉飞色舞：“看来城主大人终于腻烦你了。”


    成天笑毫不为此话所动，既然从别人口中问不出来周游的位置，那就只好直接去找史高了。


    她吩咐祁采珊道：“你要去找史高的话，就带我一起去。”


    语气果断，似乎丝毫不担心祁采珊会拒绝她。


    祁采珊愣了一下，顿时感觉之前自己一顿输出像一拳打在棉花上。


    但可恨的是，她还真不敢拒绝成天笑，哪怕她现在没有城主庇护，哪怕她真的用一副吩咐下属的口吻对她说话。


    几乎咬碎一口银牙，祁采珊黑着脸转身：“我是去办事的，你要跟着就随意。”


    等祁采珊转过身，成天笑才看向手里毫无动静的小篮子。


    往常周游在的时候，小篮子的花瓣们都会像依然活着一样微微蠕动，还会跟她进行一些浅短的互动，但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又变得焉巴巴的。


    她藏下眼神中的担忧，慢吞吞跟上祁采珊恨恨的步伐。


    祁采珊今天过来，是负责运送新一批安慰剂的。


    也许因为血月时安慰剂需求大增，每次血月之后，史高都会安排她来进货。


    这次因为身后跟了个成天笑，她心不在焉带着人走，经过一个转角时没注意，走岔了路。


    等回过神来，她对成天笑翻了个白眼，“走错了！都怪你……”


    话音未落，身旁研究室内部，忽然传来沉闷嘶哑的低吼。


    那声音转瞬即逝，但听在进化出异能的两人耳朵里，格外清晰。


    空荡的走廊里，不知从何而来的低吼声，像野兽濒死的咆哮，却只喊到一半就断然停歇，莫名有些瘆人。


    成天笑“咦”了一声，“你听到了吗？”


    “废话！”祁采珊蹙起眉，觉得那声音虽然好似隔着好多层墙壁，但总有股莫名熟悉的意味。


    出于对组织的责任感，她伸手去拉研究室的门，却发现拉不动。


    锁住了？


    不对劲。研究所里虽然研究室众多，也有一些不可为外人道的秘密，但是外人进不来，史高为了掌控，也从不允许锁门这种行为出现。


    祁采珊神色凝重，从衣兜里掏出一把钥匙，准备开门，却被成天笑拦住。


    “你干嘛？”成天笑无语。


    祁采珊：“进去看看啊，万一出什么事，我作为组织小首领……”


    成天笑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万一出了什么事，你作为普通的异能者，进去了又能干什么？”


    开玩笑，刚才那声低吼简直不似人类，一听就很吓人，祁采珊凭什么以为她们进去能改变什么？


    祁采珊皱起眉：“那也得进去看看！”说罢她甩开成天笑的手，直接掏钥匙拉开了门。


    成天笑被她轻松甩开，一时有些惊讶。


    自从她跟周游住在一起之后，就没有再使用过安慰剂，按周游的说法，是因为她们“□□交换”后，彼岸花里的某种物质代替了市面上的安慰剂。


    而这种物质，除了让成天笑摆脱安慰剂，也让她感受到异能水平的精进。


    按理来说，现在的她，不用费劲就能按住祁采珊任她扑腾。但刚才祁采珊甩开她时，成天笑明显感觉出一点不同。


    她皱起眉，眼睁睁看着祁采珊拉开研究室大门，里头空荡荡的。


    但祁采珊脸上表情忽然变了。


    她好似忽然被什么抽走了魂魄，眼神空洞扫过无人的室内，视线定在某处，然后仿佛被什么附身一般，朝着那里直勾勾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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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状，成天笑莫名打了个寒颤。


    祁采珊如果不是因为有什么阴谋在演她，那就是这地方有很大的问题！


    思绪转念间，祁采珊已经行尸走肉般走了进去，当着成天笑的面按开了一道暗门。


    轰隆隆的沉闷声音响起，祁采珊在漆黑的入口处转过头，缓慢朝她咧开嘴。


    “不想进去看看吗？”


    成天笑当机立断，抱着小篮子就往后跑。


    谁要跟你进去看看！作为炮灰，在嗅到危险的瞬间转身就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才是生存法则！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祁采珊不知受到什么蛊惑，一时间不仅力量大增，速度也奇快无比，转瞬间就来到成天笑身后，五指张开。


    钩爪似的手指扣住成天笑的肩颈，一把将她拉进那黑漆漆的入口中。


    *


    暗门打开的入口吞没两人身影，沉重的石板门再次轰隆隆闭合，表面很快恢复成墙壁的样子，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与此同时，研究所某处隐藏很深的房间里，书桌后的沙发椅上，面容精致的男人倏地睁开血红色的双眸。


    周游从沙发椅上坐起身，微微蹙眉。


    今天是血月第二天，是祂原定行程中来给史高产出孢子的日子。


    北城研究所所产的安慰剂，来源都是祂体内孢子的某种物质。


    祂体内的彼岸花跟所有异植都有所不同，原因除了彼岸花拥有能蛊惑人心的力量之外，还有能安抚人心的能力。


    在北城站稳脚跟不久之后，史高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这一点，他用了很多大道理试图说服周游，想让祂用这种力量治愈世界。


    周游没什么反应就同意了，后来发现史高将这些物质做成了安慰剂，并让世人都离不开这种药剂，还通过许多手段，让人们都以为安慰剂原本就是异能者必需的东西。


    史高的解释是，人民愚钝，不可得知所有真相，上位者的使命是用大家都接受的方式稳定民心，才方便暗中做真正有利于人的事情。


    周游其实不太在乎他这些复杂的说法，史高这么说，祂就这么听着，其实心里一直以为史高使用这个手段敛财。


    这不算什么大事，史高是祂的舅舅，他想做什么都可以做。


    以及，每当血月，体内的花瓣都会格外躁动，只有在析出孢子后的一段时间里可以稍感轻松。


    即便现在有了成天笑的安抚，但做这件事已经成为多年来的习惯。


    于是这天祂也如约来到研究所，按照以前的经验，每次析出大量孢子后祂都需要休息，至少睡一天。


    这个研究所里唯一上锁的房间就是他的休息室。


    但这次似乎有所不同。周游坐在沙发上感受了片刻，觉得自己应该最多只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祂的睡眠也与人类不同，不只是让大脑沉睡，而是整个身体技能都进入短暂的休眠，会隔绝所有外界信息。


    按理说，没有任何事能打扰祂的休眠。


    但这一次，祂因为胸口某种刺痛感，忽然醒转。


    周游微微偏头，没有在周围感受到成天笑的气息，而胸口中那股莫名的刺痛不消反增。


    可能是因为大量析出孢子却没有获得足够休息的后遗症。


    祂站起身，决定先回别墅。


    这个时间，成天笑应该又在厨房里鼓捣她那些香香甜甜的烘焙。


    整个客厅都会变得暖烘烘的，就像柔和的阳光，和她身上的味道。


    踏出研究所的大门时，周游想到回去时也许会看到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勾勒出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