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贺家。


    半山庄园，巨型雕花大门自动向两侧打开。


    越嵩的车低调驶入。


    顾缈深呼吸，抓紧挎包的带子。


    十分钟前，两人在路上签订好了契约。


    越嵩效率很高，在起飞前就联系了港城的律师，在他们落地后第一时间就送上了合同。


    尽管如此，顾缈并没有放松警惕。


    合约这种东西，向来只能约束有道德的人。


    再者说，她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就算越嵩负全责又能怎么样呢？


    她也不能拿到复活卡。


    “紧张？你是不是没有来过这里。”


    旁边的人突然出声，顾缈肩膀轻轻一颤，慢半拍的抬起头，朝他看过去。


    简短的对视后，她收回视线，“来过一次。给老先生祝寿。”


    “老先生也很喜欢你吧？”


    “你在开玩笑嘛？”


    顾缈翻了个白眼，“如果真是如此，还会有现在的局面吗？”


    “这是两码事。”越嵩分析给她听，“作为一个普通人，或者是他的外孙女，他会对你非常满意。”


    “毕竟，你能同时拿捏这么多人，想必本事不小。老先生很欣赏你这样聪明人。”


    “只不过，如果你的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影响了他操控顾叙或是贺之淮的人生。他自然留不得你。”


    “这又不是我的错，你不要试图道德绑架我。”


    “我还是很好奇，你最喜欢哪一个。”


    闻言，顾缈侧目，轻轻啧了一声，“我发现，你们男人真的是贱得很。”


    越嵩：“……”


    “干嘛非要问我喜欢哪一个，我爱全世界。”


    越嵩笑得胸腔一震，“好。”


    车子在长阶梯前停稳，顾缈原本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


    “下车吧。”越嵩叫她。


    顾缈故作淡定的哦了一声，拿着包下去。


    夜色浓稠，顾缈踩在地上莫名觉得双腿发软，像是踩在了棉花上。


    环顾四周，一眼望不到头，路灯一盏接一盏，一路延伸。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她也很紧张。


    但是比起来，还是这一次更让人心惊胆战。


    就像是要被送上刑场的死刑犯。


    每一步走的都好沉重。


    要不是身上那把沉甸甸的东西给了她一丝安全感，她现在估计都没有底气迈上台阶。


    出来迎接的，是管家。


    对方看到她，微微一怔，面色诧异。但下一秒就恢复了自然，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二小姐，又见面了。这边请。”


    顾缈颔首，跟上他。


    越嵩始终在她身侧，寸步不离。但顾缈心里没有得到一丝慰藉。


    “老先生歇下了吧。”越嵩问。


    管家点头，“是的。时间很晚了，二小姐是直接休息，还是先吃点东西。”


    “休息吧。”她现在要回去和祁聿他们通个消息。


    “好的，我带您上去。”


    电梯前，越嵩也跟了进去。管家微怔，不太明白他的意图。


    “越先生？”


    老先生已经睡了，这个时间他上楼做什么？


    “从今天开始，我也会住在这边。”


    管家只惊讶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点头：“好的。”


    越嵩在贺家确实有个固定的房间。


    住下来倒也不稀奇。


    自己这个节骨眼突然要留下来……


    管家余光瞥向一旁乖巧的顾缈，心里很快有了答案。


    顺利入住，顾缈第一时间将门反锁。


    这之前给老先生祝寿时，她在这里也住过一晚，对这个房间并不陌生。


    如果她没有记错，楼上就是顾叙的房间。贺之淮也在楼上。


    越嵩的房间和她在同一层。


    床上，顾缈把自己的手机充上电，又掏出洞幺给的手机藏在衣柜里。


    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那把枪比较难搞。


    犹豫再三，她还是塞到了枕头下面。


    这样拿起来也顺手。


    折腾了一天顾缈也累了，只能趴在床上给他们发消息。


    【我到了。】


    几乎是一瞬间，顾缈屏幕微闪，蒋清时的电话打了进来。


    “你还没睡啊？”顾缈惊讶。“是……伤口疼吗？”


    “不是。”蒋清时嗓音依旧淡淡的，但细听，有些疲惫。


    “你在等我啊？”


    那边的人呼吸微微起伏了一下，像是在回答她的问题。


    顾缈垂下眼，开始解释，“你不要急，听我慢慢讲给你听。”


    她一口气把话说完，“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现在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蒋清时大概是被她气到了，良久没有讲话，听筒里只剩下了他的呼吸声。


    低沉起伏，听起来有些压抑。


    “我也不想来的……”


    “但是，眼下这个局面，我真的不知道老先生是否真的抓到了我哥的把柄。”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计划了什么，可如果真的暴露了，大家都要受牵连。”


    “归根结底，问题全都出在我一人身上。”


    “所以，我不可能无动于衷。”


    “我也不知道我的出现能不能扭转局面。但我不想坐以待毙。在这段时间里，我会找机会和老先生沟通的。”


    “你在医院照顾好自己就可以啦，不用担心我。洞幺他们都在这里。”


    “答应你的事我也没有忘记呢，等我回去，我就去医院看你。”


    医院，男人靠在床头，握紧耳边的手机。


    在听到她的话后，他将手机从耳边拿开，胸口剧烈的起伏了几下，直到恢复平静，才重新将手机放回去，对她说：


    “如果你有事，我不会放过任何人。特别是顾叙。”


    “我不需要你给我任何讨好的承诺。”


    “一周。”


    “最多一周。”


    “你不回来，我就去找你。”


    顾缈张了张嘴，“我……”


    “顾缈，我不是在同你商量。”


    “如果非说我有什么后悔的事，就是没有在找到你的第一时间把你关起来。”


    “……”


    顾缈肩膀一颤。


    “你很不听话。”


    “这么久以来，你一直都是这样。”


    “一面讨好，一面计划逃离。”


    “如果最开始我没有心软放你走，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或许我就该趁机改掉你的年纪，和你结婚。”


    “而不是一直等你，看你为了这些不必要的人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可……”


    顾缈心头一紧，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那边的人急促的喘了一口气，突然又平静下来，说：“可是，重来一次，我还是会放你走。”


    “因为我知道，我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