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被蹂躏得不像样，两个人的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叶蜚声的身上缀满了深浅不一的红痕，和白皙的肤色一对比，宛如冬日盛雪里，开满的一朵朵红梅。


    香汗淋漓，尤其是胸口，因为内衣的遮挡，虽然那内衣只是薄薄一层，却还是让汗液无法蒸发出去，只能堆积在一起，凝集成细小的汗珠。


    叶蜚声想要脱掉，但宿时信不让，他喜欢她穿着这层遮挡物，躺在他的身下，有种冷清的诱惑。


    叶蜚声控诉他的恶趣味，宿时信笑着接受，却并不打算改正。


    晚餐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喝了酒。叶蜚声喝的少，只有浅浅一杯，但宿时信却喝了好几杯，而且那酒还是高浓度的。


    一开始叶蜚声没有发现，因为从餐厅到回家的这一路上，宿时信都没有什么异样，虽然比平日放松慵懒了几分，看向她的时候，脸上罕见的有了放肆的笑容，眼尾勾翘，暧昧的涟漪在瞳孔里荡漾滋生。


    这跟他性格里沉稳严肃的一面极不相符。


    叶蜚声不以为意，料想他今晚只是心情好罢了。


    却没想到，车子刚停到楼下，宿时信就打开车门，拉着她的手往屋里跑。


    猝不及防，叶蜚声紧跟在他身后，跨上门口的台阶时险些摔倒。


    “慢一点。”她急声提醒他，他的腿不方便，这样急速地跑动会出事的。


    但宿时信却毫不理会，他的西装早就脱下扔在了车里，现在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色衬衫，因为长时间的斜靠在车后座上，那衬衫已有明显的褶皱，但背影依然宽阔高挺。


    袖子挽到手肘，露出来的小臂肌肉流畅紧实，青筋凸出，攥住叶蜚声的手掌，回头说：“可我早就等不及了。”


    他脸上的笑，摆脱了往日的沉稳的精英模样，甚至带上了一层稚气，率真、开朗，叶蜚声在看到他这个笑容时，脑子里“铮”的一声，犹如一根弦断，再无其他想法，只知道跟着他往前奔跑。


    他们两人跨上台阶，跑进室内，有佣人在客厅打扫卫生，见到他们连忙放下手上的活，朝两人问好打招呼。但他们无暇理会，没有看其他人一眼，只一起朝三楼奔去。


    凌乱的一阵风吹过，叶蜚声的黑色长裙飘散开来，犹如重重叠叠的花瓣依次绽开，佣人们彼此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唯春从厨房端出水果，放到客厅的桌子上，见宿老爷子目光怔然，一直看着前方。


    赵唯春不解，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但前方只有空荡荡的楼梯，除此之外，空无一物。


    “爸，你看什么呢？”赵唯春问道。


    宿老爷子被这一声询问唤回心神，等反应过来，双目里不自禁地泛起泪意，赵唯春连忙拿出纸巾递给他，担心问道：“怎么了，爸，是不是眼睛不舒服？”


    宿老爷子擦擦眼睛，苍老的脸上满是欣慰之色，往常还算矍铄的精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真正显露出了一个八十多岁老人应有的老态，叹息说道：“我就是太高兴了。”


    赵唯春不明白，“怎么了，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宿老爷子刚要开口，但提起一口气，又稍稍摇了摇头，“没事，就是觉得，我对时信可以放心了。”


    他只是忽然想起了宿时信小时候的样子，在他的儿子儿媳还没有出意外之前的样子。


    那么小的孩子，对着谁都是笑呵呵的，喜欢赖在他的怀里，跟着他去参加宴会，带领着一群小朋友闹出不大不小的，无伤大雅的恶作剧，被他批评了，也不生气，捏着耳朵走到他面前乖乖认错。


    然后再唱一首儿歌哄人，让他不要生气。


    小时候的宿时信总是让宿老爷子头疼不已，卖乖时惹人喜欢，犯了错又忍不住忧心他这样到底能不能担起晟远的重任。


    这样矛盾的心情，是每个对孩子寄以厚望的家长都会拥有的。


    其实宿老爷子也没觉得这是件大事，反正时间还很长，他们能一直陪在宿时信身边，照顾他，教导他，为他撑起一片天，让他在家人的庇荫下，慢慢地稳步地朝前走，他有足够的时间来犯错来长大。


    然而，事与愿违，在宿伯容和方若雪飞机失事后，宿时信像是一夜间忽然成熟，再也没有了那份稚气天真，不笑也不闹，可他明明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等到赵唯春和宿之苦进了家门后，他们爷孙俩的距离更是一下子拉远。


    宿时信主动把自己隔绝在了人群之外，谁也别想靠近他，他也不会主动亲近别人。


    他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真正的大人，甚至可以说不是个活人。幼稚天真的思维在父母的葬礼结束后以不可见的速度急速消失，换上了成年人的权衡利弊，将晟远的担子早早地扛在肩上。


    宿老爷子并不想看到他这样，过早的成熟有害无利，于是想方设法地让他去认识新朋友，寄希望于孩子的天真能够带领他走出阴霾，而这也是宿叶两家交好的真正原因。他希望在叶家两个兄妹的影响下，宿时信能够开朗快乐一点，不要把太多的重担压在自己肩上。


    却没想到，这么多年，最后能够实现他的心愿的，却是叶蜚声。


    这个谁也没有注意到的女孩。


    缘分真是奇妙。


    宿老爷子想，也许当初宿时信主动提出要和叶蜚声结婚，就是冥冥中为自己开辟出了一条生路。


    一条找回曾经自己的生路。


    桌上的茶水有些凉了，赵唯春端起来准备倒掉，宿老爷子忽然说：“之苦年纪也不小了，既然和刘家那个女孩感情稳定，也该时候结婚了。”


    赵唯春愣了一瞬，她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也没有想到宿老爷子会提起这件事。


    宿老爷子继续说道：“成家立业，先成家后立业，等之苦结了婚，我会做主把我名下的股份划出部分给他，就当是给你们这些年来的补偿。”


    赵唯春端着茶杯的手指用力，杯子里凉透的茶水因为她的拒绝而泛起一圈圈褐色的涟漪。


    “您不用这样做，没有什么好补偿的。”赵唯春低声说，“当初我带着之苦找上您，不过是想让他送伯容一程，毕竟那是他的亲生父亲。您能答应让我们进宿家，对我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宿老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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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眼皮颤动了一下，但因为皮肤早已没有弹性，因此那颤动看起来也几乎不存在。


    “不管怎么说，之苦也是我的亲孙子。”宿老爷子说，“该给他的，该给你的，你们就好好拿着。”


    “当初，是我让你和伯容分开的。”他的语气里是止不尽的叹息，也不知道叹息里是否夹杂着悔意。


    如果当年不是他强硬让宿伯容和赵唯春分开，又让他和方家联姻，是不是宿伯容和方若雪就不会乘坐上那辆飞机，那么他唯一的儿子是不是就能活下来。


    可如果真是这样，宿时信也就不存在了。


    思量来思量去，宿老爷子陷在了思维的怪圈里，既想要儿子活下来，又要让孙子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但这两件事根本就不可能同时成立。


    所以，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后悔当年的决定。


    ——


    叶蜚声后悔了，她就不应该答应宿时信，在浴室里闹了大半天，小腹疼、大腿疼、手臂疼……全身上下哪哪都疼。


    等到宿时信终于尽兴，把晚上喝的那点酒精发泄出来，她已经半死不活，出气多进气少了。


    叶蜚声被他单手拖出浴室，直到躺在床上，大脑都是懵的，什么也想不起来，只剩下完全的空白。


    宿时信撑在她的身侧，低头看着她明显发懵的表情，摸了摸她的额头，笑得得意又开怀，眼底是恶作剧得逞的快意。


    叶蜚声怔怔地看着他，等到他额前的黑色碎发落在她的脸上，痒痒麻麻的，她才反应过来，将他从自己身前一把推开。


    但因为她手撑着身体太久，力气早已用光，所以此刻推这个动作更像是抚摸。


    “不想理你了。”一开口，嗓子沙哑的可怜。


    宿时信笑道：“怎么这么惨！”却绝口不提她这么惨的原因都来自于他。


    叶蜚声斜了他一眼，转头往旁边看去，柜子上的那盏枫叶红的长明灯没有点燃，在明亮的室内光源下，显得有些许暗淡。


    宿时信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和她一起看了一会，然后问道：“要点燃吗？”


    叶蜚声点头，“要。”


    宿时信起身离开，准备去拿打火机和蜡烛，却被叶蜚声轻巧挽住掌心，“还想喝口水。”


    宿时信说：“我让人送上来。”


    “不要。”叶蜚声拒绝。


    宿时信不解看她。


    叶蜚声看了眼地面上散乱的衣物，还有从浴室出来时遗留的水迹，嫌弃皱眉道：“房间很乱，浴室也没清理。”


    “这么害羞？”宿时信挑眉，眼底闪烁着细碎的笑意，揶揄道，“可我们刚刚上楼时被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他们要是不瞎，谁会不知道我们在房间里干什么。”


    叶蜚声脸又开始发烫，但仍旧不服输道：“……是啊，我害羞怎么了。”


    知道归知道，又没有亲眼看见，叶蜚声自顾自坚持着。


    “不怎么。”一整晚，宿时信脸上的笑意都没有消失过。


    他俯身亲了亲叶蜚声的唇，目光在这张脸上流连忘返，低声说：“我老婆真可爱。”